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分晋韩国初立

自周室衰落,大权旁落以来,众诸侯国相互征伐、吞并,战乱连绵不绝。

在战乱之中,晋国崛起,接连大败楚国、秦国,后面虽有失败,却还能再起,接连大胜,复霸天下,成为当时最强的诸侯国。

建立晋国百年霸业的晋文公,一手创立三军六卿,不曾想,这一制度不仅使晋国国力大增,还给国祚埋下了大雷。

随着战乱频繁,“六卿”手中军功愈厚,国君权力愈弱,至于晋国末期,实权已由韩、赵、魏、智、范、中行六家把持,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世家大族,十余家共同把持朝政。

这些世家大族都拥有各自的地盘和武装,晋国表面上仍为一体,实际上已深陷世家互相攻伐的泥潭。

在数十年互相攻打之中,终于只剩下智、韩、魏、赵四大家,其中以智家势力最大,宗主智瑶甚至得以执政晋国。

四大家表面合作,暗中争斗,直至南方的越国在勾践率领下消灭吴国,率军北上举行诸侯会盟,成为新霸主的那一日。

智家宴客厅内,智瑶亲自招待另三家家主,“各位能够抽空前来,某不胜荣幸。”

三人作揖,赵襄子率先开口“智伯今日宴请我等,想必定有大事商议。”

“确实如此。”智瑶举起酒杯,率先饮下,其余三人见状亦举起酒杯。

“请各位前来,是因为越国之事。”

“越国?”

“嗯,那个险些亡国,如今却能雄踞东南的越国。”智瑶说罢再次举杯痛饮。

“前些日子,越王勾践率军北上,与我国及齐国会盟,王上已承认了越国霸权。”

宾客席上三人面面相觑,智瑶继续说道:“想我大晋,本就是中原霸主,不曾想,竟会被吴、越两国夺取霸主地位。”

言语之间,有些哽咽,“为了使大晋重新强大,我才请诸位一聚。”

魏桓子插嘴道:“不知智伯有何良策?”

“为了使大晋重新强大,我希望每一家都拿出百余里土地及万家户口,归于公家,当然,我自是要以身作则的。”

言毕,智瑶召来下人,取来治下诸地地图,当着三人的面划分封邑。

“我智家已献上一百三十余里土地及一万户户口于王上,望诸位,也能以国家为重,以国君为重!”

智家势力最大、领土及人口最多,虽献上万户封邑,亦远强于其余三家,因此,三家自是不愿献上封邑的。

三人激烈地讨论起来,最终,韩庚子首先服软,献上一百里土地及一万户户口;魏桓子本不想答应,见韩氏已经妥协,智氏又过于强大,得罪不起,遂也让步,献上一百二十里土地及一万户户口。

又过了许久,只有赵襄子不为所动,智瑶上前逼问。

赵襄子眼神坚定,对答曰:“土地是我赵氏世世代代相传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献出!”

“你!”智瑶拔出佩剑。

“怎样!”赵襄子亦拔出佩剑对峙。

“唰唰唰”门外,各家侍卫亦纷纷亮出武器。

“都放下,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韩庚子站在两人中间,劝二人放下兵刃,“有话可以慢慢谈,不必如此!”

“哼!”赵襄子收起兵器,转头离开,“想要土地,就派兵来取!”

“好!你等着!我定要灭你赵家满门!”

宴席不欢而散,赵襄子离席之后,自知寡不敌众,遂直奔属地,召集兵马辎重,退守晋阳。

另一面,智瑶不顾韩、魏两家劝阻,强令两家与智家合兵,己家军马坐镇中军,共伐晋阳。

数日后,三家联军抵达城下,声势浩大、旌旗猎猎,智瑶身着武备,骑着高头白马,单骑出阵,行至城下。

“赵家兵马听着,赵襄子企图拥兵自立,背叛大晋,我等奉诏讨贼!同时,王上敕令,此战只诛首恶,不伤随从,如愿开城投降,尔等尽免死罪!如负隅顽抗,执意背叛大晋,城破之日,即是尔等丧命之时!”

“智瑶!何人不知你一手遮天、独揽大权、独断专行、目无王法!”赵襄子立于城头高声喝骂,“赵家的土地是历代赵家子弟用鲜血打下,并承王上恩典而得,岂是你假借忠君报国之心,凭借三言两语就可以夺走的?”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不必多言!我赵家没有孬种!”言毕,赵襄子大手一挥,箭矢如雨般射向智瑶。

“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无情!杀啊!”智瑶亦挥手示意,大军随即冲锋攻城,然而,晋阳固若金汤,赵家军队硬是靠着弓箭死守了两年有余。

双方相持不下,有一日,智瑶亲自查看地形之时,偶然间发现晋阳城东北的晋水,忽然想出引水攻城的主意。

主意已定,智瑶即刻下令兵士挖河筑坝,待到当年雨季,坝上蓄满水的时刻,挖开豁口,大水直冲晋阳。

赵襄子身着强力武备,也难敌“自然”灾害,在他全力抵抗之下,大水虽未能冲塌城墙,却还是灌进了城内。

本以为引水攻城能够迅速击垮赵家军队意志,未曾想,此举反而坚定了赵军及城内百姓誓死不降的决心。

天上暴雨倾盆、地上洪水滔滔、城中混乱不堪、百姓苦不堪言。

智瑶站于高处,叫上韩庚子及魏桓子查看水势,“哈哈哈,晋阳就快完了!早先我只想过晋水如同城墙可以抵挡敌人,最近才发现,原来晋水还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韩、魏两人表面上顺从,实则已是心生嫌隙,两家的封邑旁也有相似的河道,今日智瑶能引晋水淹晋阳,改日也可以淹自己。

另一方面,晋阳自大水淹城以来,情况愈发困难,“照这样下去,不出数日,晋阳必破!我赵家难道就要这么亡了?”

“宗主莫要着急,我有办法。”

“哦?还请先生赐教!”

“宗主,韩家和魏家虽然跟着智家一齐伐我,但是我以为,他们并不是自愿的,请宗主准许我出城与韩、魏俩家洽谈。”门客张孟谈说道。

“好,好,那就烦请先生跑一趟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赵襄子郑重作揖。

当日夜里,在赵襄子亲自掩护下,张孟谈得以顺利出城,暗中拜会韩、魏。

第二日夜间,智瑶正在营帐内熟睡,猛然间听见杂乱的叫喊声,他连忙爬起,身上的衣裳和被子已经全湿了,地上也有不小的积水,他又跑到帐外,发现整个兵营里到处都是水。

智瑶心想,大概是堤坝决口,大水倒灌了。

“来人,来人,来人!”

听见呼喊声,一士兵淌水跑来,“在!”

“传令,抓紧抢修堤坝!”

“是!”言毕,该士兵起身淌水离去,他方才离开没多久,蔓延全营的水势愈发大了,终是淹了整座兵营。

智瑶在水中凌乱,正当时,四面八方传来战鼓声响,无数条小船、木筏,立着赵、韩、魏字旗,向着自己冲杀过来。

“杀啊!”“啊啊啊啊啊!”

喊杀声持续了数个时辰,直至天边破晓之时,方才停息。

智瑶不敢相信韩、魏两家会突然背叛,未作任何准备,出帐之时连武备都没携带,直至自己被俘方才醒悟过来。

“你们……为什么……”

“今日你能不顾晋城百姓死活,只为打败赵家,就引水淹城,明日,你也可以这样对待我们。”魏桓子直言。

“……”智瑶闻言,再未发言,最后他被士兵拖走,当场砍杀。

“今日,我们三家联合斩杀了智家宗主,然而智家仍然势大,开弓没有回头箭,一鼓作气,彻底消灭智家!”赵襄子慷慨陈词。

“消灭智家以后,我们三家再将其封邑平分!”

“好!”三人达成一致,举杯共饮。

因三家从中作梗,智家得知己方宗主及军队被灭的消息时,三家联军已兵临城下,联军轻易地夺了智家封邑,智家全族二百余口,尽数被杀。

智家被灭之后,三家又联合瓜分晋国其余土地,最终废除晋公,晋国彻底灭亡。

“师傅,接下来呢?”年幼的韩安抬起头,望向正在讲故事的中年人,他水汪汪的双眼中满是求知欲。

“接下来,韩、赵、魏三家得到周天子承认,正式建国。”

“我们韩国就是这样成立的嘛?”

“是的,殿下。”

“张相!王上有请!事态紧急,请速至议事殿!”一太监手持韩王敕令,火急火燎地跑来。

“好,我这就去。”张相对着韩安恭敬作揖,“殿下,臣先行告退了。”

“嗯,张相,事情解决后,还请您继续给我讲故事。”

“哈哈哈,好的,殿下。”

年少的太子韩安不知道的是,自韩国建立以来,始终处在各大国夹缝之中,完全得不到发展,仅仅韩昭侯在位之时短暂强盛过一段时间。

张相离开后,韩安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最终不顾劝阻,悄咪咪地跑去议事殿偷听。

韩安尚且年幼,自是不能随意乱跑,被父王发现的话多少得受一顿责骂,然而,此刻的议事殿内,已乱作一团,没有人发现在柱子旁探着半个身子偷听的太子。

大臣们或慷慨激昂;或垂头落泪;或沉默不语;或吵作一团。

韩安听不清大臣们争论的具体内容,听了许久,他只依稀分辨出:土地……割让……秦国……魏国……陈兵……边境……要求进攻……楚国……赵国……同意……拒绝……发兵……抵抗到底……投降等等杂乱的词语。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台上皱眉沉思的父王,看着一言不发的张相,韩安心中已知大事不妙,遂又悄悄地离开……

三分晋韩国初立,四面围国无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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