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八百里荆棘岭

离了女儿国,唐三藏似是换了个人,不再像以前那般,总把佛挂在嘴边,也不再注重佛家礼节。对待徒弟也好,对待偶遇的行人也罢,皆是随性而为。

这番变化,让三个徒弟有些不太适应。

“师父,按先前那位农夫所言,前方便是八百里荆棘岭了。”孙悟空指着远处的山群,山连山,不绝断,连绵八百里。

“树茂山险,必有妖。”猪八戒嘀咕道。

“你们不也都是妖?”唐三藏笑道,“一路上打妖怪打习惯了,都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了?”

“师父,你这话说的。”猪八戒打了个哈欠。

师徒一行继续往前,入了山林,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跟着。

孙悟空和猪八戒暗中寻找了许久,未察觉到到底是何物。

“别那么警惕,会吓着他们。”唐三藏拍了拍两个傻徒弟的脑袋。

“师父,是什么妖怪?”孙悟空问。

“松树精、柏树精、竹子精、桧树精、杏树精,年岁都不小。”

“这么多妖怪啊!”沙悟净惊道。

“这么多妖怪一起过来,怕不是有什么歹意。”孙悟空已经拿出金箍棒。

“叫出来问一下便知道了。”唐三藏停了下来,喊道:“五位,跟了这么久,直接出来一见吧!”

一阵风刮起,五位老者自隐秘处走出,向师徒几人作揖。

“老朽拂云叟,我们五人是这荆棘岭的守护,知晓三藏大师要路过此地,特地来迎接。”竹子精拂云叟说道。

“老朽凌云子。”桧树精。

“老朽孤直公。”柏树精。

“十八公。”松树精。

“杏仙。”杏树精。

孙悟空往前靠了靠,喝问道:“既是迎接,何必鬼鬼祟祟?”

“大圣此言差矣,我等不过想试一下当世佛祖的眼力而已。”十八公笑道:“大圣的火眼金睛都未发现我等,但三藏大师却一目了然。”

唐三藏笑而不语。

猪八戒撇了撇嘴,“怎么谁都知道师父成佛了。”

“佛法撼世,难以不知。”五妖齐声道:“我等邀请三藏大师去寒舍一叙。”

孙悟空刚要拒绝,师父和那五个老妖怪就消失不见。

“这就走了?”猪八戒傻懵地看着刚刚师父站的位置,“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师父没说话,应该是没答应吧?”沙悟净说道。

“不管答应没答应,先把师父找到。”孙悟空一棍敲到地面。

土地老儿摸着脑袋钻了出来。

“大圣?”

“你是这八百里荆棘岭的土地?”孙悟空问。

“是的,不知大圣召我前来有何贵干?”

“这荆棘岭的五个老树妖住在何处?”孙悟空开门见山。

“大圣问的可是凌云子五位?”

“正是那五个,你快些说。”孙悟空不耐烦道。

“这个……老身不知道啊……”

“你不是这里的土地吗?怎么能不知道呢?”猪八戒不解。

“几位有所不知,我虽是荆棘岭的土地,但这荆棘岭的很多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土地老儿忙解释道。

“为何去不得?”孙悟空喝问。

“大圣莫要气恼,听我解释。这荆棘岭多年来被凌云子等五位大妖管辖,他们道行皆在我之上,且擅长阵法。其用阵法隐匿了足有三十六座洞府,老身无法查探洞府里面的情况,更是靠近不得。所以他们具体住在哪个洞府,我也无处得知。”

“那我且问你,那五个老家伙是好是坏?”孙悟空接着问。

“好得很,他们护了这荆棘岭的安定。几百年来他们不仅未曾伤过人,还救了不少迷路的樵夫。”

孙悟空点了点头,道:“把那三十六个府邸的位置告知于我。”

土地依次告知后,孙悟空便放其离去。

“三十六个,而且四散分布,这是树精还是兔子精。”猪八戒说着,自己一愣,兔子精?

“不管了,分开找。白龙马,你怎么说,变成人身?”孙悟空拍了拍白龙马的背。

“你们找吧,大师兄。”白龙马口吐人言,“我能不变就不变吧……”

“好。”孙悟空看向沙悟净和猪八戒,“各自十二个,找到了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退,聚齐后再打。”

说罢,孙悟空率先朝东方去了。

“这猴子是不是忘了点什么?”猪八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大师兄没说哪十二个。”沙悟净道。

“服了,毛毛躁躁的。”猪八戒也准备走了,“那就他负责那边,我负责这边,沙师弟你负责最后的方向。”

“好。”

二者同时动了,徒留白龙马在原地。

能不变人身就尽量不变,龙身也一样。当初观音下了佛咒,每变一次,白龙马自身的道行就会损耗。这一路走来,若非到了生死之际的必要关头,白龙马永远都是马身。

三个徒弟四处奔走,而身为师父的唐三藏此时正于洞府中享受。

洞府里还有五个小妖怪,是服侍他们五个老妖怪的。一个枫树精,两个桂树精怪,两个腊梅精,都才小妖的道行。

五老妖有成仙之追求,此仙非天庭的仙位,而是无欲无求,潜心于风雅中的仙心。因此,洞府叫做木仙庵。

入了洞府,十八公与唐三藏携手相搀,游于这花开四季之地,水自石边流出,香从花里飘来。满座清虚雅致,全无半点尘埃。

一番游逛,最后,三藏与他们一起落座于溪旁亭中,饮茶作诗。

作诗是府中众妖最大的爱好,唐三藏见此状,不免在心中赞叹一句:好生风雅!

如此风雅的妖怪,是他第一次见。

见他们吟诗起兴,唐三藏也开始坐不住,加入了其中。

三藏:“禅心似月迥无尘。”

十八公接道:“诗兴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接下句:“好句漫裁抟锦绣。”

凌空子落尾:“佳文不点唾奇珍。”

三藏喜道:“好诗,好诗。”

孤直公笑道:“三藏大师能起如此头句,惊艳我等。”

拂云叟方才没接上,这自己开了头让三藏接:“六朝一洗繁华尽,四始重删雅颂分。”

三藏对下阕:“半枕松风茶未熟,吟怀潇洒满腔春。”

拂云叟作揖,“佩服,佩服,三藏大师乃风雅之人,更有佛法依身,实在令老朽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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