第七章

刘年的声音轻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说到这里,琥珀色的眸子暗了暗,上官斐没有打扰她。

刘年顿了顿,接着说:“就在我准备踏进院子的时候,那个老妇人快步走了出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递到我面前…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米汤。”

听到这里,上官斐心中一痛,一把将刘年抱在怀里。女孩没有说,但他感受到了,感受到那浓浓的自责。

“我告诉自己,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值得。”

“终于回来了,可是教官死了,肆号、陆号也死了,壹号和伍号也死了…”

“如果那天…我死了,就好了。”

上官斐紧紧地抱着刘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女孩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他想,或许越是深沉的绝望就越平静吧。

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女孩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回家了。”

……

两年后

刘年收回目光,两年前她心灰意冷的离开了这里,现在,她回来了。

聂玄抬手,再次阻止了矮个男子的催促,看着女孩的目光温和且染着宠溺。她说想下车看看,他便让司机停车,她看着国旗一言不发,他便默默陪在一旁不让任何人去打扰,至于其他,他担着就是了。

身后的一切刘年知道,在心中暗自一叹,回头看着聂玄说:“走吧。”

“好。”聂玄点头,亲自为女孩拉开车门。

一路无话。

“年年,坐下说话,身体可好些了?这两年,聂玄和寞尘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你。”一进门,冷少钟便热情地拉着刘年在沙发上坐下。

再次见到冷少钟,和两年前相比多了些许白发,面容依旧慈祥,很难让人心生厌恶,但名单上有他。

“劳冷叔叔挂念,我好多了。”刘年笑着回答。

“这次叫你来…”冷少钟顿了顿,面露难色,“是想请你帮叔叔一个忙。”

“冷叔叔请说。”刘年乖巧的点头。

“是我的女儿依依,她最近情绪很不好,和关系好的小姐妹们也断了往来,整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冷少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依依和寞尘,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你和寞尘走得近,你的话依依或许听得进去。”

仿佛没有听出这番话中的古怪,刘年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冷叔叔放心,我过两天就去看依依。”

“好,好!你来京城你叔叔知不知道?若是没有安排,不如就随我回冷家,也好和依依做个伴。”冷少钟说。

叔叔?刘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冷漠的脸,整整两年,她依旧无法接受那个用冰冷的口吻,毫无感情说出“夏梓暝教唆下属肆号和陆号,协同贩毒团伙走私毒品,事发后负隅顽抗,枪杀多名警察和战士,被当场击毙”的人,是教官的亲哥哥,自己的…叔叔。

“叔叔应该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冷少钟点头:“好,来了京城是得去看看你叔叔的,让聂玄送你过去。”

刘年起身向冷少钟告辞,走到门边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浅笑道:“冷叔叔,叁号在去E国前和我见过一面,他说等他回来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然后,他没能回来。冷叔叔可知,他要告诉我什么事?”

冷少钟闻言,一脸诧异:“竟有此事?我没听寞尘说过。”

刘年点头:“如此,我就告辞了。”

南城某宅

红木案上的流纹紫金四兽炉中燃着上好的龙涎香,一个穿着暗纹唐褂的老者将一杯茶放在案上,说:“少爷,那位被带到了京城。”

青年放下手中的文件,眼前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纤尘不染,薄唇轻启:“让薛剑过去。”

唐褂老者看了青年一眼,犹豫道:“不如让瑶瑶过去,同是女子,总是方便些。”

青年端起案上茶啜了一小口,说:“京城近一个月的动态,现在就要。以后按照南城的标准,每天早上我要在案上看到。”

“好的少爷,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

从冷少钟的办公室出来以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想到冷少钟最后的神情,聂玄心中的不安就在不断地扩大。他想他该和她谈谈,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聂玄开口道:“年年…”

“找个地方坐坐吧。”刘年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好。”

两年前女孩别过脸的一幕太深刻,多少个午夜梦回,那冰冷和窒息感都让他无所适从。聂玄没想过他们有一天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也不敢想她会愿意和自己单独坐坐,所以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聂玄将车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前,立即有人上前接过车钥匙,唤了声:“聂少。”

两人穿过大堂进了一处包厢,刚坐下便有侍从敲门进来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

“做两杯奶茶吧,要全糖。”聂玄说。

侍从点头记下,正准备退出去,刘年突然开口:“给我一杯黑咖啡。”

侍从看了刘年一眼,转头询问道:“聂少?”

“两杯黑咖啡。”聂玄改口。

侍从点头称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刘年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刘年看着聂玄,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和内敛,做事极有分寸。可从刚刚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来看,竟隐隐有了几分当年夜君寒的势派,军区年轻一代公认的“太子”不是夜君寒吗?究竟哪里不对?难道是她多心了吗?

不多时,侍从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恭敬的将咖啡放在两人身前,静候了两秒见没有其它吩咐,转身离开并带上了包厢的门。

聂玄见刘年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似是在品味些什么,便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时间,浓烈的酸苦充斥着味蕾,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苦味了?”

刘年闻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咖啡说:“苦?活人哪配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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