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就在胡伢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只非常好看的手冲破那层红雾向他伸来,那一瞬间他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只手似乎不是真实的。

仿佛是大慈大悲的佛祖不忍世人受苦受难,终于显现真身,用他那只强大而有力的手穿过天境之上的重重红雾向自己伸来。

难道自己要死了吗?佛祖来拯救自己了?还是说,那是勾魂使者?

那只手最终没有勾去他的魂魄,而是一把搂住他的腰上顺势往上一带,直至冲出水面。

一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胡伢一眼望见了天,极力的吸了两口气之后看见了那张久违的脸。

那一刻他还在想自己肯定是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见守灵呢?可真实的触感却在告诉他,眼前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活人。

“咳,咳咳......守,守灵?”

守灵没搭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拖住他的身体极力向岸边游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连拖带拽的把人弄上了岸。

胡伢半死不活的没力气,只能躺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守灵把满肚子恶气撒在那些鱼身上。有那么几条不开眼的还死咬着胡伢的衣服不松口,守灵拿着匕首串鱼蛋似的一顿扎,然后狠狠的甩进河里。

从始至终他一句话没说,表情上也没什么变化,把匕首插回腰上又把胡伢扶起来往林子里走了几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把人靠在那然后转身爬上了树。

这会儿又把气撒在了那些枯树枝上,挥着匕首就是一顿乱砍。胡伢定定的瞅着,直觉此时还是不要惹他的好,不然就他这刀法用不了半刻功夫自己就得变成生鱼片。

守灵干活相当的麻利,砍下树枝很快就生了一堆火,又找来几段比较长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衣架放在一边,然后就上手扒了胡伢两层衣服,拿去烘干了。

那位根本没敢反抗,大气都没敢喘一下,乖的很呢。

守灵估计是挺满意他的配合这才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挽起裤腿,从怀里取了药瓶给他仔仔细细的处理了伤口。

做完这一切守灵起了身,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守灵!”

那位顿了下步子可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依旧健步如飞的走了。

胡伢再也呆不住了,费了全身的力气把着树干起了身,脚还没挪两步就结结实实的倒下了,抬头看时人家已经走没影了。

他也搞不明白守灵此举何意,只怕还在气头上不肯原谅自己吧?

胡伢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走不动干脆用爬的,蹭着膝盖在地上挪了几步手掌都磨破了。不过照他这个速度想撵上那个飞檐走壁的家伙估计是够呛。

正当他满心绝望之时远远的听见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那位竟然回来了,手上还牵着马。

胡伢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走了而是寻马去了。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他守灵大人了,甭管心里多气关键时刻也不会置之不理,尤其是对胡伢,不过他今天这气着实狠了些,都这么久了还没消下去呢。

一边走一边拿鞭子抽那匹倒霉的马,嘴里骂骂咧咧的嚷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人家与你有难同当,大难临头你却转身逃命去了,你说你有没有良心?一片好心全当喂了狗了,喂了狗都比喂你强!”

胡伢心说:要不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何必指桑骂槐?

“畜生就是畜生,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好心当成驴肝肺!回头老子非炖了你不可!”

要不你直接打我一顿得了。胡伢听的脸都红了,为了缓解尴尬赶紧找地方倚着,闭上眼假装体力不支。

守灵走了一路骂了一路,到了近处把马栓在一边,白了那位一眼。

位置也换了,地上爬行的痕迹还在,真是笨蛋,装都不会装。“喂,你死了没?没死就应一声,死了我就找地儿把你埋了!”

胡伢暗叹一声慢悠悠的睁开了眼,本想死要面子强撑一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守灵差点没忍住险险的把笑给憋了回去,那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甚是招人稀罕。嘴上却故作气愤的道:“那也是你自找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啥也不懂竟然还敢自己闯!”

要说这河里的食人鱼那可不是啥好东西,最喜欢成群结队的攻击猎物,而且特别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踪,所过之处搞得河泥翻涌浑浊不清,让人很难发现踪迹。

一旦逮到猎物鱼群会将其推入深处撕咬成渣,若是群数再大一些用不了十几分钟就只能剩一副骨架了。

也是该着胡伢命大所遇的鱼群不算庞大,不然莫说他,下去救他的人都得被连累。

即便如此胡伢伤的也不轻,身上左一块右一块被咬的全是伤口,有些地方肉都掉了。

眼见他全身伤痕累累守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骂道:“哼,真该让那些鱼把你吃了!”

胡伢都被他骂的还挺开心,耍无赖的道:“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有啥好担心的。”

一听这话守灵那满肚子气直接烟消云散,不但散了还有点洋洋得意,强忍着欢喜违心的道:“谁是来救你的,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早知道是你我才不救!”

胡伢嘟起了嘴,一副小学生做错事挨骂的表情。

“再说,你是不是傻呀?好好的路不走干嘛走河里,你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着你呢?”

“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才要走河里呀。”

“咋,嫌自己死的慢?”

胡伢指了指林子里,“昨天走林子的时候遇到蚂蚁窝了。”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满脸委屈的道:“我的密集恐惧症又犯了,没办法我只能走河道,如果真要选个死法我宁可被鱼咬死。”

那位彻底无语了,堂堂一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竟怕虫子,太丢人了。“早知道你想这么死我才不救你!”

“......守灵~”

这一声软的都跌人心坎里去了,守灵急忙回头看他,却见他垂着头一脸的痛苦,捂着胸口似乎伤口疼的厉害,守灵瞬间破功再没心思说狠话赶紧凑过去查看他的伤口。

“很疼吗?”

见他这样胡伢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坎上竟比伤口上还疼,“对不起~”

那位直接啥脾气也没有了,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一二,竟连胸口上都被咬了?暗骂那该死的鱼下贱,这边赶紧掏出药瓶给他处理伤口做了包扎,做的细致又小心,简直比专业大夫还要专业。

胡伢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偶尔两人视线对上守灵还会勾起嘴角冲他笑笑。

他还是老样子过去就忘一点儿都不记仇,这性子好的,若是个女人娶回家当媳妇多好,那定是几世修来的福份。

“你一直跟着我?”

守灵点了点头,“去当铺问过,掌柜说你走了这条路我便追来了。”

胡伢看看附近,没见有马,“你一路走来的?”

“嗯。”守灵满不在乎的道:“心里着急也没顾上别的,就这么一路追来的,中间还走岔了一段不然早就追上了。”

“那你啥时候追上我的?”

守灵也不瞒着坦白的道:“快到河边的时候......幸好来得及时。”

胡伢听着心里一阵难受,这两三天的路他就这么一路跑来的?难怪身上这么狼狈。又见他手上也有伤口,想必是刚才救自己时被鱼咬的,赶紧拉过来细细看了看。

“你受伤了?”

守灵摇摇头抽回了手,“没事,这点儿小伤不打紧。”

胡伢拿起药瓶又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别动,我给你上点儿药。”

那位当真乖乖的不动了,含笑看着他给自己上药,表情甚是满足。

“你身上怎么总是装着一堆瓶瓶罐罐的,难道这是走江湖的标配?”胡伢瞧瞧手上那个,没见过的样子,想必是新买的。

“以前我很少备这些东西,还不是因为你,你这厄运附体的家伙一眼看不住就受伤,我总要多备一些以防万一才是。”

胡伢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衣服也湿了赶紧脱下来烤烤,别着凉了。”

实际上当日胡伢从青鬼堂离开后不久守灵就追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人早晚要走自己还追他干嘛?守着一件注定没结果的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何况胡伢这个人说实在的也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嘴上天天挂着菩萨心肠,可真发起疯来杀人比自己都狠,好人坏人都让他做了。

<当然,发疯也是因为他们打了我,不然也不至于。>

再说他那个胆子,一个大男人竟然能被虫子吓到吐也是没谁了,脸都让他丢光了。

<不过密集恐惧症也可以理解。>

最可气的是,他就是个灾星走哪麻烦就跟到哪,自从他上岛以来这岛上就没一天消停过,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厄运连连,没招来半点儿好运。

<说起来,我好像也没给他带过好运,这算是八字不合吧?>

至于长相,是,也就长相还说得过去。

<不不不,是太说的过去了,那脸,那腰,那腿......>

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半点都没有了。

这样的人真不明白到底有啥叫人放不下的?可偏偏就是放不下,腿都不听使唤的就往外跑。

那速度跟安了风火轮似的,若不是半路因为点儿事耽搁了只怕早就追上了。

青丝端着她新买的红玉烟杆倚在青鬼堂门口抽烟,看那架势摆明了是堵他呢。

胡伢自觉很没面子故意不去看她,可青丝根本不想给他留脸面,瞟一眼大门外那一排似乎正等着命令的手下,又转过头看向他那张焦急的脸道:“这袋烟熄了你若还不出来,我便下令杀了他!”

守灵看向门外那一排整装待发的打手不禁一阵后怕,转而怒道:“你敢!”

“有何不敢?”青丝轻蔑的笑道:“本就是个麻烦早该除了,瞧着你喜欢便当作个玩意儿送你了,只当给你解解闷罢了,你若对他失了兴趣留他还有何用?”

守灵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道:“青丝,我警告你,莫说我永远不会对他失了兴趣,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也不许你动他分毫!”

青丝冷笑出声,扭着小蛮腰凑到他身前,“倘若真有那一天只怕你就不是这个想法了,不用我动手你自己都得一刀抹了他,话别说的太满,小心打脸!”

守灵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力道之重手都给她捏的失了血色,“今天我话撂在这儿,就算有一天他想杀了我我也不会动他分毫!别人更不能动他!否则,我便屠了这整座岛为他陪葬!”

那妖女不为所动,瞪着媚媚的狐狸眼瞅着他,“......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贱的!我乐意!”

青丝:“......!”

她翻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白眼,眼仁儿都翻没了。一把挣脱他的手转过了身,不耐烦的挥了挥烟杆,“赶紧滚赶紧滚,老娘现在想连你一起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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