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她回来了

独孤赢韧笑了笑,正要转身,冷不丁一个紫袍内侍跪请道:“奴婢敬事房主事葛茂珍,请陛下翻牌子。”

独孤赢韧瞧了葛茂珍一眼,什么都没说。

新皇帝走了,临走前瞧了自己一眼,葛茂珍虽然没敢抬头看,但直觉告诉他新皇帝确实瞧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

这很正常,新朝新气象,新皇帝对他这个旧朝老人瞧不顺眼很正常。

虽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往后的形势会越来越难,要过苦日子咯。

……

苏浪现在感到很郁闷,自打自己住进了神京城消息反而比在外面还要闭塞,就比如卿世功、卿小可进京的消息,他很晚很晚才知道,晚到衣桐因为欺君罔上被打入天牢,京城贩夫走卒都在议论此事他才从买菜回来的果儿嘴里得到消息。

“简直了,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了,你们是把我当成瞎子聋子了吧。闭目塞听,妄自尊大。”

因为侯府主人突然发火,大家都很紧张。不过内相司空先生毫不在意,他挥挥手,让左右退下,看见果儿想溜,一把揪住。

果儿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司空道:“我知道,你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有关卿家兄妹进京、衣桐被打入天牢一事,是司空百岁下令封锁的消息。前一件事,他拿不住苏浪知情后会做出什么反应,或许没他想象的那么激烈,但肯定会有所动作,在他没想明白前他觉得还是封锁消息比较好。

至于后一桩,暂时肯定不能告诉他。

“主要是怕你冲动,年轻人嘛难免冲动,冲动不好,这里是京城,冲动非常致命。”司空百岁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把话说完,“几个清流老臣联名奏请将她处死,说她是妖孽,喊打喊杀的,亏得皇帝陛下仁厚,又有公府尪力保,才留的她的性命。”

司空百岁也觉得委屈,清流老臣弹劾衣桐事先他也不知情,不仅是他便是公府尪也被蒙在鼓里,几个老家伙在朝堂上搞突然袭击,换谁都懵圈。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被投进天牢。你要我怎么办,告诉你,你肯定得去劫狱,就算不去劫狱,至少也得夜探天牢。这就坏菜了,人是公府尪保的,你这么干不就把他也连累了吗?”

苏浪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我去我的,失手被抓被杀,干他何事?!”

司空百岁撇撇嘴,瞅着一旁缩着脑袋的果儿,说:“你瞧瞧,都这会儿还这么大的火气,冲动如斯,我怎么敢告诉他真相呢,对吧,果儿。”

果儿偷瞄了苏浪一眼,面对两只乌眼鸡,她吭哧吭哧,又缩回了脑袋。

苏浪心里苦笑,虽然很生气,但他不得不承认司空说的有道理,假如当时让他知道衣桐入狱的消息,他八成会忍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他平息了一下怒气,在庭院里转了几圈,转身回了书房,果儿见他心结解开,高兴地要跟上去,却被一双威严的目光阻止了。

“没大没小的,站到后面去。”

内相司空百岁拿出权倾一府的气度,喝令果儿注意队形,这才背起双手迈着方步跟了过去。

喝了一杯凉茶,苏浪心情平复了,老臣朝廷发难,公府尪作保,皇帝把人投入天牢,这一切看着都像是事先排练好的嘛。

“哥,这事我分析吧……”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们准备怎么处置她?”

司空百岁回想了一下刚才说过的话,似乎没有提到怎么处置衣桐的信息啊。

“是有传言说……”

“不行,我得去见见她。”苏浪起身就要走。

司空百岁连忙抱住他,劝道:“哥,你的心情我十分能理解,但眼下你真的不宜出面。你知道吗,卿家兄妹已经进京啦,而且得到了召见,小道但很可靠的消息说,他们在皇帝面前揭露衣学士不是什么广阳宗弟子,而是个江湖骗子,妖言惑众,欺君罔上,而且还拿出了证据,廷臣们一边倒的喊杀,说要把衣学士凌迟。这个节骨眼上你去凑什么热闹呢,你是怕人不知道你们俩是老相好吗?”

苏浪气的发抖:“这时候你扯这些?”

司空百岁道:“不是我八卦,委实是她现在正倒霉,谁沾上她谁跟着倒霉,他们连公府尪都敢弹劾何况是你。”

果儿附和道:“没错,没错,京城里到处在抓人,菜市场卖牛肉的老吴就因为曾经给学士府送过肉就被人举报抓了起来,说要被充军呢。你去找她,万一也被诬陷却如何是好?”

司空百岁道:“就是,就是,果儿这话有见识。这眼看你就要升任左卫军巡检使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乱子,巡检使多好啊,地位高,待遇好,还不用干事。”

苏浪焦躁地说:“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就是要见她。”

“死都不怕?”

“死都不怕!”

“可我听说卿家兄妹拿到了真凭实据,手里有神谕洞里的那根龙骸骨,而且我还听说卿家兄妹是堂而皇之的进的宫。”

苏浪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怀疑卿世功被灵族冲神附身,专门跑来诬害衣学士,但事实可能不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

“意思不是明摆着了吗,她可能跟我们耍了个小花招,我们都被她骗了。”

沉思片刻,苏浪摇摇头,笑容变得有些狰狞:“不,这绝不可能。”

果儿兴奋地叫道:“如果她在撒谎,那是不是,天可以不黑啦?”

司空百岁潇洒地甩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哥,你琢磨出来了吗?”

苏浪现在满脑子只想一件事一个人,其余的都是糊涂浆。

司空百岁叹了口气,一面示意果儿去倒热茶,一面扶着苏浪坐下,瞧着四周无人凑过脸去,悄声说道:“很明显这是新皇帝玩的一个把戏。”

苏浪望了眼门口,果儿还没有回来,所以他随手端起案上的凉茶喝了一口。

“你说的没错,他们想继续隐瞒真相。但不该诬害一个好人。”

司空也瞅了眼门口,笑道:“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牺牲一下嘛,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不敢害她,广阳宗内弟子,这个名头可比什么女学士强多了。”

苏浪站了起来。

司空百岁慌了:“你还要去?”

“你说的对,广阳宗内弟子无人敢惹,那么拿出来牺牲的就会是别人,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唉,等等。”司空百岁拦住苏浪,一脸的疑惑,“可他们是堂而皇之进的皇宫,他们没有被灵类冲神附身,否则怎么进的宫?紫金城是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你当神将门是吃素的?”

苏浪笑了:“你的消息有误,他们不可能见过皇帝,也没有进宫。”

这话简直比当面打脸还要让人下不来台,司空百岁整个儿懵圈了。

“我的消息会有误,我花那么多钱探听来的消息会有误?!”

但苏浪已经走远了,司空百岁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追上去问个明白,出门一刹那差点跟送茶进来的果儿撞上,双方都吓了一身热汗出来。

“哎唷,你要吓死我啊。”

“要吓我的是你,躲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

“谁鬼鬼祟祟了,好心给你送茶还被你吓一大跳。”

司空百岁不跟她嚼舌根,端起托盘上的茶碗一口饮下,抹了把嘴,品论道:“水烧老了。果儿你要努力了,现如今咱们在京城扎下了根,神京城是什么地方,天下的根本,英才汇聚,有的是烹茶能手,再不努力,你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言尽于此,共勉,共勉。”

……

离开天佑侯府之后苏浪紧急约见了公府越,这让后者大感意外。

苏浪向他打听了衣桐入狱的详细经过,因为事涉公府家,公府越一定非常清楚。

这一点公府越没有隐瞒,前因后果,过程细节,和盘托出,他很有把握地告诉苏浪这是一出戏,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衣桐在天牢里没受委屈,公府家的人已经在暗中关照。

然后是卿家兄妹进京的消息,这方面公府越知道的不多,但有一样他很肯定,那就是皇帝没有亲自接见他们,而且他们也不曾进宫。

卿小可牺牲自我献祭河神的事公府越是知道的,至于现在的这个卿小可是不是原来的卿小可,公府越没有给出自己的判断,而是托人把卿家兄妹面见皇帝特使的谈话笔录抄了一份交给苏浪。

苏浪简单看过就陷入了沉默,他熟悉的那个卿小可回来了,河神归还了他的生魂。

“当日她将自己的魂灵献祭给弱水河神,换来亡灵人替你们摆渡。这是魂灵献祭,河神要了她的魂灵,并未要她的命,所以你们后来把她带回了中土。我还听说,河神做事是很公允的,只要有人自解生魂去换她,她的摄取的魂是可以回来的。江南卿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有的是愿意赴死的家臣,他们肯定用其他生魂换回了小可姑娘。”

公府越毕竟不是名家子弟,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苏浪信服,但却给了苏浪很好的启发。

魂灵、魂灵,魂在前灵在后,魂灵是可以分离的,魂灵也是可以离开肉身而单独存在的。这个道理一直到那日他在福清公主府内被那扶明堂搜魂,才忽然想到。

魂灵脱离肉体单独存在,是炼魂术里大安相钻研的项目,卿小可修炼的是驭气术,修为也达不到那一步。但河神可以,他是神,何事不能为?

神取魂灵是为了得到奴仆,以魂易魂,公平合理,所以若有人肯自解生魂去换取他名下的某个神仆道理上是说的通的。

想通了这一层,苏浪匆匆告别公府越直奔北清书院,在阿斯卓伊人建造的图书馆里查阅了大量资料,终于确认是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而且历史上也不乏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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