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相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挺壕的富婆，红鸾在买票上也没有亏待自己。考虑到毕竟是一天一夜的航行，她小手一挥直接预订了最近班次的豪华套间。
不过在赶到站点时，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波折。
“航班取消？”红鸾十分冷静，“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工作人员看起来非常愧疚：“实在抱歉红鸾女士，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七阶莅临，临时清场也是不得已。”
“为什么？”凌在红鸾怀里歪着头，【多多，有哪条法律规定七阶出行要这么大排面吗？】
【多多：查询中……关键字检索失败，星际法律无相关规定，原则上人人平等。】
“既然星际法律规定人人平等，为什么我们要给七阶让道？”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来，对面的工作人员脸色更不好看了。
“可是……”工作人员硬着头皮解释：“那毕竟是七阶！我们也不能怠慢……”
“好了，”倒是红鸾依然平静，她轻轻拍了拍凌的脑袋，示意凌先不要说话，然后问工作人员：“我也不为难你，航班取消我能接受，但怎么补偿，总要有个说法吧？”
接受就好办了！红鸾的通情达理让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她现在最怕胡搅蛮缠的。于是她立刻给出公司下达的两套解决方案：“是这样的，这次飞船的船票我们给您全额退款。另外，如果您着急，我们可以安排雇佣兵护送您抵达目的地，当然，费用我们出；如果您不着急，我们也可以为您安排3小时后的航班，依然是豪华套间。另外，您在飞船上的一切费用，由我们来承担。您看，这样的补偿，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什么要补充的，我不着急，就三小时后的航班吧。这次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工作人员立刻保证：“不会不会，这次是我们临时加排的航班，绝对不会出问题！另外，我们也安排了专属的休息区，这三个小时内您可以随时去休息。”
像是怕红鸾后悔一样，工作人员麻利的给红鸾办理了改签，然后退还船票，双手将这些和一张休息区的磁卡递给红鸾。
红鸾也没多说，接了卡问了路，就抱着凌朝着安排的休息区走去。
“为什么？”直到走到休息区，凌才不解的问。
“因为这是规矩。”红鸾刷了卡，休息区环境倒是不错，有公共的水吧，自助餐厅，还有一些棋牌室之类的休闲场所。红鸾环顾一圈，放开凌让他自己飞着，去取了一点饮料和食物，带着凌回了磁卡上标注的独立休息室。
“可是，联邦法律上没有这条规矩啊？”凌的屏幕上写满了疑惑。
“有些规矩不是写在明面上的。”这里的食物看起来卖相不错，味道马马虎虎。反正对红鸾来说，除了自己做的，别的都是人间美味。“这个世界啊，毕竟还是七阶上掌控的。”
凌更疑惑了：“凌不明白。因为是七阶上，就可以无视法律，就可以高人一等吗？”
红鸾咽下一块肉排，反问凌：“你知道七阶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吗？”
【多多：七阶之上的力量由其领悟的规则而定，无法以“量”来形容。仅考虑身体源力的话，最大限度释放源力情况下，其威力足以摧毁行星系。】
但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凌理解，于是凌提取了关键字问红鸾：“摧毁行星系？”
“不止，那毕竟是规则，规则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摧毁行星系这种，六阶自爆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威力。七阶上的话，他们最低也在这个水准之上。”
“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啊。”凌绕着床飞了一圈，然后落在松软的枕头上，蹦着转了个方向看着红鸾的背影说：“凌自爆的话，起码也是一个黑洞级别。”
红鸾嚼着肉块的嘴角抽了下，艰难的咽下肉块，翻了个白眼差点噎到自己。
“你们机械类人不能按人的实力标准来，你们的源力储备是看机械材料的，一般人身体的源力储备，六阶巅峰是极限。”然后她嘟囔道：“不愧是界主出品，这机械身体用的材料一定都是极品。”
当然，解释还得继续：“总之，七阶下，未掌握规则，终归还是算作‘人’的范畴。但是七阶上，因为领悟了规则，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神’了。”
“刚刚的小姐姐，实力只有二阶，这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而这些人，占据了宇宙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一阶比一阶少。到七阶，那是万万名六阶中才能出一位的存在。”
凌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中肯的结论：“数量少，和拥有特权，感觉好像没有什么联系。”
“的确没什么联系。”红鸾喝完饮料，将空了的餐具推到一边，自己踢了鞋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啊，果然还是床上最舒服。”
凌跳到红鸾身边，伸出机械手戳了戳红鸾的肩膀：“红红红红，凌还是不明白。”
“好吧，其实就是因为实力。”红鸾枕着胳膊，看着干净的天花板，轻声说：“七阶下，未曾领悟规则，可以靠人海战术压制，甚至可以利用强大的晶武将他们消灭。但七阶上，由于已经领悟了规则，除非趁其不备，否则晶武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了。也就是说，只要七阶上有准备，那么七阶下永远奈何不了七阶上。”
凌：“但是但是，法律不是有约束七阶上的条例吗？”
红鸾：“的确有，但如果所有的七阶上都遵循法律，那么星盗里的七阶上又是怎么来的呢？”
凌：“emmmmmm”
红鸾：“七阶上的破坏力太过于强大，历史上曾经就有七阶上一怒之下连续毁掉n个行星系的例子。虽然最终他确实受到了制裁，但那又如何？被他毁掉的行星系，生活在行星系上的亿亿生命，再也回不来了呀。”
凌：“emmmmmm”
红鸾：“不仅如此，因为只有七阶上能够制裁七阶上，但七阶上相对于整个宇宙的生灵来说又太过于稀有，犯事的七阶上只要往宇宙深处一躲，或者干脆加入星盗，谁有能奈他何？除非运气好，不然根本找不到人呐。”
凌：“那，星际执法者岂不是很没用？”
红鸾：“……星际执法者其实主要维护的是七阶下。宇宙国家千千万，势力千千万，风俗、制度各不相同，如果没有管制，那么迟早乱成一锅粥。而且，如果没有星际执法者，那么所谓的‘禁战区’，也就是笑话了。”
“在规则没有建立的蛮荒时代，一个部族对另一个部族实施种族灭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当年的‘禁战区’，其实就是种族最后的一道防线。逃到了这里，就受到星际的保护，至少不至于种族灭绝。发展至今，‘禁战区’也有了很多规则，不过在这些区域，星际执法者的话语权还是很大的。”
“不过星际执法者主要还是起到一个震慑和监督的作用，以及防备星盗突袭。毕竟星际法律也规定了，星际执法者不得干涉内政。而且，各国也有自己的执法队，跟星际执法者没什么联系。自己国内的事，大多数按照自己国家的法律来执行。”
凌不明白：“难道国家的法律不会和星际的法律起冲突吗？”
红鸾笑了笑：“会，当然会。原则上是优先星际法律，但是吧，比较和平的地方，一片行星系可能也就几个星际执法者负责，而且当地说不定还有很多地头蛇，哪管的过来？所以通常都是不上报不追究，发生在禁战区的是肯定要管的，其他地方如果正好撞见了，也是看执法者自己的心情决定是否处理。他们主要负责的是维持片区的大致稳定，至于里面个体发生的冲突，交由当地的执法队处理就够了。”
凌：“行吧。既然星际执法者管理七阶下，那七阶上由谁来约束？”
红鸾：“自然是七阶上。例如星际执法局，加入了星际执法局的七阶上，也就受星际执法局来约束。而我们兽类人，也有我们自己的议员会。一旦兽类人成为七阶，就会收到请柬。还有行龙会、商会、有间客栈……其实，严格来说，星盗自己，也是一个七阶上的约束组织，只不过他们不怎么干人事。”
凌快速过了一眼多多提供的资料：“好像七阶上跟着掠劫的案例确实不多。大多数活动的星盗，都算是七阶下。”
红鸾：“是啊。不过七阶上毕竟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了，他们在干什么，我们未必知道。总之，有这些组织约束，七阶上和七阶下的交集不会很多。而且很多七阶上都有自己的骄傲，一般不会来打扰普通人的生活。”
凌：“那这次又怎么解释呢？”
红鸾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答：“应该是偶然吧。但这种偶然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需要谨慎对待。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七阶上真的太可怕了。会选择清场，应该是害怕有谁冲撞了他。万一这是个脾气不好的，一上头干点什么事来，他们也承受不起。”
“损失可以弥补，但生命无法挽回。”凌点点头：“凌明白了。”
“聪明。”红鸾打了个响指。虽然刚刚喝过饮料，但说了这么多话，又有点渴了。但是也许因为床太舒服，红鸾反而不想起来。
反正也不会躺多久，红鸾慢悠悠的翻了个身，决定先忍一忍，等登船的时候再喝水。
机械类人天生连接网络，他们可以在有意识时就精通各种知识理论，有些甚至能够连上主脑数据库。但人情世故，却不是网络上苍白的文字能够涵盖的。
年长的机械类人或许还好，像凌这样初生的机械类人，如果没有一个引导者，很容易被欺骗拐卖，甚至走上不归路。
红鸾自己对这方面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是合格的引导者人选。而当初寒界主选择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一个未成年的小狼崽子来担任引导者这个身份。
只不过她的兽体态恰好凌喜欢，家世背景在寒界主眼中非常安全，所以被寒界主挑中来充当凌的临时玩伴而已。至于凌的引导者，想来寒界主有更好的人选吧。他们才刚从试炼里出来，那个人暂时还没有出现。
胡乱想了些有的没的，红鸾的眼皮子慢慢沉了下来。
凌在一边歪了歪头，也没再吵她，屏幕一黑找多多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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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界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树界的规则一项随树界主心意变换，可以时光永驻，也能一瞬万年。没了外人的打扰，树界经过几轮变换，终于稳定下来。光暗常驻，枯荣并存。这在外界不可能存在的景色，对树界来说不过习以为常。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植物的私语。如镜的水面翻起一簇水花，结成一团冰晶，不紧不慢的蔓延、消退，像是有谁在用这冰层奏起无声的乐章。
“恭喜树界主取回两条承诺。”水中的鱼儿被冰层冻住，又很快解冻，一摆尾巴慌乱的窜入水底。
“你不高兴？”林中食草的角蹄兽警惕的抬起头，但也只听到一阵风吹草叶的声音。
“……”冰层的律动停滞了片刻，才重新缓缓的变化。“他们本不需要你出手，也能自行恢复。即使是他的请求，一条，也够了。”
“但树界试炼尚未结束，我收取双倍，也无可厚非。”树叶的声响停了片刻，又接着响起：“何况，你应当清楚，我不会让我的承诺落入诡隐手上。话说回来，你不是和诡隐有过节么？”
冰层碎裂了几分，又重新凝固：“那是我和诡隐的事，跟那孩子无关。”
“好了，那孩子都比你看的透彻——不然的话，也不会轻易将承诺送出。”树叶摇晃的幅度变小了很多：“真有趣，不是吗？”
“……”冰层逐渐消褪，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片冰晶。
树叶再次摇曳起来：“有些事，莫要再管。你应该明白，对吗？”
冰晶在水面上漂浮了片刻，终于彻底消融了。
树叶也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归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