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请支持正版-102

盛溶溶停下脚步,有些忐忑地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水声干扰了听觉,她感觉姜嘉远那句话后面还可能跟着什么。

只见姜嘉远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她的视线,再转过来时,脸上依旧是有点漫不经心的笑脸:“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句话有点意思,听着挺官方客气,却出自姜嘉远这类放荡不羁的人口中,让盛溶溶下意识去猜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感性,笑着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我还以为你在京市呼风唤雨不用上班,没想到还能看见你穿着西装在公司出现。”

“要是搁以前,我早逍遥自在去了,这不是幡然醒悟想要改写未来么,也好让我未来媳妇儿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姜嘉远用的是轻松随意的口吻,却让盛溶溶蓦然紧张了一下。

她掩下心中的失落,笑问:“你未来媳妇儿有准确目标了?”

姜嘉远含笑看着她:“没呢。”

“哦。”盛溶溶避开他的目光,径直往前台方向去,“那祝你早点遇到良配咯。”

男女之间聊这样的话题容易敏感,加上盛溶溶过载的想象力,她自知她太喜欢胡思乱想,所以强逼着自己不去细想姜嘉远今晚的每一个眼神。

他能在花丛中游刃有余这么多年,也许是太了解怎么勾起一个女人的想象力了吧。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对方的每一个别有深意的注视都是陷阱。盛溶溶这样警告自己。

饭局结束后,姜嘉承派了车送她和上司回酒店,在上车之时,盛溶溶转头看了一眼,见姜嘉远立在饭店的大堂上,单手插兜,气质磊落不凡,安静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他脸上浮起一抹笑,朝她点点头,像是在告别。

他好像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都是笑,风度翩翩。

盛溶溶脸上一阵燥热,挥了挥手,钻进了车里。

车子稳步行驶在道路上。

坐在她旁边的上司忽然转过头来,对她说:“姜家的小公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嗯?!”盛溶溶被这么一句毫无铺垫的话惊得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岑哥,你别乱说。”

岑维的脸隐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盛溶溶勉强看见他下半张脸挂着很淡的笑。

她上司这张脸在业界是帅得有点知名度的。当盛溶溶初来公司的时候,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是个气度不凡的帅哥,曾经兴奋到恍惚。

那一刹那,许多以职场为背景的言情情节自动浮现在她的脑海。

但一个星期之后,她已经心如止水。

一个月之后,她对他的私下爱称变成了“老秃头”,表达了她由衷的祝愿。

“你在怕什么?”他的话一针见血。

盛溶溶紧张的捏了捏拳头,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都说是没有的事啦。”

“我发现你很抵触去接近你喜欢的人和物,是怕接触了之后没有你

想得这么好吗?”

盛溶溶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准确无误地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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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总结得很对,她容易对人产生厌倦感。她喜欢一个人光鲜亮丽的表象,但不能接受对方的缺陷,她可以迅速被一个人优秀的皮囊所吸引,也会迅速因为对方的缺点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

但接触姜嘉远的顺序是相反的,她先预设了一个坏蛋的形象,但接触下来,源源不断地发现他的优点,打得她措手不及。

坐在姜家的车上,司机就是姜家人的耳目,盛溶溶不想说太多,她也捉摸不透上司为什么要在车上提这个,依照对方老辣的职场嗅觉,应该知道不能当着司机的面对姜家人评头论足。

于是她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车到达酒店下车,岑维没有马上回房间休息的打算,提议带着盛溶溶去旁边的小清吧坐坐。

上司提出这样的要求,盛溶溶跟在他身边这几l年,知道他这是还有话没说完,只能跟着他一起。

清酒喝了几l杯,估摸着话能说了,他果然将话题拐了回去,只是这个弯拐得有点远。

“溶溶啊,我没想到你还能认识周聿泽,在商界上,人脉就是金钱,有没有机会在离开京市之前,给我引荐一下?要是未来促成合作,我肯定记你头等功。”

盛溶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海市是个欲望极其浓郁的城市,也孕育了一批批野心无限膨胀的人,在这些人眼里,利益和人脉被放在首位。

这也是盛溶溶每天面对岑维这张脸无动于衷的原因,这类人的行为和措辞有一种很功利的尖锐,轻易将外在的漂亮皮囊破开,让人很难生出非分之想。

“我只是跟晚楹熟,跟周聿泽说不上话的,而且晚楹最近在拍戏,不在京市。”盛溶溶推脱道。

岑维也听出话里的意思,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想说得上话还不简单吗?你试着跟姜嘉远接触接触,趁这个机会挤进京圈,以后你哪里还需要跟着我做事?”

“哪儿能啊,岑哥永远是岑哥,我这辈子都赶超不了你。”盛溶溶立马吹捧,熟练地给他倒了杯酒。

这场酒局铺垫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担心她攀了高枝后来居上,抢了他在公司的位置。

盛溶溶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这城府深深的老秃头。

这场偶遇姜嘉远的风波总算过去。

回到海市后,生活又回到忙碌的状态当中。

七月份,她莫名接到了姜嘉远打来的微信电话。

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但办公室里的人还坐得满满当当,对于加班这件事习以为常,手机在鼠标旁边响起的时候,她盯着屏幕上亮起的头像发了三秒钟的呆,直到旁边的同事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才如梦初醒。

“嗨,盛溶溶。”姜嘉远的声音依旧爽朗,“我正好来海市出差,方便的话,今晚一起吃个饭?”

盛溶溶默默地盯了一下桌面上十分钟前送达的外卖,包装还没拆开,她

本是计划今晚加个班的,连晚饭都提起订好了。

作为朋友▆▆[,来到所在的城市出差,打个电话邀约一起吃饭,好像也……很正常?

盛溶溶的心摇摆不定,但嘴已经替她做好了选择:“那……行啊。”

等她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撤不回来了。

“好,公司的定位发我。”姜嘉远挂断了电话,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犹豫再三,她将外卖送给了邻座的同事,关上电脑,拎起香奈儿小包包,去卫生间补了个妆,才走去电梯间。

抬头看到电梯门上如同镜子般光滑的不锈钢,反射的她的脸是带着笑意的,含着她不愿承认的期待。

到达一楼大堂,赫然发现姜嘉远已经站在大门外。

“巧了么不是,拜访的公司就在这附近。”姜嘉远优哉游哉迈步过来。

才几l个月不见,他身上的风流气质收得快看不见了,要不是他开口说话,盛溶溶险些不敢认人。

她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该作何表情。

姜嘉远伸手,将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快回魂。”

盛溶溶的头往后一仰,脸上的表情终于回来了,眉头拧着:“刚觉得你人模狗样。”

“才觉得吗?不是一直玉树临风。”

这人真不经夸,才那么一会儿,那股不着五六的劲儿就回到他身上。

盛溶溶小跑跟上他往外走的步伐,说:“我这边建议你少说话多做事,你刚才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唬人的,一说话就露馅了。”

“怎么个唬人法?”姜嘉远侧歪着身,脑袋朝她探近了一些,兴致勃勃问她。

盛溶溶被他突然靠近的脸惊了一下,挪开视线:“注意点影响,这上上下下有我公司的人。”

“怕你心上人误会啊?”姜嘉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盛溶溶莫名其妙回望过来:“什么心上人?”

姜嘉远的眼睛愉悦地弯起:“啊,原来没有啊。”说完大步流星往前走,唇边含着张扬的笑意。

盛溶溶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蓦然瞪大眼睛。

靠!该不会以为她喜欢岑维吧?

她是嫌吃的大饼不够多,还是嫌假期的班加得不够狠!

她赶紧追了上去,打消他这种可怕的猜想。

软件打了专车,将二人送到不远处的商圈,盛溶溶记得这里有家餐厅还不错,由她尽地主之谊,请姜嘉远吃饭。

侍者领着他们去靠窗的位置,人还没走到,一个女声蓦然叫住了盛溶溶。

她转头去看,从对方略有变化的五官中,认出了单霏。

那一个瞬间,全身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往头顶上方涌去。

久远的记忆劈头盖脸淋了下来,让她不知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小升初时,她、莫晚楹和单霏进了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这是在分班表上看到的,但开学的时候没见单霏,后来从别的

同学口中得知,单霏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离开了龙城,去了海市。

六年级时,盛溶溶因为月经事件,机缘巧合与莫晚楹成了朋友,渐渐被她带入了自己的交际圈,不再孤单,但盛溶溶心里对于单霏有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这份阴影随着时光渐渐沉淀,要不是那次在车上突然梦见那时候的事,她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但在十几l年之后,长大后的单霏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时,儿时那种无比拧巴的彷徨从暗处涌了出来,气势之大,让她招架不住。

长大后的单霏打扮得知性大方,儿时的那份不够睿智的锋利被粉饰得毫无痕迹,举手投足间是落落大方的千金范儿,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她莞尔一笑:“还真是你啊,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越来越好看了,是来海市玩吗?”

她说着夸奖的话,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曾是校园冷暴力的始作俑者。

问她是不是来海市玩,是站在海市本地人的姿态问的,潜台词是不相信她这种龙城小地方来的人跟海市有什么关联。

在社会上历练的这些年,终于让盛溶溶学会了在不该给脸色的时候就不要委屈自己,她稳住心神,语气不咸不淡:“我一直都挺好看的。我在海市工作好几l年了。”

单霏没料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看向站在盛溶溶旁边的男人:“你看,这么多年没联系,同学之间都生分了,不过海市距离龙城太远了,我当时还小,父母不同意我回龙城找同学玩儿,你是溶溶的男朋友吗?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单霏曾经在某个聚会上见过姜嘉远。姜源的小公子,被沪圈的某个人物邀来做某个聚会的座上宾,她远远看过他几l眼,无奈压根没机会上去打招呼。

在姜嘉远和盛溶溶一起进入餐厅时,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姜嘉远,然后才认出了他旁边的盛溶溶,她简直不敢相信。

在小学时被她打压到谷底的小透明,居然站在了姜家小公子的身边,她不相信连她都不能结识的人物,那个盛溶溶能够做到。

所以她出声叫住了她。

盛溶溶从单霏最后一句状似随意的问话中,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哪有什么同学旧感情,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

“是。”姜嘉远忽然握住了盛溶溶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些,他脸上带着笑,“不过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抱歉。”

盛溶溶被他那一声“是”打得猝不及防,停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单霏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没印象,还是当着在场几l个姐妹的面,面子上挂不住,但她又不敢发火,只能尴尬笑笑:“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灰溜溜坐下,与她一起的几l个姐妹向她投来异样目光。

姜嘉远牵住盛溶溶的手没放下,径直看向旁边带路的侍者:“有包间吗?我们不想坐这边。”

侍者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微妙氛围,赶紧说有,带着他们拐向隐秘的深处。

盛溶溶的手还被握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中,走去包间的一路一直低着头,眼眶胀胀的,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双人包间被布置得浪漫,一看就是餐厅专门为约会的情侣准备的,场地宽敞,有一整面落地窗,城市璀璨的灯光映照进来,与室内暖黄色调的灯光一起,编织成低调奢华的漂亮风景。

侍者领了路就退下了,手机扫码点餐,没人来打扰他们。

封闭的私人空间放大了两人之间未尽的暧昧,盛溶溶不得不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姜嘉远,为了缓解气氛,她故意说:“在包间的消费看起来要比大堂要贵一些,你点餐可悠着点,我这样的工薪阶层赚钱很辛苦的。”

她没提刚才姜嘉远“承认”他们关系的事,只当他是看出了她反感单霏,并不想与之过多废话,于是干脆承认。

“刚才那人得罪过你吗?”姜嘉远却没接她的话,径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姜嘉远挑眉,“我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明目张胆地黑脸。”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盛溶溶干脆发泄内心的郁闷。

“我受够了当鸵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就惯着她啊。”盛溶溶牙齿一咬,“十几l年了还得受一回气,我可不干。”

“她对你做过什么?”姜嘉远又问。

盛溶溶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桌面的二维码:”算啦,小学鸡的矛盾没什么好复盘的,看看要吃什么菜。”

“我们还没聊完呢。”姜嘉远抓住了她搁在餐桌上的手。

盛溶溶吓得想往回缩,却被他按住不动,眼睛认真地看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么僭越的举动,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还有什么没聊完的?”盛溶溶明知故问。

“你曾经说过不喜欢我,但你今天的反应却不像。”姜嘉远把话说得很明白。

盛溶溶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心情有被看透的窘迫,也有被对方握住时小小的悸动,但最终,她脸上微笑的弧度有一点苦:“姜嘉远,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失落的情绪在姜嘉远的眼神里蔓延开来:“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的当下都是认真的。”盛溶溶眼睛微红,顽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可我没有正式谈过一个恋爱,我不想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只是你情史当中记不起的某一段,我会觉得,不公平。”

暗恋与恋爱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可以不着痕迹地退场,后者就算分开得再体面,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盛溶溶不想留下名为姜嘉远的疤痕,更不想在姜嘉远的世界里,那么名为盛溶溶的女孩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相较于爱别人,她更怜悯自己。

那天的饭吃不出什么美妙的味道,分别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死寂的沉默。

当然他们之前

也没什么互动,只是在挑明了之后,沉默会特别明显。

盛溶溶偶尔会在某个时刻走神。在地铁轰鸣且规律的风声里,在索然无味的公司例会上,在入睡前没有任何外物干扰的黑暗中,她会想,如果当时她回应了姜嘉远,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所有的遐想,最后都走向最终的分手。

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他们能有长长久久,也不相信她能是浪子回头摘下的最后一朵花。

春节回到龙城,盛溶溶首次遭遇到了父母的催婚。

她惊觉人生过得如此迅速,印象里,二老旁敲侧击给她普及早恋的危害,似乎还发生在昨天。

高二时,她在日记本里写满了暗恋对象的名字,被打扫房间的妈妈无意间翻到。

但如今,二老在忙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我在海市的很多同事,都是三十多岁还单着身呢,我距离三十大关还这么远,你们着什么急?”

“你跟她们哪里一样,你总有一天是要回龙城的。”老妈举着锅铲跟她说话,上方的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不管你在海市怎么逍遥自在,回到龙城,这就是你迫切要面临的问题,你总要面对现实。”

人生看似自由,但被现实的灯光一照,就能看清套在自由之上的数道枷锁。

不管她在海市将自己打扮得再像当地人,她也没有在那座纸醉金迷的城市立足的资本。

“再说了,你看看你的好姐妹,人家不也结婚了,大明星都有柴米油盐的日子,你凭什么一直浮在上面?”老妈又给她沉痛一击。

盛溶溶捂着心脏逃回了房间,大年初五一过,她飞快收拾行李回了海市,就怕慢一秒,相亲对象来访的脚步就踏上了她家的大门。

开工第一天,她收到一捧玫瑰花。

同事们新奇地围了过来,笑着问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盛溶溶的表情比她们还有意外,在你一眼我一语的怂恿中,她翻开了花束上附带的小卡片,上面只有一个简笔表情,调皮着眨着一只眼睛。

“溶溶,你这对象有点意思啊。”有人调侃。

“我还没男朋友啊,可能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吧。”盛溶溶强装镇定地解释。

不知为何,她看那简笔表情,越看越像姜嘉远。

等同事都散去之后,她掏出手机,却没收到姜嘉远的任何信息,她也没有去问,如果不是他,岂不是很尴尬。

但第二天,她又收到了一束玫瑰花,卡片上依旧是一个简笔表情,但跟上一个不同,这个表情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替她思考,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溶溶,你这追求者该不会想出一个连环画吧?”

这种小巧思容易勾起好奇心,同事们纷纷在问对方到底是谁。

盛溶溶摸了摸耳朵:“我也不知道。”

“你没去朋友圈问问?”

与其去问,她更想知道背后那个人能把这个小把戏玩多久。

接下来的几l天,盛溶溶每天定时会收到一束玫瑰花,卡片上的表情每一天都不同,由笑脸、搞怪,到最后变成了委屈、气恼。

盛溶溶盯着卡片上用简笔画出来的火气发笑,那圆乎乎的小人似乎是在诘问: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再过一天,她收到的小卡片不是表情包,而是一句话:你准备好了吗?

“哇奥,他这是准备放大招了吗?”同事们对这句话展开想象。

这些天的玫瑰攻势,已经成为整个公司最热闹的新闻,就连不太熟的其他部门同事,在卫生间遇到盛溶溶的时候,还会笑着问一嘴:“那个追求者找到了吗?”

这样的关注让盛溶溶受宠若惊,也有点尴尬无措,毕竟她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都没有这么张扬过。

因为卡片上的那一句话,她周围的同事似乎比她还要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但真到了第二天,反而风平浪静。

已经过了送花的点,那个早被整个办公室眼熟的送花小哥没有出现。

不少人朝门口和窗外的方向引颈而望,继而扭过头来问她:“今天没有花吗?”

“可能是耐心用尽了吧。”盛溶溶面上波澜不惊。

每天繁重的工作,很快转移了盛溶溶的注意力。

上司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扔了一个做ppt的任务过来,她正一脸麻木地看着电脑上微信对话框的消息,眼前蓦然伸过来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挡住了电脑屏幕,她茫然抬头,看见姜嘉远朝她笑得露出小白牙。

周围埋头工作的同事也反应过来,纷纷捂住嘴巴朝这边看。

那个神秘的追求者,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盛溶溶不是没有想过是他,但他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带来的效果十分震撼,她愣愣地瞪着他,好几l秒钟都憋不出一句话。

“送了这么多天的花,你都没什么反应,我只能亲自来了。”姜嘉远毫无外来者的生涩,目光十分悠哉地将盛溶溶工位周边的环境都扫了一圈,问向距离盛溶溶最近的某个同事,“你看见她扔我送的花了没有?”

同事没料到被搭话,反应了一下,才说:“那没有的,溶溶对你的花可重视了,都是捧着花打车回去的。”

姜嘉远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无比灿烂。

盛溶溶窘迫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同事,才看向姜嘉远,解释:“在下班晚高峰,抱着这么一束花坐地铁,半小时之后就挤成干花了,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姜嘉远认真地点了点头:“下次送你好携带的礼物。”

她才不是那个意思!

盛溶溶无语地叹了口气,赶在其他部门的同事过来看热闹之前,对姜嘉远说:“花你先留下,人可以走了,我今晚要加班。”

“那你加班之前得先吃饭吧。”姜嘉远听话地将花放在她的工位上,人却没走,“先跟我去吃饭,然后我再送你回来加班,布加迪威龙大油门,保准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个披

星戴月的奋斗机会。”

盛溶溶想吐血,这都是什么让人血压飚高的言论。

你走不走??”她下最后通牒。

“等你。”姜嘉远双手插兜,一副不跟他走,他就在这里盯着她加班的架势。

盛溶溶妥协,关掉电脑,拎起小包,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姜嘉远长腿一迈跟上。

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盛溶溶这才瞥了他一眼:“你这是闹哪样?”

之前都已经聊好了,怎么还发疯式送花呢。

“我被总部外派到海市支援子公司了。”姜嘉远掏出车钥匙,给车解锁,但没有立刻开车门,而是往副驾的车门上一靠,悠闲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争取来这,是为了谁?”

盛溶溶努力维持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不出来,你追女孩还挺舍得下时间成本的。”

舍弃京圈的人脉,千里迢迢跑来海市,看着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那你可想错了,我之前都是行就行,不行拉倒。”姜嘉远毫不避讳讲述过往。

“那你这次是想玩点不一样的?”盛溶溶的腰杆莫名崩得笔直,她在紧张。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姜嘉远的眼神看着有些受伤,“你果然还是没信我。”

盛溶溶理亏地默了默。

“好了,别又在准备吃饭的时候聊这种话题。”姜嘉远打开了副驾的门,将盛溶溶拉了过来,往位置上一塞,摸了摸她的脑袋,“上次吃的那顿饭,我一个晚上都胀气,憋死人了。”

盛溶溶的头皮被摸到的地方都微微发麻,一点点粉红泡泡刚冒出来,就被他不解风情的话给戳破了,这一上一下的情绪,闹得她没脾气。

车汇入城市的车水马龙之中,华灯初上,进入夜色的魔都开始展露它灯红酒绿的一面。

“你计划在海市呆多久?”盛溶溶的视线飘向窗外。

“我乐意呆多久,就待多久。”姜嘉远没有给一个准确的期限。

家大业大的优势就是这样,想玩的时候,全世界都为其开绿灯,想要努力的时候,往自家产业体系里一塞,所接触的人和物都是行业顶尖,轻而易举改头换面。

盛溶溶无意识地揪紧了手中的香奈儿包包链子,冰凉的金属在手中很有存在感。

这个包包是她分期买的,每个月从工资里匀出一部分,24期还清。她小而窄的出租屋里,放着好几l个还没还清贷款的商品。

每个月的工资刚一发下来,就会被各种奢侈品的分期吃掉一部分,维持她光鲜亮丽的表象,可拨开这些浮夸的物质,真正的她,也不过是个小城的姑娘,在最年轻貌美的时候,来最繁华的城市经历一段火树银花的岁月。

她从来没有奢望自己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站稳脚跟,她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地看一看这缤纷多彩的世界,在感知到疲惫和尽兴了之后,再缩回属于自己的壳中。

她跟姜嘉远不

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我们不可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盛溶溶微低下头,唇边含着一抹笑,“我从来没被富二代这么大费周章地追求过,引人注目这样的事,我果然还是缺少经验,怪难为情的,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她说得很真心,甚至有点动情,但被姜嘉远一句油盐不进的话强势打断氛围。

“我们为什么不可能?”

姜嘉远将车拐进了辅路,靠近路边,踩了刹车,直白地看过来:“而且你对富二代追人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都还没使劲。”

盛溶溶:“你这每天一束花……”

“这花能值几l个钱?”姜嘉远挑了挑眉,“我今天就让你瞧瞧,富二代是怎么追人的。”

姜嘉远油门一踩,将她带去了奢侈品聚集的商场,他将一张黑卡塞在她手上,在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堂上,手掌落在她后背,往前轻轻一推:“今天整个商场都是你的。”

盛溶溶手里握着这张不知额度为多少的黑卡,整个人直接懵住。

直接用钱砸,这追求方式确实简单粗暴。

她气笑地要将卡给他还回去:“别闹了,我还得赶时间回去做ppt。”

“做什么ppt,把你公司开了,来我这,我先给你薪水翻三倍,年终分红再定。”

盛溶溶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她好笑地将卡塞进他的外套兜里:“好了富二代,见识到了你的财力,我们快去吃饭吧。”

她拎着小包包,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她记得旁边有家挺好吃的饭厅。

姜嘉远跟了上来,双手一摊:“你看,我就是知道这样的招数对你没用,这种不走心的追求方式,你肯定不会喜欢。”

“你把我想得这么高尚啊?”盛溶溶饶有兴致地看他,“我对这些东西可喜欢了。”

“那走啊,我带你去买。”姜嘉远说着牵住她的手,要将她往后带。

盛溶溶站着没动:“可是这些,得用我自己的钱,我用着才踏实。”

姜嘉远与她对视两秒,松开了她的手,继而揽住她的肩:“走走走,去吃饭,大好时光,别浪费在这种事情的扯皮上。”

被姜嘉远揽住肩,盛溶溶有一种跟他称兄道弟的感觉,故没有挣脱开,顺从地跟着他的步伐走。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只是在结尾的时候,她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二老平时没什么事不会给她打电话,她还以为有什么事,马上接起。

“溶溶啊,我上次跟你说的小李你还记得不?跟你一样都是在海市工作的,人家刚才还发微信来跟我说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虽然没有按免提,但是母亲的嗓门着实太大,盛溶溶略微尴尬地抬头,瞄了一眼对面的姜嘉远。

姜嘉远径直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手机,按了免提,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对面能看见似得:“阿姨,溶溶没办法跟你说的那个小李一起吃饭了,她现在在跟我一起吃

饭,她以后的饭都得跟我一起吃。”

他这一系列动作着实太快,盛溶溶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的操作。

母亲在电话里头兴奋起来:“小伙子你是溶溶的男朋友吗?哎呀我们溶溶怎么交了男朋友也不往家里说,害我都操心到海市去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是溶溶的同事吗?你们交往多久了?”

一连串问题像炮仗似得,噼里啪啦往外蹦。

“阿姨,我现在还不是溶溶的男朋友,还在努力。”

母亲在电话里头咯咯笑:“小伙子真有意思,那等你们确认关系了之后,明年春节来家里吃个饭昂~”

“我肯定在春节之前努力把溶溶追到,到时候去咱家吃个饭!”

盛溶溶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

姜嘉远居然说“咱家”!是谁跟给他的勇气!

关了电话,姜嘉远脸上的笑意收住,一脸严肃指了指手机:“你看,我这大话都已经放出去了,明年春节要去你家吃饭,生米煮成熟饭了都。”

盛溶溶哭笑不得,抓起手边的包包就朝他身上砸过去:“煮什么熟饭,有你这样的吗?”

姜嘉远不躲不闪,结结实实挨了记打,这才问:“你家里都在催你谈恋爱了,为什么你不尝试跟我试一下,我都改好了。”

“我都改好了”,多像蹲过大狱的人出来时说的话,配上姜嘉远老老实实的表情,盛溶溶噗嗤笑出声。

姜嘉远见她笑了,趁热打铁凑近了一些:“那我这算你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盛溶溶傻眼。

“跟我在一起。”姜嘉远收起嬉皮笑脸,一脸认真地盯着她。

盛溶溶被他盯得心下惴惴,想起他之前说的,让他决定改变的理由。

那个让他产生改变想法的人,不能是她吧?

因为她什么呀?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盛溶溶双手搁在膝上,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你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啊。”姜嘉远脸上浮起笑容,嘴上裂开的弧度太大,让盛溶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感觉那不会是个什么美妙的场景。

“你还记得你给莫晚楹当伴娘那天吗?”

盛溶溶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那天,晚楹请了国内顶级的化妆老师来给她化妆,不仅化了新娘,连伴娘也化了,难道被她美到了?

“在化妆后台,当时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你抱着新娘在哭,哭得跟个小花猫似得,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在嫁女儿呢,我当时觉得,这个姑娘还真有意思哈哈哈!”

姜嘉远笑了,盛溶溶麻了。

她站起身,一拳给姜嘉远砸上去:“姜嘉远!你能不能记得我点好!”

“我记得你的好啊。”姜嘉远顺势抱住了她,手掌整个盖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将她捂在怀中,“在自己好朋友的婚礼上哭得这么真情实感,一定是一个心思很细腻

很善良的姑娘吧,一定要一个很强大很温柔的男人才能配得上。”

怀抱温暖,有很淡的向日葵的味道,朝气蓬勃的味道,盛溶溶蓦然跌入这样的一个怀抱,听着这番话,毫无准备地哽咽住了。

第一次有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用笃定的口吻告诉她,她很好,值得最好的喜欢。

于是那个人下定决心改变,主动割舍原来随心所欲的生活,回到让他一度厌弃的波云诡谲的商界,默默积累经验,调到她所在的城市,以全新的面貌站在她面前,为她送上一束鲜花。

她没办法不动容,她的心被击溃了。

盛溶溶抽噎了下鼻子,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那你要做好准备,我可是很容易喜新厌旧的,指不定哪天看见更好的,就喜欢别人了。”

“那你得告诉我你喜欢那人什么,看我不卷死他!”姜嘉远撸了下袖子。

未曾设想的回应,盛溶溶破涕为笑,推了他一下:“你打算怎么卷啊?”

“到时候再说吧。”姜嘉远绝不贷款焦虑,将她抱得更紧,“先专注眼前的事,再让我抱一会儿。”

盛溶溶感觉整个人飘飘忽忽地,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落地窗上倒映着的姜嘉远的背影。

他的身形一向优越,抱着人的时候,像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柏,在黑色的影子之间,闪耀着窗外荼蘼璀璨的霓虹。

这个画面真好看,美得让人沉溺,不忍去提及内心的忧虑。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当下快乐,也是快乐。

盛溶溶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被幸福包围。

头顶上传来姜嘉远愉快的声音:“我把人追到了,要不要给咱妈打电话汇报一下进度?”

“……你别说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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