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游客不多，目之所及十来个人，显然叶然没来。冬天的何园没什么美景，天地一片孤寂。林青晨意兴阑珊，想着不如回学校一趟。
有几个人在明湖冰上走，有一个人在冰上骑自行车。林青晨打算走捷径，省得绕湖一圈。从没有在冰上走过，想着试试。林青晨才走了十来步，一不留神，扑通，踩到不结实的冰，掉进冰窟窿。猝不及防，林青晨脑子里‘轰’一阵，“要交代在这里”。好在窟窿小，手扒住旁边的冰，没有完全沉下去。尽管害怕，林青晨试着按住冰盖，使得不至于马上沉下去。想着爬出来，却不可能。按住的冰盖不结实，一直塌陷，不受力。衣服彻底湿透，身体越来越沉，水极冷。林青晨意识到衣服湿透，能感觉到衣服越来越重。手试着用力，滑，不好着力，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不出冰窟窿。
“救命。”冰面上的人离得太远，并没有人听到。
吴承绪，三十多岁，一家小型化工厂厂长。吴承绪往返京城多次，久闻何园大名，遗憾屡次错过。吴承绪和一位领导约好大年初一上门拜年。吴承绪大清早感到京城，接到消息，领导临时有会议，没办法接见他。吴承绪自小喜爱周易，信命之人，做事由心。今天拜访的领导对吴承绪帮助很大。两人认识的场合，吴承绪也是强烈预感一定要到那个场合。如果没有遇到这位领导，就没有吴承绪厂长的今天。而今天，吴承绪又有强烈的感觉，必须到何园一游。
冬天的何园，万物寂灭，吴承绪工作多年，遇到挑战数不胜数。此时何园带给他的心境恰如疗伤之时，自有一番滋味。吴承绪远远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不真切，一定有人在喊。吴承绪注意到冰面上有个小黑点在动，那是林青晨的头发，一定有人掉下冰窟窿。吴承绪找到一根棍子小心翼翼敲着冰面，试探着走近林青晨。在离一两米位置，吴承绪不敢再往前，把棍子伸出去。林青晨奋力拉住棍子，两人一起使劲，才被拉出冰窟窿。
林青晨浑身湿漉漉，冻得连‘谢谢’都讲不清楚，用手比划，请吴承绪留联系方式，往后报答。林青晨注意到吴承绪的脖子有颗痣很显眼。按老家规矩，被救的人，一定要煮猪脚面线答谢，再依据家庭状况，送上礼品或礼金。吴承绪给了林青晨一张名片。林青晨抱拳作揖告别。
走出何园，找到自行车。太冷，手脚发抖，骑上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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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林青晨重新锁上自行车，打算坐公交车回学校，改天再来取自行车。等许久，回学校那趟公交车一直没来，也没有的士，等了不知道多久，实在害怕等下去会冻僵，干脆走回仓库。外套被泡湿，太沉，干脆脱下，风刮得生疼，冻得快没有知觉，本能走路。衣服披着挡点风，能跑就跑，休息时就用走，不敢停下来，太冷。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回到仓库，赶紧脱光，擦干，进被窝。
害怕生病，还是昏沉沉睡了。早上吃点东西，中午只顾赶路回来，没注意路上有没有卖吃的。如果生病，不能出去买吃的，会不会饿死在这里？迷迷糊糊睡着。饿醒，外面太黑，估计半夜，后悔没买点饼干之类储备，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好饿……
回想掉下冰窟整个过程，确认不是谋杀，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懂胡乱在冰上走。
林青晨的宿舍有位不速之客。周胜雄请了杀手。除夕夜，其一林青晨应该在宿舍，一般不会有人，或人很少，利于行动；其二除夕林青晨应该最没有警惕心。杀手悄悄潜进宿舍，没能等到林青晨，只好潜伏下来，准备等一两天。林青晨应该没地方去才对，肯定会回宿舍。
叶然在除夕上午到宿舍找过林青晨。林青晨傍晚时回学校参加团年。周胜雄派来的人更晚一些，半夜才溜进宿舍。没有撞在一起。大年初一中午，叶然再次来到宿舍敲门。里面的人不敢应，林青晨不会敲门，只会用钥匙开门。而此时此刻林青晨刚从冰窟窿出来。
事不过三，叶然决定初二再去学校找找林青晨。万一没遇上，就等开学再见面。定好主意，叶然才察觉弟弟叶士泉目不转睛看着她，“姐，在想什么呢？拿本书做样子，半小时没翻页。”“这话说的，读书当然要思考。刚才读到妙处，偶有心得。正有所得，被你打断思路。你马上要高考，赶紧看书去，别再这里晃悠，不要偷懒。”
“爸、妈，赶快来看哦，大年初二，姐竟然在看书。”“然然，看什么书呢。”爸爸叶启杰走进来。“呦，城市化研究，你们学校教这个？”“那当然。经济就是赚钱，城市化与赚钱密切相关。”叶然轻巧回答。
“看这个能赚钱？城市化跟赚钱有什么关系，一时半会儿挨不着边吧。”
“与你这个小领导当然挨不着边。从长远看，城市化进程不可避免。城市化将会影响到方方面面，尤其影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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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和消费。买什么卖什么，这很关键好不好。做生意跟下围棋一样，讲究先后次序。次序对了，跟上节奏发大财。次序错了，照样赔本。研究城市化就是研究哪个阶段人民群众需要什么，如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求。”
妈妈张玲菲道，“咱们家然然讲话一套一套的，这学没白上。老叶，咱们女儿长大了。看来女儿适合学商。你找找商业局有没有熟人，别到毕业时，分配不好。”
“才大一，还早呢。然然怎么一心想着发大财。钻钱眼里，缺你花的？你以前不这样，怎么开口闭口钱钱。”叶启杰觉得女儿以前没那么在乎钱财。
“工作后就得养活自己，我总不能老花您的钱。再说我研究发现，你手里那两钱，很快就不够花。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一不留神，咱家很快会被拉下好几条街。就是现在，和吕建善吕家相比，差距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不奋进，很可能要在大院垫底。”
“经你这么研究，咱家出问题了。”叶启杰意思是女儿肤浅。“暂时还没到危机的程度。但是叶启杰同志，落后是会挨打的。”叶然一本正经。“这话我赞成，出门买菜都得精打细算，看看人家，咱家落后啦。然然，这次妈支持你，你爸甩手掌柜，不知柴米贵。”
叶然到学校时，仍旧空荡荡，有平时所没有的静谧安宁，敲敲林青晨宿舍门，依旧没有回音。叶然失望往楼下走，出了门，往食堂走？寥寥两三个人，青晨没在里面。他还会去哪里呢？今天图书馆没开门，要不，再到宿舍看看。宿舍仍然没人。他会不会出什么事？边寻思边缓缓往校外走。
林青晨睡一大觉后，感觉精神状态不错，幸好身体没出大问题，没发烧发热，否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饿的原因，处于空灵的状态，意识出奇清晰。林青晨寻思回学校一趟。刚走到图书馆转角，林青晨见到叶然，惊喜喊“然然。”幸好遇到叶然。林青晨命不该绝。周胜雄派的人还在宿舍等着下手。
叶然一喜，瞬间变色，“林青晨，哼。”差点问出你去哪儿，怎么没告诉我。两人什么关系，问出这话显得太关心，出口变成哼。林青晨能看到叶然，已惊喜万分，又见到叶然假装生气的样子，明显透着关心，心理跟喝了蜜似的，诚恳解释，“我的错，请原谅我。我接了一份看仓库的工作，从何园往外两三公里远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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