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圣上真的好龙阳

游春宴上发生的意外众人都缄口不言。

如今圣上正是宠溺郡王,这等皇家丑事又怎敢拿到台面上讲?

只是比起漠北的达多,这个众人第一次见的郡王才更引人瞩目。

都说这郡王嚣张跋扈、顽劣至极,可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个教养极好的乖巧小公子。

几个大臣私底下相互交换了眼神,心里猜测着。

倒也未必是好,看着乖,骨子里顽劣才是真真可怕。

只是众大臣私底下的想法戚长璟此时也无暇顾及,他紧紧搂着时佑安,沉着脸俯下身,目光仔仔细细地在时佑安脸上巡逻一圈。

“可曾受伤?”

时佑安摇头,只是明显发白的唇色还是暴露了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若是达多冒犯了你,朕即刻便命人剁了他的手脚,”戚长璟目光森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你且说便是。”

被戚长璟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住,时佑安僵着身子不敢说话。

这还是自上次文昌侯入狱以来,戚长璟第一次如此生气愤怒。

戚长璟摸了摸时佑安露在衣袖外面的手,冰冷的触感将他原本难以抑制的愤怒情绪瞬间压住了。

他急忙用双手捂着时佑安的手,细细摩挲着取暖。

“怎么又着凉了?”戚长璟的语气有所缓和,“朕今日已经嘱咐过纪得全,要他多给你准备衣物,是穿的少了吗?”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听见圣上言语多有不满,在旁边的纪得全赶紧解释:“回陛下,奴才今儿个已经把话都传到承乾殿上下了,早上还亲自盯着他们给殿下准备要穿的衣物,奴才也不知道殿下怎么又受了寒气,奴才冤枉啊!”

看着戚长璟神色冷硬,纪得全心知圣上火气未消,赶紧跪下谢罪。

还是时佑安岔开话头,替纪得全说话:“陛下别怨纪公公,是我……是我今天在宫里转了转,兴许是因此受了凉罢。”

见戚长璟神色有所缓和,时佑安悄悄松了一口气,连忙顺势拉住他的手:“天这样冷,还是让公公快些起来吧,我们也赶紧回去,莫要让大臣和使臣们久等了。”

他说话时声音刻意放的很软,黏糊糊的,再加上时佑安圆圆的小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戚长璟,三言两语就让戚长璟的火气全消了。

戚长璟看了纪得全一眼,纪得全意会,连忙谢恩站起来。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乱跑,”戚长璟冷哼一声,“到时候生病,又要来烦朕。”

时佑安只是笑着牵住戚长璟的手,并未回答。

两人这样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走,让身后跟着的朝中大臣几乎不敢置信。

他们这些跟着圣上打天下的人,便是当初攻下京城直捣皇城,也未曾见过圣上露出过什么笑意。

“诶,聂将军,”身边的同僚碰了碰聂将军问道,“聂随小将军那日不是说在宫里冒犯了郡王殿下,而后被圣上打板子了吗?如今伤可好些了?”

聂老将军绷着脸:“有话就说!”

同僚干笑了几声:“你看,如今圣上待郡王殿下如此不一般,想来聂小将军只怕也得罪了圣上。”

他意味深长地拍拍聂老将军的肩膀:“可要当心呐,以我之见,得罪郡王殿下可没什么好下场。”

提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惹出的祸事,聂老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册封时佑安为郡王一事遭到群臣反对可到底也没有人真敢舞到圣上面前,至于那些关于郡王殿下之前的传闻流言,那更是无人敢传到圣上耳朵里。

他这个儿子倒好,也不知发什么颠,竟是一个人跑到宫里去进谏。

进谏,进个屁的谏!

想到聂随这几日躺在府上也不好好养病,反倒成天着了魔似的要找个什么公子,聂老将军恨不得抄起家里的棍子再打烂他的屁股。

活该!

一路上聂老将军都青着脸,心里一边还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就跟着众人走到了游春宴上。

按照贯制,皇子郡王在席上应当位于下首,可高于臣子却不能与帝王齐肩。

而今日宴会上戚长璟却直接拉着时佑安的手坐到首位,首位旁边还并排放着一个位子,便是时佑安坐的地方了。

照圣上的话说,把郡王殿下和他安排坐在一起,也是为了看着他好好吃饭,不要趁着没人照顾就乱吃东西。

聂老将军眼瞅着圣上待郡王殿下的样子,咬咬牙心中一横,从席间站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起奏,”聂老将军拱拱手,“今日想趁着众臣在场,说一件事。”

戚长璟自然熟悉聂老将军。

当年造反起义,聂老将军年过半百却铁骨铮铮,为如今打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连他那个秉性差的出奇的儿子聂随,当年也随军打仗,立下累累军功。

想到聂随,戚长璟脸上的表情淡了许多:“今日元旦,聂老将军莫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要为你的儿子求情,那便不必开口了。

聂老将军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圣上果真是已经对聂随厌烦了。

“当日犬子冒犯殿下,言语冲撞受了罚,如今尚在家中躺着,”聂老将军朝时佑安拱手,“只是微臣仍觉不足,犬子无礼,冲撞殿下也是微臣教导不严。”

他撩起下摆跪在地上:“还望郡王莫要介怀,之后微臣必当严格管教,绝不让犬子再犯这等过失!”

说罢,聂老将军竟是俯下身,直接朝时佑安磕头。

时佑安匆忙站起来,茫然无措地看了看身侧的戚长璟。

谁知戚长璟并未马上叫聂老将军起身,反而温和地朝时佑安笑笑,低声问道:“你若是不愿意原谅,朕便再下一道旨意,叫聂随滚去边疆,省的他在京城碍你的眼。”

“不要!”时佑安急忙回道,“此事如此处理已经够了,莫要再罚聂随了。”

戚长璟笑容微敛,袖口下的手缓缓握紧:“你担心他?”

“我在意他做什么,“时佑安莫名其妙,匆匆道,”现下聂老将军还在下面跪着,我这是怕陛下因此与聂老将军起了嫌隙。“

袖口下的手悄悄松开,戚长璟轻笑一声。

“聂老将军请起,”戚长璟道,“郡王心胸宽广,不会同你如此计较。”

这话便是要揭过此事,不在处置聂随了。

聂老将军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本已经做好被郡王殿下刁难甚至羞辱的准备,原以为求情这事不会容易,谁曾想竟是三言两语便过去了。

……这郡王,当真是嚣张跋扈,纨绔至极吗?

只是还没等聂老将军细想,另一边的苏坦勒忽然插话:

“既是诚心认错,若要求得殿下原谅,聂将军应该还要给殿下送上一份大礼才算真心吧?”

聂老将军脸色一沉:“我自会准备赔礼送予殿下。”

苏坦勒不可否置,只是笑,转身朝戚长璟单手握拳举起行礼:“我王庭为恭贺陛下登基,特准备了一份大礼,还望陛下笑纳。”

戚长璟面无表情,一身黑色狐毛大氅愈发气势逼人,高挺的鼻梁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而时佑安则惊讶地看着苏坦勒。

咦咦,竟然那日的漠北人?

正想着,苏坦勒忽然莫名奇妙地微微侧过脸,用一种奇怪诡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嘴角缀着诡异的笑。

下一个他就转过身去,朝外面拍了拍手。

先是走出来四个身姿曼妙、衣着暴露的漠北女子,均是带着红色面纱,手上带着璀璨耀眼的手钏。

紧接着便缓步走出一个体态轻盈,腰肢细软的美人。

美人便是赛斡尔。

赛斡尔光着脚,白皙的脚指上染着红色的颜料,原本脸上的红纱已经换成了珠帘遮面,明铛乱坠,露出的一双眼眸仿佛含水一般勾人,手腕和脚上都戴着哗啦作响的金器,因为过于寒冷,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阵红意。

明明是个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却是不尽的婉转妩媚,风情万种。

他塌着腰,动作轻柔地向戚长璟行礼。

送、送男人……

时佑安睁大眼睛,眼神在赛斡尔和戚长璟之间来回看,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当初时佑成说过的话。

他当时说,“圣上好龙阳”。

圣上真的好龙阳吗……

苏坦勒笑着:“此乃我漠北王庭圣子,容姿出众,烨然若神人,今陛下后宫空虚,倒不如收他入宫,也算是了解陛下政事繁忙之疲。”

言毕,赛斡尔便软着嗓音紧跟着说:“我愿意服侍陛下左右。”

他垂着脑袋,不自觉想起刚才苏坦勒说过的话。

在刚才戚长璟牵着时佑安离开后,苏坦勒霎时收起了脸上散漫的笑意,阴着脸冲过去,一把拽掉赛斡尔脸上的面纱,“啪”的一声甩过去一个巴掌。

赛斡尔慌忙跪在地上,匆匆捡起面纱想要再带上,却被苏坦勒死死踩住手。

他疼的面容扭曲,却咬紧牙关一声不敢吭。

头顶传来苏坦勒的冷笑。

苏坦勒盯着赛斡尔那张与时佑安有六分肖似,却无半分神似的脸,俯下身轻轻摸了摸他刚刚打出的巴掌印:

“若是成不了事,我就把你丢到奴隶大营,你知道后果吧?“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