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另眼相待

汉江一中发出的采购公告中标明,每学年为新入校学生进行一次采购,汉江一中初中部、高中部一共六个年级,由于今年属于第一次采购,因此首批订单需要的量十分之大。

这也是为什么在附件中要求应标厂家规模不得少于200人的原因,一来,员工数量多证明其稳定;二来则是及时供货不至于延误时机。

在汉江一中开始招标校服采购之前,汉江市几乎所有中小学都是高层单方面决定合作商家,其中有多黑不言而喻,然而罗宗和敢迈出这一步,就证明其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保障竞标的公平性。

邢昭几乎能想象到这样一块肥肉掉在汉江市如今无法度过难关的中小服装厂中是多么难得,只是这附件中的要求首先便筛掉了一批规模不足以支撑巨大工作量的厂家。

这也是让夏艾发愁的症结所在,现有的工厂规模无法撑起她的野心。

“邢昭,要不还是算了,我们现在有的订单足够活着。”

她觉得现在能保证厂子里的产能,把沪城排到冬末的订单都做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时候再搞这个校服的麻烦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我们要争。”邢昭一拍桌面,声音在这小屋里显得十分沉寂,“而且要在万众瞩目中争过来。”

“汉江一中在全市是排前三甲的学校,他的某些政策举动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汉江教育系统,今天你能看到的是汉江一中带头改革,明天就能看到二中三中的招标方案,就算我们无法胜出,至少可以积累经验。而且这个订单,我们要的并不是巨额利润,而是一张入场券。”

“所以,我们必须争。”

“争?拿什么争?”夏艾觉得这事完全办不到,可能材料还没递上去就被人家给pass掉了。

“夏艾,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什么身份?”邢昭忽然盯着她。

“你可是挂在汉江一中荣誉榜上的优秀毕业生!”

“京大美院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还不能让校长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谁会信一个还没上过专业的服装设计课的学生能胜出?”

夏艾一拍脑门,邢昭这法子就是让她以凑热闹的名义拿到入场券,旁人都以为他们是去开开眼界,但是谁能想到这么一家小公司藏着这样的野心!

“这真能行吗?那万一胜出了,最后人家再用规模不足打回来,我们准备的这些不都白做了吗?”

“规模的事情我去想办法,你先放下秋冬新款的设计,我来给你说个校服方案。”

说起国内的校服,邢昭后世见过不少国际学校的英伦款式在全国掀起不小的轰动,但他想到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鹏城那一套一经推出,便引起全国学生热议的中式蓝白、黑白色校服,甚至在异国他乡的展览馆中亦可见到其身影。

告别了一贯以来全国统一的松松垮垮以及奇怪的配色,黑白、蓝白校服全套采用修身设计,简约、大气的版型以及配色,第一眼便能抓住人眼球。而且在面料的选择上采用透气、柔软、耐磨的材料,使得使用寿命大大增加。

学生苦校服久矣,然而就在鹏城校服火遍全国的同时,亦是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不少学校跟风。在他们眼里,鹏城代表着教育资源最先进的地区之一,而这些有的没的外在附加元素,是除了升学率之外提升一个学校在学生心目中形象的因素。

邢昭尽力向夏艾描述大致模样,后者则是拿了一支铅笔在纸上勾勾改改,大约几十分钟后,几个立体的校服大致模型便出现在了夏艾眼前。

“这个地方印校徽,这件颜色蓝白和黑白都很不错……”夏艾定定地看着纸面上的几个样式,不知不觉入了神。

“我们如果真能做出这样的,中标简直是探囊取物。如果没有人中间阻挠的话。”

夏艾刚刚脱离学生身份,她自然知道如今的校服令学生们厌恶的点究竟在哪里,邢昭提到的这些想法似乎又迎合了高层的胃口,又让学生容易接受。

“说不定以后汉江还会成为校服之都?”

距离汉江一中高三开学还有一周,邢昭这些日子先将工厂的事情搁置一边,有张仕雄和谭三清管着内外他还不需要担心太多。前些日子孙家兴去了京城一趟,参加大学生创业大赛,此前他在汉江大学做的网站作为优秀互联网创业项目被推选,此番他前去是做演讲的。

除了演讲,邢昭还赋予他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尽可能地带来人才。并且他还放言,待遇和薪资都不是问题,互联网公司的主要阵地日后会迁移到京城开展,前期在汉江市搭架子。

邢昭不是没有想过一开始便在京城注册,只是当下对于他而言,把公司选在汉江更有利于流程的简化,有梁明的帮助能省不少事。

汉江市最近出台的扶持计划涵盖多个行业,其中对于互联网行业亦有着极大便利,邢昭不了解京城如今的创业环境,但是汉江的政策他经过研究,认为创业初期选址在此还是具有很大扶持政策的。

因此,邢昭在注册互联网公司之后,便想着该从何处开始涉入这一21世纪最具发展前景的行业。只靠此前的abc123最多起到引流的作用,而具体做什么,怎么做,这还需要诸多调研和部署。

长达三周的暑假时间缓缓度过,邢昭在开学的前一天合上了最后一套刷完的试卷。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完成作业,这个暑假可谓过得十分充实,邢昭要么在家里写作业复习,要么就是在公司里拟定公司日后的发展计划,那张办公桌的桌洞里多了好几本管理学方面的书籍,这让邢昭不得不考虑招聘一些管理人才。谭三清虽然主修工商管理,但是仅凭他一人还有些吃力。

市场这一块,也需要人。

把课本整理好,邢昭看着窗外已然升高的烈日,中午时分家里没有人,邢昭简单吃过饭后才接到池砚秋的电话,意思是何白今天过生日,他们中午想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

邢昭早就准备好了,本来想着下午直接去找何白,但既然人已经被叫了出来,那自己也不必大费周折。

路上,邢昭盘算着这些日子的收获。

在放假前学校便已经开始了一轮复习。由于是在复习初期,老师们的进度并不怎么快,因此这才给了邢昭一心二用的机会,但是他知道,开学之后压力会急剧增加。

人生不是,邢昭自知靠着自己这一时的努力,不可能像里的主角那样一飞冲天,超越那些已经奋斗了三年的天才们,他能做到的只有在洪流中不断向前,力争上游,至于结果如何,全部交给天意。

他大致熟悉了高一所学的内容,这几周里必修一二课本例题和课后题都做了一遍,模拟题也做了三套,开学之后有一次大考的内容就是这些,如果他能在高三第一次考试中正常发挥,那么到中上游还是有希望的。

“邢昭?”

身后好听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是刚刚从自家车上下来的池砚秋。

往里一看,似乎后座上还有一个男人,邢昭猜测他是池砚秋的父亲,还没等他打招呼,那里面就传出一个颇有磁性的沉重声音,“你就是邢昭?”

邢昭走近,才看见车里的池兴康,表情严肃脸盘壮硕,一身西装得体而又严谨,池砚秋身着一身淡黄色连衣裙走来,向父亲嗔怪道,“爸,你别吓唬邢昭。”

池兴康见着女儿这模样叹了口气,他向来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对于她身边交了什么朋友自然是十分伤心,尤其是异性。

这么些年来他只知道陈景东一个,这小子的父亲和他认识,早些年两人创业时住在一个大院里,这么些年过来情分一直没断,池砚秋和陈景东自然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陈景东他还很放心,这小子就是个怂包,不敢做什么。

但是近些日子,他从女儿与同学通电话时听到了‘邢昭’这个名字,细问之下才得知邢昭就是那个打了朱天波儿子的普通家庭学生。这下就叫他有些担心了,如果是被朱天波的儿子打了,那他还看不上眼,但偏偏是邢昭打了对方,还在事后没受到任何报复。

这就让他有些另眼相待了。

看到邢昭的第一眼,他就能感觉到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野性,陈景东每次见了他都怂成什么似的,但是邢昭没有。他非但经受住了来自自己挑剔的打量,还反过来打量自己,这样下来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他不怕陈景东那样胆子小架子大的人会对自家女儿做出什么来,但是如此看待邢昭,他很怀疑他的目的,接近自己女儿是否纯良。说实话,他对邢昭的本性在探明之前持有怀疑态度。

“叔叔好,我是邢昭。”对方清浅的声音打断了池兴康的思索。

他用沉默掩饰着自己的愣怔,抬眼看香那小子眼睛,眼底的野心已经被他掩饰地几乎看不见,池兴康过了几秒才回答,“我是池兴康,砚秋的父亲。”

事实上,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是在发愣,在旁人看来,池兴康暂停几秒的回答是对邢昭这样小辈的轻视。

多年在商业利益场上游走的池兴康,已然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地很好,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这小子当然不会知道他在发愣。

“爸,不跟你说了,我们先走了啊!您不是还要去开会么,别管我了!”

说完一蹦一跳走到邢昭跟前,朝自家老父亲打了个拜拜的手势,就对邢昭笑眯眯地说,“我们走吧?”

池兴康看着两人背影走远,心里空了一瞬,接着吩咐司机,“走吧。”

他总觉得邢昭日后会做出什么令他惊讶的事来。

当然,是好是坏还未知。

“我知道何白的家境不是很好,所以这次我可没敢选什么消费高的地儿,不过也不是什么苍蝇馆子,咱去一家西餐厅,我爸早些年和那个老板是朋友,咱们去给打五折!”

说到这儿,池砚秋忽然指向邢昭,“你可别说欠了我的啊,这餐厅本来定价就虚高,我想好了,到时候咱们AA制,何白的那份我出。”

“今天我买单。”邢昭本来也没想让别人掏钱。

“别啊,好不容易何白过生日,你不让大家都出点力?”池砚秋说完凑近邢昭小声道,“我从老刘那儿听说了何白父母的事儿,你可别多想,我就是善心大发单纯想给人家帮忙。”

池砚秋从小被父母教导的便是德智体美劳,虽然如今的她不算得上样样精通,但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共情她还是有的,作为池兴康的女儿,她不像陈景东那样的二代们张扬跋扈,仗着自己有钱有身份就欺负别人,她的架子从来不大,要不然也不会和邢昭接触并相熟。

此前她一直以为邢昭是个无恶不作的转学生,毕竟那么多次的旷操记录还历历在目。但让她第一次对邢昭态度发生转变的,还是听说了他的身世。

林保山早些年在单位里不少帮衬父亲,后来虽然父亲辞职下海经商,但是池兴康每年都带着池砚秋去给他拜年,林保山自然在她心中有些威望。

而邢昭作为林保山的外孙,她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此,好奇的她就去了解了一些她能接触到的资料,比如,邢昭入学之后的成绩。一番对比才知道,邢昭在入校前后居然有这么大的进步,但他却从来没有自我夸耀过什么。

起码比起陈景东那个自大狂来说,邢昭低调的可怕。

“本来我就要给何白过生日,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西餐厅门口,邢昭先在前台为点好了餐点的一桌结了账,才随着池砚秋落座。

池砚秋有些意料不及,“你还真结啊?”

“不然呢?”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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