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世家

09

幸好重要东西都带着。

这是东野平的第一反应。然后便是——

它踩了我的床。

照片中的被子印满足印,有人的,也有动物的,一些很清晰,一些是介于人与动物之间的形态,好像踩踏者无时无刻不在幻化形态一样。

东野平认知里,这样的咒灵只有一个。

照片后就是成分报告,他看了一眼,人血,源于六人以上的人类。墙上的血字扭曲得更明显了,狂乱恶意似乎要冲破屏幕溢出来。

“不怕。”

岱室安慰道,“今晚我和你睡。”

“…”

东野平关了平板,“我不怕。”

你们我比较怕。

他的意见被驳回。

陈郁行动力超强地铺出一个大通铺,除了一脸嫌弃的林长永拖着被褥成功逃脱,剩下的人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把东野平夹在中间。

中间的东野平瞪大眼:……

啊,要失眠的节奏。

半夜。

秦御洲轻手轻脚回来,拉开门,白莹莹的光中是睁着死鱼眼对着笔记本的东野平。周围是四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不睡?”

“在答题。”

东野平的声音有点抖,“优盘有保护程序,题库有一百个题轮着出现,答出来二十道才能看内容,就差最后一题了,还有三次跳过机会。”

“我看看。”

秦御洲跨过陈郁,往屏幕前一凑,“嗯?交响q人梦第二季片尾曲开头是什么古典音乐?霹雳布b戏中的中原战神是?虚x渊常被称为什么?这谁啊没听过,啊,这个我知道,奥t曼来自哪个星云?m79,小时候都看这个。”

“你确定?”

“不信?不信你把陈郁摇起来,我们两小时候一起看过。”

“可我记得的是m78。”

东野平小声嘟嘟,想了想最后还是选了m79,前头他错的选项,他都背下来反推正解了,正解有些和他记忆中不一样,有些一样,他也拿不准是不是世界的参差,“…成了。”

屏幕忽然变暗,闪出一句黑底白字,阴间欢迎语:

你确定所处的世界真实存在吗?

这不废话吗?

秦御洲想,但见东野平面色不好,疑似被吓住,便开口道,“先知,特别是旅者,据说世界在他们眼里特别假。比起‘自己的生活’,他们更偏向是一个游戏、一本小说、一部漫画什么的。”

“啊?”

东野平震惊,“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预知方式。先知的级别也是类别。主动型的‘观者’很少,确定是跟着世界线走,所以也很准,其他的被动型,需要入梦、发烧、濒死、舞傩、宿醉这样那样的触发契机才行,这里边‘旅者’是‘降生’。”

“诶?!”

“按他们说的,他们是‘转世’而来的,之前有另一个名字、另一段人生,在游戏、小说、漫画、电视剧、广播剧等等等看过这个世界的故事。就离谱。反正他们的报告交上去一汇总,故事剧情都不一样,个体验证率最高就五成,旅者级别能定那么高,全靠相互印证补充。”

东野平指指屏幕,“她呢?”

秦御洲就笑,“你看我们感不感兴趣就知道了。”

没人感兴趣,还满地谁的七仰八叉。许是自觉太骄傲,秦御洲补正,“当然,她在旅者里边算高的,听说有四成,怎么了?”

东野平面上有些不自然。

无他,只是忽然想到,“有没有那种不是出生就有,而是忽然多了一段人生的…旅者?”

“理论上没有。”

回答的是林长永,他从被子里起身,扶了下眼镜,“我们这个世界,参与‘轮回’的是灵子。普通人死,阳魂化阴灵,之后看强度,大多七天一过便散成灵子,剩下的能修炼就是鬼修,不能最后也是一样。之后也许便一直在灵脉中流转,也许在某个时刻重新组成灵体,可能是人灵,也可能是其他。”

“中间如果有一些比较大的‘团块’没有分得很散,又恰巧组成了新生的阳魂,便有可能产生一些影响,比较深刻正面的就是异人、旅者这些,但已经出生、魂魄稳固的话,理论上就跟对面飞来一个器官砸中你,不掉地上反而长你身上那么荒唐。”

比喻诡异,话有逻辑。

东野平只觉得苦涩,他不死心地问,“那修士呢?”

“嗯?”

林长永诧异的神色就是在说:你怎么会问这种基础问题。

但他还是答了,“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修士身心坚韧。还有,世界内侧法则,也就是‘天道’之间是会相互排斥的。卧榻之侧,岂能容他方世界窥探。”

肉身来访是不可能了。

灵体也不行,只能碎成渣渣混进来,给本世界灵气丰度做贡献的亚子,间或几块比较大,天道懒得去管,机缘巧合,就在本世界催生出一些“异界风情”的产物,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大喇喇像网文那样动不动就穿越,不行的,除非天道本身是个筛子,或者被打成筛子。

这方世界的天道可不是。

就算只有筑基,东野平感知得到——

天心玲珑,至深至简。

“唉。”

在两另外二人双双注视下,东野平叹了口气,“好复杂啊。”

他的“来历”很复杂,他的“回归”很复杂,他的“存在”更复杂。天啦,谁来教一下他该怎么做?

也许…旅者会给他答案?

东野平思考再三,还是点下鼠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御洲躲爆炸那样瞬间跳开,林长永看他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他低头,屏幕上是一段一段,平平无奇的文字:

“卖高档服装的商场里全是假人。靠谱的大人带着玫瑰花逛街。玫瑰花裙下掉出一个榔头。妙龄少女逛街带一把榔头是合理的,玫瑰花如此说。靠谱的大人却觉得不靠谱,问带着不重吗?玫瑰花飒然一笑,不重啊还有用。说完,它举起榔头,一榔头一个一榔头一个,有一个算一个,砸碎了整个商场假人的狗头,真是妙妙妙!”

“不可描述的假油狗掏出了不可描述,真条猫却不知道不可描述的假油狗掏出了不可描述,它见到不可描述的假油狗的刹那,想起了21岁青年和17岁少年都不能看的不可描述,假油狗掏出的不可描述瞬间爆开,将真条猫不可描述地捆不可描述绑,裹入深不见底的小黑屋,下坠深不见底,砸死了一只正在画画的陌生独眼猫。”

“天与暴/君在运气上一直是个孙子,此刻的他连物理意义上都是了。时隔多年,阿云又见了他,日夜相伴、形影不离已经是很远的事了。暴/君不念旧,普一接触,便辣手摧花,真真是折断了阿云的腰,情分终究是淡了,阿云削尖了脑袋也想不到,最后的最后竟还在亲儿子面前将头贯入他的身。呸,人渣,阿云如此骂道。”

完全!

完全不懂啊喂!

东野平满头问号,坚持往下看:

“里梅十指握住宿傩三十一厘米长的脖子,钦佩道:大人果然孔武。宿傩邪魅一笑,宠溺道:我文采还很好。当即解衣赋诗一首: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柒捌片,九片十片十一片,好多好多好多片,全部全部看不见!哈哈哈好诗!好诗!”

什么鬼!

东野平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就像见识到了地狱。

旅者预知,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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