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辱

84辱

古晟看到她的样子,心中大约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空晦得偿所愿。

——虽然他的整个计划只能算完成了一半,但在束缚这么大的前提下,还能推动剧情人物往他想要的方向走,已经很不容易了。

蒸汽大明的剧情暴走了。

最关键的那个点,是杰克张干掉了四档头。

轮回者团灭四档头这件事,有两个意思:

其一是‘曹真发现四档头失联,目的暴露了,要提前动手’。

其二是‘轮回者这么强,得给他们加难度’。

如果四档头不出事,埃兰的事情会按照乾圣帝的想法发展,曹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了埃兰先和朱莺脸上和和气气的相处几天,等到三皇子的偃师甲士一到,骤然发难,以最小的代价扫清埃兰。

可四档头出事了,曹真就会直接掀桌子,提前动手,南洋水师就会进城,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区别在哪里?

区别在于,前一种情况,曹真在埃兰会有至少三天的‘虚弱期’。

这个虚弱不是指他本人虚弱,他本人一直是很强的——可前一种情况,南洋水师不会进城,三皇子的兵又没到,他只能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轮回者有借剧情力量的空间,这才叫‘刺杀曹公公’。

而后一种情况,当曹真到埃兰的时候,码头上已经跪着镇藩司三百多叛党,南洋水师控制了租界,这时想杀他,叫‘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杰克张会去取曹真首级吗?

不会。

所以得推动别的力量。

这个力量便是阮翎风。

而要推阮翎风下场,要骗长公主——阮翎风的原话是‘当年我把你害苦了,我很惭愧,晚上睡不着觉,现在我来道个歉,你人美心善,一定会原谅我,我就此离开埃兰,大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穆小姐带到的意思可不是这样。

而是……

‘亲爱的朱莺小姐姐,我还爱你,我一直想着你,这么多年来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我很惭愧,我现在想弥补,想再续前缘,你要不跟我走吧。’

长公主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所以穆小姐就回去找阮翎风,说:

‘亲爱的阮哥哥,殿下她也爱你,她一直想你,这么多年来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可是她现在有麻烦,没法和你离开。’

——这事会暴露吗?

当然会。

刚才在公主府里,古晟数次打断两人的对话,催促他们离开。

因为这两个人只要一闲下来,一叙旧,马上就爆炸。

你不让他俩忙起来,这事连一分钟都瞒不过去!

但是没关系,曹公公对付你们俩,连一分钟都不要。

司空并没有奢望朱莺阮翎风就能摆平曹真,他只是想创造个机会,目前看来……

古晟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杰克张。…

机会有了,尽管,很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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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姐并不傻。

她只是太年轻了,如果给她一些时间——从她亲眼目睹长公主的真相那一刻开始,再到现在,她一直处于奔波之中,再加上对长公主的过度关切,她没有时间静下来思考。

如果给她一些时间,她能想明白朱莺和阮翎风见面会发生什么吗?

多半会。

但没有如果。

即便她想明白了,她也得照司空晦说的那么做,因为如果不拉阮翎风下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救长公主。

为了救长公主,这个慌,她必须撒。

而在朱莺带着她和阮翎风飞到这里之后,事情,似乎是告了一段落。

阮翎风伤得很重,曹真一剑一剑剥掉了他的鳞甲,几乎等于将他的皮给刮掉了一层。

朱莺的情况也不好,一条腿让曹真踢断了,被飞针穿透的那只手,最后为了挣脱连在针上的线,她几乎是把手上的肉给撕了下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曹真论破坏力和抗击打能力都不如他们,仅凭一个速度,生生把这两个绝顶高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暂时是找不到我们的。”

朱莺放下两人,后肩的双翼一整蠕动扭曲,缩回肩膀里。

龙鳞也消退了,而龙鳞下的肌肤……

比阮翎风好不了多少。

全身分皮肤泛着一种妖冶的红色,像是刚长出来的一样,带着丝丝血迹。

未来得及处理自己的伤势,她先是撕下了自己的衣服,替阮翎风包扎:

“忍着点。”

阮翎风下意识的痛哼了两声,蠕动着嘴唇,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穆几没有靠近,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她只能看到,长公主虽然一脸的冷漠,但眉眼之间,还是有些暖意。

然后她开始担心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

古大哥他……

他被留在了那里,他怎么样了?

没有死亡通告,也就是还安全,是了,队长在他身边……

现在,长公主已经脱困,我也该回去了——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直到……

直到,她听见……

“谢谢你。”

后背的汗毛一瞬间全部竖起,她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阮翎风的方向。

阮翎风以为我是告诉了朱莺的!

他以为朱莺在知道这一切后还原谅了他!

“谢我什么?”朱莺说。

“谢谢你不及恨我。”

“记恨?”朱莺茫然道。

阮翎风愣了愣,他看向面如死灰的穆小姐。

“你……没有告诉她?”

穆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胃里阵阵痉挛,脑子都要炸开了!

完了,我捅了天大的窟窿!

“他跟你说了什么?”

朱莺看着她,目露冷光。…

……

这一切并不奇怪。

这一切必然发生。

在从托马斯那里知道朱莺这些年来遭遇了什么时,司空晦想‘朱莺要死了’。

在司空晦告诉古晟他让穆几做了什么时,古晟想‘朱莺要死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坏蛋,都深谙一个道理。

不要看人说了什么,要看人做了什么。

这位长公主十六年前被美男计所蛊惑,这是愚蠢弱智。

这位长公主十六年后勾结外敌献祭骨肉,这是残忍歹毒。

——不,根本不是这样。

十六年前,阮翎风骗她私奔,她当即拒绝,割袍断义,这是忠。

而后想尽办法保情郎安全,送他回到南越,这是义。

先帝迁怒于她,将她囚居长门宫……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反抗,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过,该受此罚,这是信。

这么多年来,殚心竭虑,重建埃兰,为海外藩领的子民谋求福祉,这是仁。

三年前,乾圣帝如此对她,只要低头,便可重掌权柄,获得自由,但她拒绝,这是傲。

同时,她又并未掩饰自己的内心,时常到佛堂诵经,却又从未找寻阮翎风,甚至他来了,递上那么多问候,也不见一面,这是真。

……

这位开阳长公主,无愧她的天命。

但是天命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样骄傲的人,怎会咽下被仇敌蛊惑、玩弄、摧毁……再拯救这样的屈辱?

——她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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