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没有住宿，一放学就离开了学校，她需要去看看程晞他们的调查进展。
刚出校门，就看到程晞在路旁等着，他还真是把一个“好舅舅”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让人无法挑出半点错处。
“今天有什么进展？”待陆离坐进车里，程晞问道。
“当时你们在查看林枚的遗物时，有没有看到和日记本相关的东西？”
“没有啊，这个日记本很重要吗？”程晞努力回想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想起任何和日记本有关的存在。
“也许吧，再看到实物之前，我也不确定它是不是案子里关键的一环。”陆离实话实说，她确实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让那些学生提起来就会被人警告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吧。
就是不知道那大姐头和林枚是什么关系，与他们又是敌是有？
“能够在第一天就得到消息，你对人催眠了？”程晞不确定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愠怒。
他不排斥催眠师，但是对普通人下手的催眠师他也不会喜欢到哪去。
陆离听出了他的排斥，但是还是说着实话：“稍加引导，对人无害。”
“引导”不同于那些危险的“暗示”，虽然会让对方不自觉说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但是却对人没有任何伤害，只是如果说出消息的人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可能会有点麻烦罢了。
也许是“没有伤害”这四个字稍稍平息了程晞的愤怒，他没有对陆离发难，但是这一路上也没有再和她说半句话。
程晞不喜欢催眠师对人的引导，但是他忘了，会套话的不仅仅是心理师，人类也会，只是他戴着对这群人有着偏见，觉得他们对人的引导都会伤害到普通人的脑罢了。
对于这些以偏概全的人，陆离也不怎么想打交道，如果不是因为还没结案，她可以和这样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待他们到达警局门口，两人都一句话都没说，就一前一后进入了重案组办公室。
关檀看着学生模样的陆离，一时没有把人认出来，他实在没法把这个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女孩和一天前快和他们老大叫板的心理师联系起来。
“今天有什么进展吗？”可是陆离一开口，那种只属于儿童的稚气就完全消失了。
“陆离回来了啊，说说看，今天有什么收获？”刚从尸检室出来的卓鹤问道。
“没有太大的收获。”陆离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猜测和程晞说，是因为她把他当成“同类”。
而对于人类，在完全确定之前，她不敢说太多，怕他们对她生疑，更怕这些事与那些人有关，牵连他们。
“明天还去上学，那今天写完作业之后就早点休息。”说话的是聂相，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像逐客令，就补充道，“我们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下次要信息交流的话就等周末吧，你这几天就先住程晞那。”
？现在陆离简直满头问话，不是说做他们这一行没有假期只有加班吗，哪来的周末和回家？
程晞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聂相说这句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就算知道陆离内里是一个厉害的心理师，可是外表真的就一个中学生，如果让她陪着熬夜或者真的让她晚上没地儿住，他们都得受到内心的谴责的。
反正，程晞把陆离接走，接下来她住哪儿也不是他们可以管得了的。
这一天没有什么收获，陆离也还有学校留的一堆作业要写，就由程晞先送她回去。
“幻缈阁下，还住宾馆？”离开警局之后，程晞漫不经心地问道。
本来在后座无聊玩着书包挂件的陆离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刚来报道的那天，跟踪我的人是你？”
“是。”程晞承认，末了补充道，“你对于我们来说是个不确定因素，我需要确定你对我们无害的同时并保证你的安全。”
这话说得很诚恳，陆离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没法确定他的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自我介绍一下，幻缈，书契组成员。”陆离知道自己的皮在初次见面前就被扒了一层，索性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想用秘密换秘密。
“程晞，危机处理者。”程晞没有说明自己究竟属于危机处理者中哪一方势力，只是说明了自己来自那里，和普通人类有着不同。
“我自己揭底，你就给我这个答案？老铁，真诚一点，下次还能好好合作。”陆离听到对方的回答，觉得自己可能在人际关系简单的地方待久了，忘记了世上还是狡猾者居多。
程晞没有回答，他感觉陆离现在正在气愤的边缘，只要他再说一句，就可以立马撕了他。可是他又不能告知自己的身份，起码现在不能，不然她可能直接让他入不了轮回。
不过，等直道到了尽头，碰到了十字路口，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往哪个方向走？”
“舅舅，你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大晚上还要让你的外甥女一个人露宿街头？”在说到“舅舅”二字时，她把字音咬重，声音里满满的讽刺。
哪怕是她刚开始没有把人分析清，盲目相信，她也会把责任丢一半给前面的这只老狐狸。
“行吧，但是那里离学校有点距离，你上学可能会迟到。”程晞诚恳地建议道，他并不怎么希望这一位借住他家。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书契当中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她们的年纪都不大，但是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
“舅舅，你不会让我上课迟到被老师批评的，对吧？”早年在各种场所游走，再加上年纪小，陆离扮演起无辜孩子起来毫无压力。
程晞顿了一下，仅听声音，他都快把自己代入“舅舅”这一角色，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在心里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人不是自己的亲外甥，是来自“书契”的危机处理者。
程晞被陆离干扰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可以想象到坐在后面的她可能在偷笑，笑话他水平太差，这样都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是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陆离本身的能力，果然很可怕，怪不得那群人会这么忌惮一个少女，幸好他们不是敌人，她也没有恶意，不然如果她给他下暗示的话，他绝对会中招。
“外甥女，到家了，晚上写完作业洗洗睡，明天我来接你去上学。”程晞把车停在家门口，给陆离开了门，指着二楼的东北的房间说道，“办案期间，你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