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任由红鸾牵着手离开巷子回到干道上，看着红鸾的背影，他有些闹不清红鸾的想法。
所以他就直接问了：“我以为你会过去帮她，你，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红鸾脸色不太好，但整体来说算得上平静。然后她松开手，轻轻踢了脚路上的石子，兴致不高的反问：“难道要我冲过去给她还债？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
琅摸了摸刚刚被红鸾抓着的手腕，他可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红鸾的心情比无关紧要的人更值得在意。
“但你现在很不开心。”本来好好出来玩，遇到这种事，谁都会觉得扫兴。
“可以被任意买卖，这里女性的地位比我想象的还要低。”红鸾蹲下来，将刚刚踢开的石头捡起。
其实这并不是石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白沙混成的一小块固体。白沙很漂亮，在阳光下隐隐闪着淡金色的光泽。但当它从建筑物上掉落下来，其实也就和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了。
琅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准确来说，他其实没什么感觉。这里又不是他的国家，甚至不是他常住的地方。而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跟他，跟红鸾都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而他也不清楚如何让红鸾看开一点。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骗局。毕竟我是跟着那个男人去的，我也没想到正好是娜塔。”红鸾用石块在地上划着，石块的棱角在这种无意识的琢磨中逐渐磨平。“我是个旅人，人口买卖这种事，他们自己的国家还管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啧，还是熟人。琅依然没有接话，只是在心里将娜塔这个名字又过了一遍。
两人之间沉默起来。
他们现在还在主干道上，蹲在路牙子上看起来好像在闹别扭的红鸾，和她身边看着像是男朋友的琅，也只是引起路人的一瞥——最多不过是看在相貌的份上多看两眼。
“真不管了？”最后还是琅先开口。他还是见不得红鸾这样不开心，耳朵都耷拉下来的模样。
“管的了一次管不了永远，我们明天就要走了。”红鸾还记得绿漪说过，娜塔被卖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这回有红鸾帮，下回呢？
红鸾丢掉石头，站起来，腿有点麻的踉跄了一下，被琅及时扶住没有摔倒。
琅摸了摸红鸾的头，忽然笑了一下，又捏了捏红鸾的耳朵，然后在红鸾不满反抗之前放手，然后挑开话头转移了红鸾的注意力：“真觉得在意，就去帮一把，也没什么。我们也不差这点钱。”
这话倒是在理，身为诡族的少主，又是宇宙知名的医生，对于琅来说，娜塔这样身份的普通人，就算欠下高利贷，在琅这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红鸾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帮她，也许不是帮她。”这话说的很没逻辑，但琅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那，当没看见？那边有炸果儿，要不要去吃？”琅试图转移红鸾的注意力。
“好啊。”红鸾就顺着琅的意思来了，但是接下来的游览过程总有点心不在焉。
一路上红鸾的嘴就没停过，午饭也就这么混了过去。红鸾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一样，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纪念品。如果不是琅及时把寄存的双峰兽牵回来，还真有点拿不住。
下午一两点，也是最热的时候，路上的游客也少了很多。琅和红鸾坐到一家冷饮棚里，点了两杯饮料，借着冷饮棚每桌的遮阳伞躲避毒辣的日光。
红鸾咬着吸管，之前闲逛的时候不觉得，静下来了，就难免又想到上午看到的事情。坐在对面的琅看着红鸾又开始走神，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出什么事我兜着。”
“我不想帮一个扶不起来的人。要是她自己想跪着，我也没法让她站起来。”红鸾放开咬着的吸管，然后搓了搓下巴，又接着说：“不过，要是她愿意站起来，只是跪久了腿软，我倒是不介意拉一把。”
琅问：“那你觉得，她是一个想跪着的人，还是想站起来的人？”
“试试就知道了。”红鸾拿出通讯器，翻到昨天留下的娜塔的联系号码，拨了过去。
没让红鸾等太久，娜塔就接了通讯。她似乎补过妆，猛一看跟昨天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眶有些不自然的红肿。
她依然是弯着眼睛，用温柔的卷舌音问候红鸾：“日安，红鸾小姐。”
“日安娜塔。你今天没出来接活吗？”红鸾像是完全不知道小巷里发生的事情一样跟娜塔唠着嗑。
“嗯，家里有些事。”娜塔并没有多谈关于自己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红鸾小姐联系我，是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还真有。”红鸾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我想购买一批这里的特产，是那种能够经得起宇宙长途航行的，你是本地人，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帮助。”
“宇宙长途航行？您是星际商人吗？”娜塔似乎有些惊讶，红鸾看起来年纪很小，她原本以为红鸾只是普通的游客而已。
红鸾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有一个飞艇，停在距离巴都城最近的补给站那边。我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充足的货源，并且能够运输到补给站附近。但是我的时间有限，明天就会离开爪利国。所以，我希望有个本地人帮我处理这些事情。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会付给你足够的中介费的。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我没问题！”娜塔的眼睛中隐隐流出激动的水光，她才经历过被追债，现在对于她来说，红鸾这个机遇简直是神的恩赐。娜塔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她很快平息了下来，压抑着激动问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您大概需要多少货物？”
“这个看你，毕竟我这边时间有限，所以只要飞艇装得下，你能运到飞艇那边多少，我就购买多少。”红鸾托着下巴，又跟娜塔谈了谈价格，货物种类等细节，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才算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那么，”红鸾总结道：“你先联系货源，等确定了数量，我会给你一部分定金。”
娜塔：“好的，不会让您久等的，我这就去联系。”
挂了通讯，琅眉毛一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试探？”
“生意嘛，又不会很吃亏。”反正他们的旅途也很长，中间带货也不费什么事，还能赚一笔零花钱。“而且，不管她选择跪着还是站起来，首先得有资本。”
琅对此表示十分赞同，并表示愿意随红鸾折腾。
“不过这点资本，够还清她家的债吗？”红鸾在交谈时琅一直旁听，红鸾的前提条件也非常明确——长时间保存，不贵，最多承载一艘飞艇。这也就意味着，中间的利润有限。娜塔家欠了多少，他们都不清楚。但就算利润最大化，也是大概率不够的。
红鸾对此心里有数：“估计不够。不过，就是因为不够，才好试探。”
红鸾是不可能帮娜塔还债的，无论数额大小。她们不过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而已，就算红鸾愿意给她一些便利，也不会允许自己这边吃亏。
何况，真正造成娜塔现在这种情况的，并不是债务，而是她的家庭。哪怕红鸾这一次帮助她还债了，她如果不愿意摆脱这个家庭，就还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能把妻子卖掉抵债的男人，不管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都让红鸾极端不齿。这样的男人在红鸾眼中是应该剁了第三条腿丢到荒野上自生自灭的玩意，如果遭遇了这样的对待，娜塔依然愿意留在这人身边，那红鸾也不想去管她。
只能感慨一声，真是伟大的爱情。
渣男配贱｜女，什么锅配什么盖，红鸾干嘛要去当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呢？
“不过，你大概看不到这个试探的结果了。”琅大概猜得出红鸾的想法，可惜，他们是不会因为这么一个陌生的女人改变计划的。明天就会重新上路，而娜塔的选择，他们自然不会再关注。
红鸾吸了一口饮料，嘟囔着：“无所谓啊，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而已。拿到这个机会，她怎么选择，那是她的事。”
然后红鸾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琅。
琅被这种眼光盯的毛骨悚然，要不是捂胸这种动作太娘炮，他都想捂胸远离红鸾了。
琅：“你，你想干啥？”
红鸾：“我只是想起来，这样的交易，十有八九是需要面谈的。不过，按照这边的习俗，女性见男性似乎不太好。可是，如果我单独去的话，万一她不怀好意，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红鸾：“哥你最关心我了，肯定不愿意我一个人冒险，肯定会陪我去的，对吧？”
琅在红鸾bulingbuling的目光中僵硬的点了下头。
红鸾开心的抚掌：“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不过，哥哥你要是陪我去的话，为了方便，得换个装束。”
“不行！”琅十分坚定的拒绝：“你想都别想！”
……
一个小时后。
红鸾眼冒星星的看着一身当地特色服装造型的琅，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琅穿着颜色低调的长袖衫和同色系的鱼尾裙，头纱虚虚掩着手臂，遮住相对与女性来说过分结实的手臂。胸口塞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水果，显得丰满｜坚｜挺。他的个子比一般女性高很多，但这并没有带来一点违和，反而显得他更加高挑。红鸾知道琅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僵硬且带着怒意，但隔着面纱，化了特色浓妆的上半张脸即使生气也带着几分勾人的嗔怒。
“哥你真好看，我要是个雄性我一定娶你！”红鸾抹了一把口水，由衷的遗憾自己两腿之间少了那么一坨肉。
“你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吧！”琅咬牙切齿的质问。
红鸾：“你猜，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