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罗汉果菊花茶” 我不想伤害你。……

长夜又蓦地恢复宁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温迹的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脸边,虽然睡着了,但或许因为疼痛,额头一直渗着细密的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绕到温迹的背后。

像哄着小孩子般,一下一下慢慢抚摸着。

这温和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不一会,黄艾前就急冲冲端着药来了,鉴于他和阮念念之间的‘友好’情谊,他拿到了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以往他送药呢,可是谁给的多,先给谁的呢。

黄艾前踏进屋内,见到两人的姿势,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你们……搏斗过了?”

看看,用的词可铱驊是搏斗。

阮念念叹了口气:“…我知道这看起来很像凶杀现场,先帮我把他扶起来。”

黄艾前将他扶起来:“噢、噢,这就来,咋还流血呢。”

阮念念连忙提醒:“小心别碰到他的手,受伤了。”

黄艾前进行了合理脑补:“他想掐断你的脖颈,所以你砍伤了他的手?”

“……是他自己。”

黄艾前被震撼了:“发起疯来敌我不分啊。”

阮念念:……算了。

她目光落到他的掌心,眉头蹙起,为什么要划伤自己呢?

阮念念和黄艾前将温迹小心翼翼地摆弄到床上。

怎么说,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黄艾前看着温迹,也心生一种诡异的怜惜,灌药的时候都温柔了许多。

但他还是真诚建议道:“老妹,你咋不把他拷起来。”

阮念念翻找药箱,准备为他处理伤口:“在我们那,拷起来是犯了错,他又没犯错。”

她始终记得头一次正大光明相见的场景。

温迹以为她是来灌药的,拿出铐链时,双目中那丝不甘和受伤。

她可要好好保护他。

黄艾前道:“可是他会伤害你,你看看,刚才他都将你压在身下,是不是想咬断你的脖颈?”

……确实。

不是,难道这病还有吸血鬼丧尸基因在吗?

可是温迹一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算咬,应该会温柔点吧?

黄艾前喂好了药:“得,我还得把药拿给别人去。”

“谢谢大哥,对了,这药是哪来的?”

“不知道。”黄艾前摊了摊手:“神神秘秘的,似乎是门主那边直接送来的,对了,半小时就起效。”

“好。”

阮念念拿出药粉和绷带,细细思索着,看来要把温迹救出去,还得弄明白药的来源。

夜逐渐宁静。

阮念念捧着温迹的手,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这刀伤比看上去更为严重。

是一刀一刀用了劲划的。

是多大的决心,才会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

但小说里,温迹能以阳寿为代价复仇,证明他是个果断决绝、不考虑后果的人。

阮念念抿起了唇,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碰上了什么事,才如此决绝呢。

莫名有些心疼。

温迹醒来后,看到的就是阮念念满脸愁容地在给他包扎上药。

眼神中透露的情绪,是不会骗人的。

女子满脸心疼。

幽深的眼眸慢慢掀起波澜,他半阖着眼,静静地看了好一会。

阮念念吸取了上次包扎成重型机器的经验,这次只缠了薄薄一层。

包扎好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手突然被反握,微凉的温度轻轻包裹着她的肌肤。

是温迹抓住了她的手。

阮念念怔了怔,对上了温迹的视线。

温迹挽起苍白的唇,露出疲惫的笑意,看上去脆弱得不行:“年姑娘。”

“你、你终于醒了。”

阮念念惊喜,没仔细想被抓着的动作含义。反而,她将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两人的动作瞬间从温情变成老乡见老乡。

阮念念眼含热泪,像领导慰问下属:“身体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温迹笑了笑,“没有。”

“那可太好了。”

温迹声音轻轻道:“刚才我醒来时,就见到年姑娘皱着眉头,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么?”

阮念念表情变得些许严肃,她翻开他的掌心,“这是怎么回事?”

温迹轻飘飘瞥了伤口一眼,颇为无所谓笑道:“我发病起来,便不知左右,那时年姑娘来到,我怕我会伤害到你,划伤,也是让自己清醒些。”

阮念念怔了怔,内心跳空了一拍。

原来不是因为自残?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比起伤害年姑娘,我更愿意伤害自己。”

温迹撑起身子,长发垂落,苍白的面容透露出凄氤的美感,他柔和道。

阮念念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气愤,心疼,也有难过。她的眼圈有些泛酸。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也很重要。”

见到阮念念眼圈泛红,温迹有些微怔:“是我做错了吗?”

“是,你做错了,大错特错。你答应我,不准再伤害自己。”

阮念念难得硬气起来,她揪紧袖口,道:“若你再不听,我就给你买一百个提醒器给你循环播放要珍惜身体!”

温迹愣了愣,挽唇:“真是可怕的惩罚。”

阮念念现在就像教导逃课学生的严厉教导主任:“听到了吗?”

“好,我明白了。”

阮念念站起身,去给温迹倒水。

但从动作中,能看出她心中还有些怨气。

温迹看着她的身影,不知想到什么,目露担忧,半晌,轻声道:“我没有对年姑娘做些什么吧?刚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都自我伤害了,阮念念哪还敢说他变成疯批本批了:“没有。”

温迹皱起眉,淡淡道:“年姑娘气我伤害自己,但若年姑娘骗了我,我也会生气的。”

……还学会举一反三地教训人了啊。

“年姑娘。”

“好好好,我承认。”

阮念念举起双手投降:“其实总体还好,除了说了一句话,我有些胆战心惊的。”

温迹的长指颤了颤:“是什么?”温迹表情瞬间有些紧张。

“……说、说我好香。”

阮念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当时以为你把我当成食物了。”

温迹愣了愣,半晌才道:“不是当成食物。”

“是……”

温迹垂下眼睛,欲言又止,视线瞥到另处,声音低哑地重复了遍:“不是当成食物。”

阮念念没有继续深究,她的注意力放在解药上,她望了望逐渐亮起的天色,道:“我会帮你找到解药的,你务必撑住。”

语气坚定得就像是出征的将军。

温迹垂下眼睛:“嗯。”

太阳升起,周围的哀嚎声也渐渐消去,看来发病的炼药者都已服下药。

“睡得舒坦~”

一只松鼠长长伸了个懒腰,灵活地从树上爬下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探进房中,确认了温迹已经恢复理智。

才放心大胆地跑进去。

他才没有这么傻,他可是见过温迹失去理智时的可怕场景的。

本就入了魔,人就变得暴戾疯狂。加上犯病,更是失去了唯一的理智,只会遵循心中最大的欲望。

那一刻,与只会撕咬的野兽无异。

嘿,他可是全世界最机智的魔族。

“你好啦……唔。”

乌照跳到床边,话还没说完,便被温迹掐住了脖颈。

温迹淡淡道:“不是说了,昨晚我若有过激的事,就要出来阻止的么?”

“我、我可是一直看着的。”

乌照哭嘤嘤道:“就只是你把香人压倒在地,其他什么都没做嘛!你又没吃掉她呜呜呜!”

确实。

温迹皱起眉,松了手,按了按眉心。

那一刻,他目光迷蒙,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能感受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轻易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欲望。

太华宫。

一位侍仆匆匆禀告:“长老,门外阮……”

玄冥冷冷道:“不见。”

“是阮二小姐。”

“……那让她进来吧。”

玄冥道,“另外,把门口阮念念与修勾不得进入的牌子拆掉。”

阮念念每次进入太华宫都无比感慨,华丽的天花板。

她走进殿内,玄冥正穿着素净的白衣,在给每一株药分门别类。

看到她,抬眼道:“找我何事。”

阮念念仔细打量了玄冥的五官,发现其实和陆延宁是相似的,都是五官惊艳的那一款。

只怪自己之前人像比对不过关。

阮念念屈身行礼:“我该叫你……”

“随意。”

他啧啧称奇:“你这恭敬卑微的样子,倒是少见,看着令人痛快。”

阮念念:“……”脾气还是一样的臭。

玄冥走到她面前,语气微微含着些责怪:“你没觉得我今日有所改变吗?”

这话就和女朋友问你,你看我今天好看吗一样,要从妆容服装整体look仔细观察。

阮念念上下打量一番,才他今日摒弃了华丽风,穿得朴素简洁,她震惊道:“你、你转性了!?”

玄冥:……说得好像也没错但总觉得被cue到了不同的点。

“不是,不是说性别的性,是转变风格了?怎么这么朴实了?”

阮念念道:“不会是太华宫的资金方面出现问题……?”

玄冥眉头抖了抖,咬牙道:“我这可是用万年鹤羽制成的。””

……=口=

“怪、怪不得。”

阮念念使出浑身解数挽回,夸道:“怪不得仙气飘飘,气质出尘,令人颇为心动。”

玄冥哼了声:“那你觉得玄天门里,谁穿白衣最为出挑。”

这问题怎么这么耳熟?

她是魔镜吗?!

考虑到玄冥是个自恋孔雀er,阮念念从善如流道:“当然是您。”

玄冥听后扬起笑,非常满意。

【叮,你有好感度发生变化。】

【陆延宁对您产生满意:好感度+4】

【一句话介绍:在白衣方面,他比赢了。】

阮念念:???

玄冥被哄满意了,坐下,语气慵懒道:“找我什么事,说吧。”

阮念念也坐下,正色道:“之前我陪你去了严法宫,查看离奇死亡的侍女尸体,后来你说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对。”

“我想好我的请求了。”

玄冥道:“说。”

“我想知道炼药者身上的血契,怎么解。”

玄冥收起了笑容,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

阮念念所说的血契,就是束缚在炼药者身上的毒,每月会发作一次,发作时无比痛苦。

不吃药的话,发作时间会越来越短,炼药者都不堪其苦。

玄冥严肃地看着她:“你想知道这个,是为了那个叫做温迹的人么。”

“嗯。”

半晌,他道:“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怎么解开血契。只有每任门主知道方法,但阮宴不会告诉你的。”

阮念念疑惑:“为什么?”

“门规,门主不会背叛门规。”

阮念念瞬间有些沮丧,要是那真话药丸有用,那该多好。

玄冥静静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每月解毒的药是什么。”

“真的?!”

这也可以啊,至少每月毒发时,不会如此痛苦。

玄冥站起身,随手写下了药名。

上面就写了五个大字——三日归天散。

阮念念:……

阮念念扯了扯嘴角:“我是要救人,不是杀人。”

“就是救人。”

玄冥耸了耸肩:“以毒攻毒罢了。”

阮念念愣在原地。

把毒药当做解药,虽是没有痛苦,但身体承受着双份毒,长久下来,势必会把身体搞垮。

“那这……算什么解药,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玄冥垂下眼睛:“确实如此。”

阮念念心里不好受,“多谢长老赐教,我走了。”

“等等。”

玄冥叫住她,沉声道:“给你个建议,别陷进去,早日放弃。”

“不行。”

阮念念异常坚决地摇头。

“放弃他,就相当于放弃我的生命。”

玄冥沉默地看了她一会,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对他竟到如此地步。”

“你去藏书阁的内室看看吧。”

他抛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阮念念听从玄冥所说的,来到藏书阁的内室。

内室相当于重要文件库,众多进阶炼药的书籍、玄天门历年来的记录、以及所有炼药者的名单都放置在此。

也许,玄冥是想让她从过往历史中找到蛛丝马迹。

进内室需要密令。

多亏阮念念最近竖立起好学的三好学生人设,阮宴一看,嗬废柴女儿竟然开始努力上进学习了。

一口就答应给出密令,让她好好学习。

阮念念:……装乖乖女真好使啊。

当然也遭到了真.好学生阮卿卿的嘲讽:“念念怕是一年都不会去一次吧?”

阮念念不甘示弱道:“姐姐,你知道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就是现在哦。”

碰巧又有人道:“二小姐近日去了藏书阁,拿了好些书。”

阮宴更是满意:“迷途知返,非常可。”

阮念念骄傲挺胸,她已经无惧跟阮卿卿刚了。

拿了密令,阮念念顺利进入了核心区域,她直接走到炼药者的记录区,开始一本一本翻阅,越看心越凉。

【XX:死亡。】

【XX:死亡。】

……

满页的死亡。

她翻阅了一下午,厚厚几大本,只得到了一个结论,几乎所有炼药者都非常短命,并且死在了玄天门中。

毫无进展。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

她看得精疲力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默默给自己打劲道。

“累不累,想想……”

她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位白衣男子,表情淡淡地看着她。

“啊——!!”

阮念念惊恐地发出尖叫,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她连退好几步,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天灵灵地灵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男子淡然的表情中出现些许迷惑,他优雅地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阮念念的脑袋。

“你怕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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