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丈远的距离宛若银河隔开双方。
谁也没动。
这已经是属于不能理解的范畴了。
于梦境中杀一个求死之人，便能避免先天体反噬、甚至崩毁，个人、同伴与全族迎来荣光。它不算是真正存在的罪行，法律和道德不会横加苛责，有十多份先天体崩毁的记录背书，就连最嘴碎的人也会闭嘴。不想动手，会有好友帮你，不想记得，梦醒便是无踪——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情了。
到这份上还拒绝，听起来就十分矫情且不识好歹。
所以，陈郁说，「真的吗？给你三秒想清楚。」
他倒数着，三，二，一。
最后一秒。
东野平没忍住，眼神发飘，再次错开视线。
他不太敢看他们。
「你选了一条很难走的路啊。」
「我倒觉得挺正常，他就是这样的人。」
「喂喂，这个阿东应该和我们不熟。」
「讲道理，哪个和我们熟了。」
一丈远的四人一人一句，十分苦恼了。
陈郁最后总结:
「唉，真拿你没办法。」
他们又回来了。
大概因为考虑的事情暴增，立竿见影地，陈郁的灵体掉了几根半透明的头发，「不就是攻略吗，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们也能自己做。矿哥？」高澹默契地报了个数，「三十个小目标，随要随有，多了需要调度。」
「诶？」
这下轮到东野平震惊了，「我们那么有钱吗？」
高澹昂首，「我矿哥的名头是白叫的吗？」
「谢矿哥。」
陈郁朝金主爸爸虔诚地比了个心，吓得高澹躲到阿东身后，梗着脖子强调，「有是有，悠着点搞，超支还是比较麻烦的，」
「好哒。」..
陈郁收了神通，转而向林长永和秦御洲，「我有个想法，你们和我想的一样吗？」
「应该一样。」
林长永点头，「小事不成劫，得往大了猜。最近日本的大事…说起来阿东也是借这个由头过来的，两面宿傩。」
「那不太一样了。」
秦御洲道，「我猜是代号‘猿"那位。两面宿傩这个节点确实是天灾，但‘越过死亡"的节点不是更诡异更值得关注吗？」
「…我悟来着。」
陈郁挠挠脸，「那个，我的思路是上面既然让阿东过来，那就一定有安排。不管是两面宿傩还是夏油杰，都没有单独派给阿东悟才是阿东的任务对吧。」
节点。
世界线收束之处，无数可能性在此湮灭与新生。
对人来说是生死这样的人生大事，对历史来说是一个时代的落幕与开端。
观世项目不会注意无所谓的节点，特别是海外的，入得眼的都是影响为国家级起步的重大节点，现下日本这样的节点有三个之多。
他们刚好一人猜了一个。
就很水，一点指向性都没有。
「哪一个都不要紧。」
高澹倒是看得很开，「不要三个一起来就好。」
「不可能。」
秦御洲想也不想，「那得死多少人？」
「其实…」
林长永说了个小秘密，「研究所往上面报过，保守估计一千万。一个节点一千万，三个一起爆，就是三千万到一亿，全灭也不是没可能。」
全灭？
少年们震惊了，日本吗？
「一衣带水啊。」
陈郁沉吟，「他们不好，我们也难置身事外。所以这么大的事你们说上面会不会找个理由，让观世项目过来，实地推演一下？」
「我觉得已经在算了。」
东野平骤然发觉，他居然在情报上有了优势，「越光说过它除了大比，还有一个极耗费算力的任务。我之前的系统也提过很多次，因为太耗算力其实开着easy模式。应该就是你说的推演，地点八成就在乐烁骗我去的地方。你们不知道吗？」
这一次，角色反转一样，大家在片刻安静后，应激地吐槽起来:
「当然不知道啊！」
「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怎么会到处说？」
「你见过越光？它找你还是你找它？」
「系统会和人闲聊的吗原来。」
「现在是easy模式？真假！」
「安静！」
陈郁打断施法，急急重复他的问题，「这是越光主动和你说的吗？」
「啊？对。」
感觉到陈郁的紧张，东野平又安抚，「它是灵宝，有惊人之举也…正常？」
「不正常。」
陈郁并没有方式，反而原地踱步，且越转越快，「不正常，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观世宝鉴出名的高傲，器灵就没在人前出现过，日常交流都是用仪器测波动。是掌教的意思吗？不，不会，如果是这样，松鹤金盏和蓬莱玉章徐徐图之不是更合适吗？」
忽然，他停了下来，「啊，是这样啊。」
原来有吗？不同于目前所有选择的全新道路。但这条路也绝对不比现有的好走。陈郁深深看向他重要的友人，眼神复杂，「阿东你好像有点倒霉呀，没我你可怎么办？」
我有点怕。
关于我的朋友忽然变怪这件事。
东野平努力忽略不和谐的地方，「那个，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其实——」
陈郁稍稍扬声，接着阿东的话往下说，「我刚刚定了一个计划。」
高澹一贯会捧场，「请说。」
如果站的太近看不清大局，那不如退一步。
未来怎么样先不管，阿东来日本这件事能成，和东海局目前东海系占上风有关。即是如此，东海局过了明面的安排，不妨顺着。
比如说，节点可以悟。
上面的安排是有道理的悟的存在就像压舱石，不论另外哪个点爆了，只悟「正常运作」，其实都可以力挽狂澜，相反就是一糟到底，盯住他是最省事的。
另一个就是，先知。
理论上他们是可以影响节点的人。现在在日本的先知实质上有3个。封印不是人不算，宓柔儿是打了申请过来的，乐烁显然没有。
「诶？」
林长永没反应过来，「他没有怎么过来的？」
「阿东说了，他的监督小组只有一人。」
陈郁嘲道，「昆仑神宫的清虚道君去哪儿，他都要‘跟着"。不过对我来说，最明显的一点是那小子说了，‘他不在乎阿东好不好"，这种人，打申请绝对过不来。」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开悟。
整个东野氏慎之又慎，唯恐说多半个字影响到阿东，别说他们几人被耳提面命不知多少次，看看林雪村、东野寂，看看松鹤金盏、蓬莱玉章，包括说了很多又一点没说的越光，哪个不是这样，先知了不起啊在那叭叭叭叭。
「所以，先知的话。」
陈郁一口气说完，「我们选宓柔儿。不需要她很准，只要肯说一下大致轮廓减少试错次数就行。然后搞访客证，我们混进推演现场，趟出一个攻略。」
棒极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秦御洲抬头，「我记得，班主大比前说过，我们醒来都会失忆对吧。」
「这就…」
陈郁意味深长道，「不一定了。」
事在人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