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往哪儿想呢?!

瞧这架势来看,右安门赶来的兵将也就五六十名,而右安门作为外城的偏门,平日里也就是两百人把守,这还是把轮值算在内的。如此一来,此时的右安门兵力必然不多,况且这个时候并没有宵禁一说。

还有一点,驻守城门的士兵,此时根本不知道他与沈澜馨的相貌。只要稍微进行乔装打扮,很容易就会蒙混过关。若是露出了端倪,依照楚江的能力,也能带着沈澜馨强行冲出城门。

这就是楚江的计划,虽然非常冒险,但却非常实用。他不可能等到全城封控起来的时候在伺机逃跑,那样的话,两个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希望了,只有等着别人瓮中捉鳖。

对于楚江的计划,沈澜馨没有任何意见。在她看来,楚江的计划很大胆,却是当前成功率最高的。

楚江拉着沈澜馨的手在黑暗当中穿梭着,在纵横交错、总能让人眼花缭乱的小巷,他总能轻车熟路的选择能先到达右安门的路线。

这一点让沈澜馨感到无比惊讶,她自认自己在京城呆了十几年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如果他要知道楚江才仅仅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得话,肯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在地上。

这一点是楚江在从前的部队生涯养成的习惯,每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总会将这个地方的所有道路、风俗、习惯摸清楚。一方面为自己寻找最有利的撤退路线,另一方面,为自己设定最佳战斗地形。

“到了,脱衣服!”楚江带着沈澜馨,一路无惊无险的逃到右安门跟前。

“脱衣服?”沈澜馨一阵脸红,她的大脑一阵僵硬,心里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让自己脱衣服?呸,下流胚子!“往正处想!”楚江发现自己的语病,也不跟沈澜馨多做解释,自顾自的把外面的长袍脱下递给沈澜馨,自己直接将上半身的贴身衣物脱下,光着膀子。随手朝自己身上涂了一些泥巴,又将裤腿一高一低的挽起来,蹬掉鞋子,又朝裤子和腿上抹了一些泥巴。不消片刻,楚江就成了地地道道城外庄稼汉般的泥腿子了。

看到楚江如此动作,沈澜馨一张俏脸更加烧红了,一边埋怨自己会错了意思,一边赶紧将楚江的长袍和鞋子套上。穿戴好之后,又将自己的头发拆散,随手撕开一道布条,将自己的头发像是男子一般的束上。

“还差那么一点。”楚江借着月光,在沈澜馨的脸上瞄了半天,低头抓起一些泥土,在沈澜馨脸上的几个部位来回涂了几下。

“嗯,这样就好多了。”楚江涂完之后,用右手将沈澜馨的下巴轻轻抬起,来回看了半天,确定沈澜馨脸部整体变的硬朗许多,才满意的说道。

任由楚江在她脸上涂抹的沈澜馨,被这最后一下看似的动作,弄得脸庞烧了起来,心脏也跟着快速起跳。还好是在晚上,她的窘态并未被楚江瞧见。

“听着,一会咱们两个一前一后,你离我不要超过一米。”楚江盯着城门的守兵位置,对沈澜馨叮嘱道。

“嗯。”沈澜馨老老实实的点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她是大才女一个,也无法对眼前的形势进行细致入微的分析。反正听楚江的就是了,况且这个男人这会功夫所做的一切,让她感觉到了失落已久的安全感。

扮成泥腿子的楚江,大摇大摆的朝城门走去。沈澜馨一身长袍扮作仕子模样,并且无师自通的对身前的泥腿子雷歌露出厌恶、鄙视的目光。

“站住!如此深夜,出城去哪里?”守门的士兵明显受到了交代,严查每一个欲要出城的人员,将楚江拦住。

其实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封闭城门,但没有京师守备的命令,即便是右相一系的外门城门司,也不敢这样做。

“回家,砍柴。”楚江瞪着眼睛,一脸的木讷,右手挠挠头,没有一丝怯意的看着守门的兵士。

“我说各位军爷,你们赶紧把这个肮脏的泼皮给抓起来吧,这泼皮怎能与我一路同出呢,辱了我的身份。”一脸厌恶的沈澜馨,压低了嗓子,用粗粗的声音向守门的兵士抱怨着,掩鼻朝前快行两步,与楚江拉开距离。

这样一来,沈澜馨就巧妙的绕过盘问楚江的守门兵士,钻进了城门之下,边说边走间距离城门仅仅数步之遥。

这也是楚江方才交代沈澜馨的,只是借助一点点人的惯性思维,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某一点显眼的位置上。而这个显眼的位置,就是一副木讷形象的泥腿子楚江,因为人的眼光是高贵的,对于有些身份的人总是客气的,对于不如自己的人是蛮横的。

“你这人,我好生生走我的路,你说谁是泼皮?啊?你说谁是泼皮?读书人就了不起了,赶明儿我也读书去,我考上状元就骂你是泼皮!”楚江装作的木讷泥腿子一下子疯劲上来了,吵吵嚷嚷的向前要抓住沈澜馨问个究竟。

两名守门兵士立刻拦住了楚江,将其向后推搡。在他们的潜意识被楚江拿捏的极为精准:读书人是有身份的的,如果一个读书人和乡下泥腿子发生了口角争纷,必然要倾向于读书人。

“两位军爷,看着狂徒竟敢出言不逊,你们一定要将他抓起来。如此侮辱读书人,便是侮辱圣人,真是有辱斯文!”沈澜馨装作生气的模样,赶紧向城门外后退几步,眼见一脚就要迈出城门。

“今日千总大人吩咐,要好生看守城门,一切可疑人员不得放出城去,瞧着泼皮模样,暂且扣下吧。”其中一名兵士向另一名说道。

“嗯,也好,待会细细盘查。”另一名兵士点头应允。

此时的城门围了不少意欲出城的百姓,看着两名守门士兵便将楚江揪到一边,画了一个圈,令其站在当中,不得出去。转而继续向其他人进行盘查,不经意间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读书人早已越过他们,即将走出城门。

赶紧出去,赶紧出去!楚江心里焦急的叫着,冲沈澜馨猛打眼色。

沈澜馨犹豫了一下,迈开步子向城外走去。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一阵声音高吼着传来:“接守备大人令,封闭城门,手谕在此!”“完啦!”楚江心里咯噔一下,眼睁睁看着一步就要迈出去的沈澜馨,被城门外的两名兵士用长矛逼了回来。

楚江转过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几个身影,骑在马上跟着一名城门把总向城门赶来。

这几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遭到楚江殴打的相府家奴。此时他们前往城门的意图在明显不过了:认人。

“哈哈,敢骂我是泼皮,瞧见没,军爷都不饶你你!”见到沈澜馨被城门外的兵士阻挡回来,楚江立刻拍手叫好,从圈里跳出来,上前一把扯住沈澜馨的衣袖,在旁人的注视下,似要进行一番理论,而城门兵在这个时候也无暇去管这个泥腿子的发横。

“跟紧我,千万不要与我走散!”楚江扯着沈澜馨的衣袖,状若撕扯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而后拉着沈澜馨向城门右侧走去,走到距离守城兵略远得边角上,准备随时逃跑。

“城内出现反贼,封闭城门,所有人员接受检查!”骑在马上的正是右安门城门司。

这名城门司在将方承志护送到相府之后,把户部侍郎王从焕的话原原本本的向右相方廉孝进行了禀告。方廉孝看到儿子的惨状,沉吟半晌,立刻让城门司带着手信前往京师守备府。

心疼儿子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从王从焕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中,嗅到了保皇派的意图。

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绝对不敢向自己发出挑战。唯一的可能,就是得到了四王爷的授权。既然要开战,那就来吧,老夫还从来没有败过!你要将此事交予都察院,那我就把事交到京师守备手里。

“有请莫先生。”右相在城门司火速离去之后,沉吟半晌,挥手让管家请人。

不多会,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如鬼魅般的闪到右相身旁。

“拜托莫先生了,务必将打伤犬子的恶贼除之。”右相白净长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对这个莫先生的恭敬,似乎这个莫先生,连大燕朝只手遮天的右相也不愿轻易得罪。

黑衣人没有任何言语,立刻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幕当中。

楚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保皇派与右相之间开战的导火索,卷进了大燕朝的这趟浑水当里。保皇派借他当棋子,不会在乎他的生死;右相拿他当做保皇派的人,欲杀之示威。不经意间,他成了一颗实实在在的弃卒。

窝在城门边,努力让自己更猥琐一点的楚江,瞧见那几名满脸瘀伤的家奴向他的方向望来。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楚江在心里祷告着,祈求老天爷开一次眼让他蒙混过关。心里想着照他现在的模样,应该不会为对方认出了吧……“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在楚江祈祷之际,那几名鼻青脸肿的家丁异口同声的指向他。

“短头发的,短头发的!”家丁含着愤怒的叫声,让楚江猛的明白对方怎么认出自己的:脑袋上独一无二的短发!“拿下!”城门司右手一挥,大吼一声,他身后的守门兵士立刻拿着长矛向他跑过来。

“捉拿反贼,如遇抵抗,格杀勿论!”城门司根本就没想将楚江抓住细细拷问,而是想让他直接血溅当场。

“跑!”楚江大喝一声,将沈澜馨向城门右侧狠狠推了一把。沈澜馨在楚江推她之际,顺势向城门右面的小巷跑去。

楚江并未随沈澜馨一同逃跑,这种情形下他非常明白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道理。小巷是直道,对方只要策马追赶,分分秒的时间就会将他们抓到。

“轰”的一声,楚江将泡到他面前的一名城门兵狠狠踹了出去,顺手夺去了他手中的长矛。借助这一脚之威,整个人像是一条泥鳅一般,在陷入短暂震惊的城门兵之间穿梭。

城门兵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向前,意欲格杀楚江。但是却无法下手,因为楚江瞬间就混入他们当中。此时下手的话,难免误伤自己人。

早就将这一切算好的楚江,身形令人难以捉摸,似乎总会在让人感觉力竭之时,却又诡异的变换位置,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攻击,向那几名家奴的位置闪去。

“就地格杀!就地格杀!”火光攒动,城门司骑在马上,一张被好酒好肉的滋补过显得分外圆润的脸颊,露出一缕杀气。

“嘿嘿……”楚江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眼睛余光瞄向了身边已经没有士兵的城门司。

“喝~~”楚江在引着所有士兵跟他追击到几名家奴身边的时候,猛的转身,将手中的长矛向城门司狠狠掷去。

一个外城城门才多大点,充其量也就是十数米之宽,也就是说此时骑在马上的城门司,距离雷歌不过只有十来步。在这样的距离上,依照楚江曾经特种兵、又在穿越之时遭到改造的身体而言,断然不会失手。

矛尖在夜色下散发着点点寒芒,犹如流星一般朝城门司闪电般刺去。

“啊!”城门司瞧见直直刺向他的长矛,双眼完全被散发寒光的矛尖充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叫。本来还显得肥胖臃肿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的无比灵敏。

“砰!”急于保命的城门司,猛的低下头,借助身体的重量将自己摔在了地上。尽管姿势非常的不雅观,但与保住性命相比而言,面子根本就不重要了。

“铿”的一声,长矛携着破风声刺到城墙上,与坚硬的城石相撞,划出一溜火花,力尽掉落在地上。

而楚江就趁着这会,身体猛的冲开身前的士兵,向城门司窜去。

躺在地上的城门司见到楚江直直向他窜来,脸上一阵惊恐,立刻翻身想要抽出佩刀。

只是还没等他翻身抽刀,就被飞窜过来的楚江一脚重重的重新踏在地上,成为楚江平生的第一块踏马石。

骑在马上的楚江没有急于策马逃跑,而是顺手拔出城门司的佩刀打了个转,将其他几匹马全部砍断后腿,方才向沈澜馨跑去的小巷追去。

短短的一瞬间,一系列的夺刃、诱敌、攻击、夺马,全部在城门兵的震惊当中完成的。这些看守城门的士兵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在天子脚下与他们动武,谋反,不折不扣的谋反。

等到他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反贼已经策马向城门右边的小巷奔去。

“放箭!放箭!”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城门司,将头盔扶正,一脸气急败坏的大叫。

“唰唰唰……”一阵箭雨由城墙上向楚江射去,而楚江早已单手捞起沈澜馨,将其置于自己身前,一路绝尘而去。

“给我追,追!”城门司想要翻身上马,却发现无马可乘,只得摇摆着臃肿的身子,迈着两条腿带领城门兵朝二人追去。

由右安门带着沈澜馨险之又险逃亡的楚江,带着沈澜馨朝左安门逃去。他心里期盼左安门的城门守军还未能作出,能够让他们混出城去。

可是这个念头还在他脑子里还未逗留多久,就被无情的事实击溃了。左安门的城门火把攒动,所有的士兵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弓箭手张弓严阵以待,看来早已接到通报做好了一切部署。

见到楚江骑马奔来,空中立刻飞过来一阵箭雨,朝二人射来。

“靠!”情急之下,楚江暴了粗口,右手持刀将射过来的两跟羽箭砍断,一勒缰绳饶了一个圈子向直奔城西的广安门。

“我们怕是逃不出去了吧?”坐在前面,身子半倚靠在楚江怀中的沈澜馨,听着后面追赶的马蹄声,嘴里发出幽幽的声音。

“能逃出去,有我呢。”楚江咬咬牙安慰沈澜馨。但是究竟能不能逃出去,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反正他就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被圈起来的猪,任人宰杀。

“京师守备下令封闭城门,想要从各个城门逃出,这本身就是一条死路了。你放我下去吧,事情因我而起,不能连累你。”沈澜馨将自己的脸颊转过来,咬着嘴唇,双眼盯着雷歌。由于距离较近,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楚江绵长的呼气声。

“废话,人是我打的,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娘的,要是早知道右相这个老东西铁了心要把咱们杀掉,当时就该把那个草包给宰了!”楚江忿忿不平的说着,他从来没吃过这么不明不白的亏,只不过小小的教训了一下这个官二代,没想到立刻招来杀身之祸,真是他所料不及的。

此时的楚江绝对有理由相信,这里鬼地方道理是绝对行不通的,唯有权势才是一切的根本。正所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一样,弱者永远只有被蹂躏欺负的份。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统治阶级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特权最显著体现,就是对底层人民拥有主宰般的生杀大权。

若是昌平盛世还好一点,在这种乱世之秋下,权势就会以集束般的形式出现,直让老百姓苦不堪言、伸冤无门。

“若能逃此打劫,澜馨必当厚报!”沈澜馨蔻尔一笑,将脸转过。

沈澜馨不笑也罢,一笑却把楚江给笑了个气血上涌。

怀里半依着一个绝代佳人,阵阵撩人的香风不断钻入鼻孔。由于单乘马鞍的缘故,连着沈澜馨的翘臀都与楚江的那东西紧密的贴在一起,随着骏马的奔腾,有节奏的上下颠伏……方才情急之下,楚江并未感受到此间异样,可在沈澜馨百媚生辉的一笑之下,立刻觉察到两人之间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霎时间,楚江立刻扬枪举旗,升出了纯粹的自然反应。

而沈澜馨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后臀,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她,又怎能想不出那是什么呢。娇羞之下,沈澜馨只好将自己的身体向前伸出借此躲过。刚刚脱离开来,沈澜馨长长舒了一口气,却不料又是一个颠簸,她的身体又重重落回原处。

“嗯……”楚江的嗓子当中发出舒服的呻吟声,下落的力量太大,痛苦并快乐着。

“你……”沈澜馨的身体都软了下来,越发的靠向楚江怀里。

“我、我、我没事!”楚江也有些不好意思:这算什么事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非要占人家便宜呢……“拿下反贼,拿下反贼!”刺激的香艳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队燃着火把的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张弓搭箭的朝他们追来。

“难缠!”此时与官兵正面想冲绝对是最弱智的行为,无奈之下,楚江再次调转马头由小道直直向城北奔去,后面跟着一串追击他的士兵。

城北远远没有城南、城西、城东热闹,原因很简单,每个城市总有它的贫民区,而城北就是燕京城的贫民区。这里充斥着小偷、乞丐和大小的泼皮无赖,京师府也懒得去管,只要他们不闹出大的事情,随便他们在那里穷折腾。

“下马,下马。”楚江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自己跳下后又将沈澜馨抱下来。

“聿聿聿”一阵痛苦的马嘶声从马嘴里传了出来,骏马四蹄飞扬,疯了一般的向西冲去。

沈澜馨目瞪口呆的望着楚江手里的朴刀,刚才她亲眼瞧见楚江用这把刀****了马臀,此时的刀身上染满了马血。

“走!”楚江左手握刀,右手拉着沈澜馨,向城北破落的城隍庙跑去。他没有时间跟沈澜馨解释什么,等到后面紧追不舍的官兵发现这匹空无一人的骏马后,必然会推测出他们现在的方位。

“咱们朝哪里去?”沈澜馨跟在楚江后面费力的跑着,硬是咬着牙忍受脚上那双大鞋带来的不适。

“找乞丐。”楚江头都没回的冲沈澜馨说着,脚上的速度更快了。

“哎呦!”实在跟不上楚江速度的沈澜馨,终于跌倒了。想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遭受过如此奔波。即便是被充为官妓,她也未曾受到什么委屈,毕竟在暗中有很多他父亲的门生嫡系保护她。

“崴着脚了?”楚江停下脚步,眉头锁在一起,弯下身子检查沈澜馨的伤势。

“问题不大。”楚江捏着沈澜馨的脚,用独特的手法活了一下,而后将刀别在腰上,摘下沈澜馨脚上自己的鞋子给自己套上,不由分说的将沈澜馨背在背上。

“你、你放我下来,我能走。”很明显,沈澜馨对这样的动作感觉到不适应,脸孔立刻就红了起来,张口小声的说着。

“官兵不久便到,我们不能耽误任何一点时间。”楚江双手反抱着沈澜馨的大腿,将其朝上托了托,一路小跑的奔向城隍庙。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安静的伏在楚江宽阔后背上沈澜馨,眼睛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在默默的揣测。

逃亡的路上,她对楚江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说他是个好人吧,那有些轻佻的形象怎么看都不像;说他是坏人吧,那就怕是这世上再无好人了。试问一下,在这个世道上谁能不畏强权打抱不平,并且舍身相救。

渐渐的,沈澜馨瞧向楚江的眼神有些痴了,全然忘记了两人现在是在逃命,稍有不慎就会被官兵所擒杀。

沈澜馨的表现楚江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暂时勾不起他的任何遐想。他想着要怎样才能保住小命,假如如果最后的办法依旧行不通的话,那自己只好跟着官兵玩命了。

最后的办法说来也很简单,也有很大几率让他们安然逃出城。

不管在什么朝代什么时候,遍布与全城各个角落的乞丐们总是对地形最为熟悉,假如还有其他出城道路的话,乞丐必然知道。

即便没有出城的道路了,那么这些乞丐也必然知道城中某一个地方可以安然逃避官兵的搜捕。毕竟在城中一直生存下来的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技巧。

“起床啦!起床啦!发银子了!”楚江背着沈澜馨踏入破烂不堪的城隍庙,脸上露出财神眼一般的笑容。

“唔……”刚一进来的沈澜馨,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这里的霉烂味、汗臭味差点把她熏的晕了过去。

一听说银子,本来入夜便躺在庙中睡觉的乞丐们纷纷爬了起来。银子这个词,对他们的杀伤力太大了。

“来来来,人人有份,排好队”楚江把沈澜馨放到一个略显干净的草铺上,大马金刀的坐在香台上吆喝着。

乞丐们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发银子?不会是在做梦吧,当看到楚江手里把玩着光灿灿,哗啦啦作响的银子才反应过来,他们才顾不得什么秩序,排队?开玩笑的吧!一股脑的挤了过来,也不忘了习惯性的拿着他们的破碗活事。

楚江笑吟吟的将一些碎银子分给这些乞丐,一些分到银子的乞丐慌忙将银子捏在手里,踹到怀里,恐怕飞了。楚江将他们的神情一一扫过,不出意外的发现几个埋在脏兮兮的杂乱发丝下贪婪狂热的目光。

楚江假装咳嗽了一声,甩手朝只剩半截的泥灰铸成的佛像挥去,“轰”的一声,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泥灰铸成的佛像,即便不如石刻木雕那般坚硬,但要在随手一挥间崩碎,绝非常人能为,这一手镇住了那几缕贪婪的目光,这是楚江故意的……楚江满意的看到自己的震慑效果,轻笑一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今儿个借诸位的宝地一用,银子就算是我的租金了,大家伙拿着银子去消遣吧,三天内不准踏入这里一步,大家可有意见?”见识到了楚江的武力,又收了楚江的银子,乞丐们自然不敢有其他意见,纷纷告谢,作鸟兽散。

沈澜馨怔怔的看着楚江做完这一切,一时间竟忘记了所处的境地,楚江从香台上下来,走到沈澜馨跟前,蹲下身子毫不顾忌的握住她的脚踝,问道:“脚,还疼吗”沈澜馨是有些动情的,有这样一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一动不动的望着楚江,似乎又找回了自己,她本是当朝权贵的后人,即便没落到如此田地,即便沦为风尘女子,天下第一才女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即便被磨砺的没了棱角……越是如此,越是埋藏的深沉,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机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点点、一层层的揭开僵化的皮肉,触碰到内心深处最为脆弱的那一个地方,那种傲气才情才会被从灵魂深处触发,然后扩散到整个身体,然后升华、升华……楚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抬头,正好对上了沈澜馨那痴痴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也呆住了……沈澜馨的眼中,扩散一种很特别的情感,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痴痴的对视着,破庙里一阵沉默。

沈澜馨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抖,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楚江闻到了淡淡的一种香味,这不是破庙的味道,完全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女人身上散发的体香。

楚江看着她的美丽,听着她轻轻的呼吸,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芬芳,有点醉了。

有那么一刻他们甚至忍不住要吻在一起,这对沈澜馨来说,也是少有的一种冲动,她先天受到的教育和天生的骄傲,矜持,让她在家族没落沦为老鸨的时候,即便表面**卖笑,但打心眼里是冷淡的。

她也不乏一些穷酸书生、纨绔子弟的真心追求,但想要激起她心中的热情,却又很难,很难。

沈澜馨的脸上充满了羞涩和幸福,她见到楚江那线条美好而坚定的唇型,有股想用嘴唇去品尝的冲动,她当然不敢这么做,心想一个像他那么优秀的男人,是不容许自己这样身份的女人对他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的。

但楚江那双坚毅而又狡黠的眼神,深深打动她的心,她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这个正义而热心的男人,同时,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配不上这种男人的……她快速的低下了头,不敢再与楚江的眼光相遇,两个人都沉默了,都不由的移开目光,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着。

楚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吻一下,我可以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沈澜馨一下就绯红了脸,狠狠的瞪了他两眼,用刚才还很温柔的小手,在他手背上使劲的掐了起来。

楚江一面求饶,一面呲着牙躲闪开去。

这一夜,在这个散发着不同寻常味道的破庙里,他们谈了很久,一直到东方泛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两人还是要离开的,楚江很想吻一下她,但到底没有敢于冒犯。

这个地方的清晨有些冷,楚江搀扶着沈澜馨出门,外面是一片旷野,这破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荒凉的很。已是入冬了,都能看到自己哈出的白气儿,楚江撮一撮冻僵的手指,跺了跺脚,搀着沈澜馨找个方向向前走了去,总要找个地方落脚的。

昨夜的促膝而谈让沈澜馨心理暖暖的,她倚靠着楚江有力的肩膀,感受到楚江呼哧呼哧有节奏而充满力度的呼吸,感觉在这个世上,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楚江带着沈澜馨边走边打量四周的环境,前世作为特种兵的他,早已习惯时刻注意地形,随时考虑着应对突发状况。不得不说,他们的小心是对的,当楚江眼睛的余光扫到几个乞丐总是偷偷尾随的时候,他知道,状况来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倚靠在自己肩膀陷入陶醉的和幻想的沈澜馨,温和的说到:“我去行个方便,你在前面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沈澜馨也没有多想,柔声应了。楚江把她扶到一颗树下,嘱咐几句,在沈澜馨甜甜的目光中轻步往树丛走去。

楚江边走边计算着跟踪他们的乞丐的距离与步幅,脑袋里已经大体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立体地图,在全力下他需要四个呼吸以乞丐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击倒他们。追踪他的几个乞丐没有发现楚江的异常,看楚江停下来走开也并没有追过去,而是找了个不易被发现的角度停下来小心翼翼的观察者沈澜馨。

楚江深吸口气,将身体放松下来,整个人似灵猫一般悄无声息的向乞丐蹲点的位置猫去,树林中遍地的落叶却没有被激起任何声响,距离乞丐们蹲点的地方只有四个呼吸了,电石火光间,楚江全身紧绷,小腹一鼓,腰一拧,全身气血凝与双腿,踏地,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般弹去,地上留下一个半尺深的足印。

乞丐尚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是身体被万斤铁锤擂中的感觉,四个人眨眼间瘫在地上,只有一个楚江刻意留下的活口,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对潜在危险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楚江俯下身子,面带笑意的对着这个瑟瑟发抖乞丐说到:“说出来,我想知道的,你知道的!”那笑容落在乞丐眼里,几乎被击垮的意志瞬间崩塌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只是在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奉的是谁的命?”楚江饶有兴趣的看着乞丐,紧了紧拳头以示“友好“。

乞丐咽了口唾沫:“大侠饶命,我们是牛栏山的外围走马,今天接到上头的命令,说是让我们看着点,若是有什么情况速速通报,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大侠饶了我们吧。““牛栏山?“二锅头吗?楚江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地方,竟然有相似的地名,看来这一世也不完全与前世无关呀。”牛栏山?是干什么的?说来听听”“大侠不是本地人吧?牛栏山是我们的家,则个……则个……“乞丐言语吞吐,眼睛咕噜乱转。

“全说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大侠英明,那小的就直说了,牛栏山地界是大王们圈的一个地盘,有些本事的能在这里吃喝无忧,比我们不知强多少倍,小的只是牛栏山西岭的外围人员,并未曾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官府没人管吗?”“这地方,荒山野岭的,虽有几条官道,但大多有身份的人从此经过都有护卫守送,我们也不敢把注意打到管家上来呀。只是一些不长眼的客商路经此地,我们会敲诈一番,但并不伤人性命的。所以到没有官兵前来清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才发展都现在。”楚江眼珠一转,“噢?这么说来,这里是一个土匪窝咯,一共有多少人”乞丐毫不含糊的说道:“我们西山头大概有一百来人,都是些老弱病残,没有被其他几个山头欺负,是我们的领主杨大善人太厉害,他们倒是来捣乱过几次,不过都被我们领主打趴下了,虽然他们不甘心,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所以才得以存活到现在,我们平日里不能参与打劫,只能探探来往的行人路子,报给其他几家山头,也好分一小杯羹。”楚江不信:“一个领主能打几个人?别的山头都是吃素的吗?“乞丐瞪大了眼睛,也不顾眼下的形势,大声道:“才不是呢,我们领主是个好人,和我们吃住在一起,还教我们做人做事,他是我们守护神,他一个人能打趴所有的挑战者!“楚江开始对这个领主感兴趣了,听来似乎是个高手,有缘一定会一会他。

“那你们跟踪我的目的就是看看我们是不是肥羊咯?“乞丐还沉浸在对他领主的敬畏中,反应过来才说到:“不、我们领主说你们衣着不凡,却……却有些狼狈,想是与管家结了梁子,让我们盯着点,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结识一下……”楚江心想……这杨大善人倒是一个奇人,眼下又到处是官兵追捕,不如先去看看,龙潭虎穴闯他一闯,说不得就是一个契机。

“结识我?你回去告诉你家领头的,让他在前面山领下等我。本人别无所长,就是爱结交朋友。哈哈”“去吧,带上你的几个小兄弟”乞丐见楚江发话,又完成了任务,忙不停的向楚江作揖,嘴里哆嗦着致谢……楚江打量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才返身向沈澜馨处走去。沈澜馨已经发觉了这边的动静,她一直观望着,看着楚江平安回来,拖着不太方便的脚忙上去迎接,楚江三步并作两步扶住她。

“发生了什么吗?你没什么事吧?”沈澜馨满目关心的探摸着楚江,见楚江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无碍,几个小苍蝇而已,已经没事了,我们去前面的山岭上,待会儿可能有人来接待。”楚江带着沈澜馨慢慢的走向牛栏山的一处山岭。说是山岭,不过是一个不大的山头。其实,这里就是刚才那些小乞丐们和他们口中的杨大善人的地盘。

没办法,实力没别人强。而且老弱病残的一群虾米兵,怎么跟别人斗?幸好有了杨大善人可以帮助他们。没有嫌弃他们,自寻一条出路。否则以他的能力,怎么也可以找个好点的山头,然后抢了头把交椅,当个老大,过着舒服的日子。

这里毕竟是土匪们呼啸山林的地方,强者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在乞丐口中的杨大善人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块地头的人饱受欺辱。不但得不到温饱,而且还经常被附近山头的一些喽?们欺负,挨打那是家常便饭。

不过一切在扬大善人来了之后就全部的改变了。走在路上,前去通禀的小乞丐还在忆苦思甜。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杨老大的拳头硬。这附近的喽?,各个山头坐头把交椅的大哥,基本都被他揍了一遍。

起因是几个不长眼的喽?欺负这里的孤寡老人的时候被杨大善人发现了。然后,出言阻止。那几个喽?也只能怪自己没有眼力劲。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说的多,做的少。但是既然做了,就有几分把握。

结果很简单,几个倒霉蛋在耀武扬威了一阵子之后,被扬大善人全部KO。打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灯红酒绿的啊。眼睛黑了,脸肿了,鼻血流出来了,头发也成了鸟巢的造型。

然后几个人跑回山寨。回去之后干什么?喊人报仇啊!丢了的场子当然要找回来。去的几个人还是被揍了一顿。而且是一摸一样的被KO。黑眼睛,青面獠牙,鼻血共鼻涕齐流。

这下可了不得了,惊动了山寨的老大。外号“林中豹”的鲁铁。这鲁铁自小跟老爹学习炼铁,打造各种兵器。还拜师学了一身不俗的武艺。后因酒后失手,闹出了人命,才逃至牛栏山入伙。凭着一身的本领和头脑。慢慢的竟然当上了这个山头的领主。而且还混出了个“林中豹”的外号。可见其人之本领。

鲁铁听说自己的手下被打之后,怒不可遏。本来牛栏山这些山头之间为了利益分配就经常有些摩擦。而且最近有着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右相一党把持朝政,买卖官爵、贪污受贿,弄的朝廷乌烟瘴气。还经常出些馊主意,对商人客以重税。以他们那些文人之见,商贾就是与民争利,奸猾的代表。虽然燕都的街市还很繁荣,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了足够的利润之后,冒着被抢劫的危险来往于各地和燕都的行商,越来越少。

行商少了,牛栏山的土匪们可就难过了。几个领主之间互不服气,不时的打斗一番。现在为了一头肥羊,更是抢夺的你死我活。刚刚跟踪楚江的小乞丐就是受了杨大善人的一番指点,干起了探子的勾当。每次有经过的行商,他们就会很快的告知有联系的山头的领主。等他们吃完了肉,自己喝点汤。凑合着养活这个山头的人。

鲁铁当然要找回场子,但是听说自己的手下不是被别的几个大点的山头的人群殴至此,而是被一个牛栏山中所有山头最小最差劲的山领的人给单挑成了这样,又是一阵大耳光抽了过去。“丢人,你们他妈的把老子的人都给丢尽了!你说,你们这么多人还被人家给揍了,还揍的恐怕连你们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说,那个人是谁,我去会会他!”。说罢,拿起自己的豹皮外衣就走向山寨之外。这件大衣,是鲁铁空手在牛栏山中打死了一只想要拿他饱餐一顿的豹子,然后鲁铁拿它饱餐了一顿,剥了豹皮做的,从那以后鲁铁“林中豹”的名声响彻了整个牛栏山。

鲁铁手下众喽?当然知道自己老大的功力。一看鲁铁准备亲自出马,不由的振奋起来,顾不得自己鼻青脸肿,鼻血长流。积极的给鲁铁指路,希望自己的老大能给自己赚点面子回来。甚至有几个想象力好的已经开始幻想等会怎么蹂躏杨大善人了。

很快,鲁铁就找到了杨大善人。杨大善人当然姓杨,名浩。杨大善人是在破落领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那里的人对他的尊称。

破落领,当然在破落的地方。杨浩带着那几个被鲁铁手下敲诈欺负的人回到破落领的时候,叹了口气,想,怪不得被人称为“破落领”,还真是相当的破落。光秃秃的一片山地上零散着的几间茅草房。偶尔跑出来几只小鸡仔。几间房子前面还都有用篱笆围着的小块的地,应该是春夏时种菜用的。只是现在时节已寒,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绿色。

杨浩带着几个人刚刚回到“破落领”,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呢。就看到一个小乞丐样子的年轻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鲁铁带着一帮他的手下来报仇了。”看到杨浩还在那站着,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由的着急道,“这位大哥,你赶紧走吧。谢谢你帮了我们,但是鲁铁带着人来了。他真的很厉害”。

“哦,是吗。那你说说,这个鲁铁是什么人,有多厉害。”杨浩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个鲁铁,以前在家里是打铁的,力大无穷。而且拜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后来因为犯了命案才逃到牛栏山做了响马。后来有次在山中竟然徒手杀了一头豹子,震惊了整个的牛栏山的大王们。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林中豹”。

“哦,他能生裂豹子,看来果然是一个高手。那我就更要会会他了。”杨浩说着,便大刺刺的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各位请放心。人是我出手打伤的,不会给各位添任何麻烦的。我就在这等着他鲁铁来报仇”。杨浩向旁边看着他,带着着急,带着不屑,带着震惊等各种表情的“破落领”的原住民们大声道。

这下刚才来通报军情的小乞丐着急了,赶忙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赶紧走吧。大不了我们被他们奚落几句,但是如果你被他们抓住,就可能是杀身之祸啊!”这话得到了几个被杨浩解救的人的响应,纷纷出言相劝,让他躲避开来。杨浩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是谁打伤了我的弟兄,给老子站出来。”人还没到,鲁铁的大嗓门就已经开始广播起来。

他这一嗓子下去不要紧,刚才还围着杨浩劝解的人立马噤声。而且小心翼翼的站到了一旁。

看来这个叫杨浩的是想会会鲁铁领主了。自己还是往一旁闪闪吧,省的一会溅一身血。

“是你打伤了我的兄弟?”看着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杨浩,鲁铁横眉竖眼的问道。

“不错,是我。怕大王平时太忙,没空管教手下,我只好勉为其难。”杨浩看着眼前的鲁铁,知道这一仗是避不了。自然不会给他面子。语气淡淡的回答到。

“小子,你的死期到了”。“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敢跟我们大王这么说话”。“大王,让他见识见识你的手段”。这时,后面的喽?大声的起哄了起来。

“小子,看来你也是个会家子。别废话,咱们手底下见吧。”“好吧,既然大王有请,杨浩怎敢不从。”杨浩站起身来,向鲁铁说道。

鲁铁脱下身上的豹皮大衣,扔给了手下。慢慢的走向了杨浩。

~!#¥%……&*??!#¥%……&*??+~!#¥%……&*??此处省略一千字。

很久之后,鲁铁依然记得那场比武,不堪回首的比武。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林中豹”,牛栏山大王之一。被杨浩KO。而且打的鼻青脸肿,鼻血长流,还有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

自此,虽然偶尔还有不长眼的或者不服气的过来挑衅,但是在杨浩的一双铁拳下,全都铩羽而归。据说,牛栏山那一段时间跌打药紧缺。

而杨浩,也一战成名。隐隐有了牛栏山第一高手的势头。因为,还没有人将他打败过。

“破落领”众人看到杨浩武力值竟然这么高,把鲁铁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大喜之下,苦苦哀求杨浩,留下做他们的领主。看来杨浩也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主。稍作考虑,别答应了下来。

这“破落领”有了杨浩,自然也就少了被别的山头的人欺负。杨浩带领着这百十口子老弱病残的自力更生。同吃同住。渐渐的越来越被“破落领”的人拥护。

所谓不打不相识。鲁铁也是一个直率的汉子。被杨浩揍了一次,竟然跟杨浩成了兄弟,经常派手下给“破落领”送点东西。或者叫上杨浩去他的山头喝酒。

这下,杨浩就有了想法了。他找出来几个比较机灵点的年轻人,让他们装成乞丐,其实也不用装,他们不在牛栏山的话,根本就是乞丐。杨浩让他们去牛栏山的外围打探,如果有经过的行商,就报告给鲁铁他们。大家一起发财嘛,你们吃肉,我们喝汤。

就在小乞丐神游四方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破落领”的山头。看到了正在外面等消息的杨浩。要说,也是巧合,或者应该有这么一出。平时基本都在牛栏山窝着不出门的杨浩今天偶尔的出去逛游了一次,给自己的心情放风,竟然看到了楚江和沈澜馨二人。

二人不但衣着光鲜,而且气质非凡。沈澜馨曾经是天下第一才女,如今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负担且有了小女人的心思,虽然是在逃亡的路上,依然光彩照人。楚江亦是相貌堂堂。不但龙行虎步,而且出于武人之间的微妙感应,杨浩断定,楚江不是凡夫俗子。

楚江本身就是特种兵的精锐。杀人放火就是他的工作。而且刚刚杀出重围,一身的精气神正慢慢的回复着,隐隐透露出的杀气,同为武人且阅历不凡的杨浩自然能感觉的到。

所以听到楚江二人已经向他们这行来,杨浩自然赶紧前途迎接。

楚江搀着沈澜馨,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公子夫人来了个牛栏山土匪世界一日游呢。

其实楚江是在观察地形。没办法,现在确实是在逃亡,而不是游山玩水。而且冬天的牛栏山也没有什么可以欣赏的。楚江发现,当兵时候的那些习惯和渐渐逝去的热血回来了。

作为一个精通山地作战的特种精锐,自然不会对这样的地形陌生。别说牛栏山了,楚江以前时候训练可是真正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方向难辨。地上是厚厚的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叶子。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出现的危险。可能是一只毒虫,可能是一条毒蛇,也能是巨蟒,可能是猛兽。

楚江虽然搀着沈澜馨,而且还轻声的跟她说着话,可是一直都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里还只是牛栏山的外围,没有进入深山。地形还比较开阔。一条条的小路通向各处。

楚江一边在脑子里形成这块地域的立体图形,一边思考着如果是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如何撤退。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楚大官人感叹道。

杨浩远远的看到了楚江两人,赶紧前走几步,抱拳道:“小弟杨浩,是这个山头的领主。只因刚才在巡视的时候看到两位,气质不凡,虽然急急赶路却不见慌张,当不是寻常人等。所以小弟遣手下兄弟请二位上山一叙。”他没有说二人狼狈,只是轻轻用急切赶路来带过,看来确实是个很玲珑的人。

楚江也是抱拳道,“我夫妻二人因为被仇家追杀,险险逃的性命。落魄之人,何足领主如此谬赞”。

旁边的沈澜馨听到楚江说他们是夫妻关系。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心里如小鹿般碰碰直跳。“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借机对我表白吗?”想到昨天晚上破庙里差点就被他吻到。他的霸道,他的温柔。沈澜馨初开的情窦有些不能自已。

倒是说这话的楚大官人没有想这么多。反正自己两人一路走来都是自己搀扶着沈澜馨,而且不知道小乞丐跟踪了自己多久。唯有这个关系比较可信。至于沈澜馨会怎么想,楚江直接过滤了。

“哈哈,这位公子,如此说来可有些见外了。”杨浩还挺能套近乎,一会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公子龙行虎步,且机警异常,如果小弟猜的不错,公子当过兵吧!”哎呀,我去。楚江受惊了。你竟然连老子穿越前当过兵都看的出来?不会是同行吧。楚大官人以为杨浩也是穿越而来的呢。

“杨领主,此话怎讲呢?”楚江诧异的问道。

“哈哈哈,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杨浩没有回答楚江的问题,倒是问起了楚江的姓名楚江有些无奈了。这杨大善人是不假。杨大善人看来人也不错,不然那些小乞丐也不会如此的拥护他。但是这杨大善人的思维跳跃的也太厉害了吧,我这穿越而来的都赶不上他的思维速度。难道,这就是代沟?“小弟楚江,这位是拙荆沈,沈怡。”楚江愣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沈澜馨的名字来。他知道凭借右相的能力足够在他们逃亡的时间里追查出他们的身份。并且不用他授意,他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就会发出对他们的通缉书。“希望老秀才和猪妖姐姐不会因为我而受连累”。楚江悲天悯人的想到。

“楚兄,我看大嫂走路有些不方面,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杨大善人问道。

“现在才想起来,我们这么远走过来,瞎子都能看到她走路不方便了。”楚江腹诽着,说到“是啊,拙荆在逃脱仇家追杀的时候,不小心崴伤了脚。所以走路有些不大方便”。

“楚兄请随我来,我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住处,虽然简陋,但也干净。请楚兄贤伉俪不要嫌弃。”杨浩说着就侧身让路,带着楚江二人去往了“破落领”的大本营。

经过杨大善人的一番整治,“破落领”已经不复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样子。零落的茅草房也已经改成了木屋。牛栏山最多的是什么?木头!所以,担心茅草房容易失火导致人伤亡,杨大善人留在“破落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建这里的居住环境,并且赢得了当地居民的一致欢迎和大力支持。

“可惜,现在是冬天”,杨大善人边走边跟楚江感叹。“如果是春天的话,可以在院子里开辟出来的地里种上蔬菜,然后养些鸡鸭之类的。我这破落领的日子就会过的好点了。”杨大善人说的有些自嘲。

在这牛栏山上,有几个是自己种粮食吃的。那样的话还叫土匪吗?他们倒好,不但自己种粮食还得想着养点家畜,搞搞第三产业。都是为了糊口啊。杨浩心中暗暗感叹。

楚江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当特种兵的时候执行任务,几乎都是在森林里,边境上或者各种严酷的地形了,太了解丛林生存的困难了。有时候他们甚至只能生吃一些东西来补充体能。

在这种地方不能靠山吃山,还需要自己种粮食吃,说明这人不懂的丛林生存。但是一百多人,还不是特战精锐而是老弱病残。自己想想,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可以过的很好。但是带着这么多人,也没有好办法。设身处地的想,他就可以感受到杨浩的难处。

但是杨浩的一番话却打动了另外的一个人。沈澜馨,沈才女。她从小锦衣玉食,学的是诗词歌赋,见的是钟鸣鼎食。即使家道中落,她因为父亲以前的知交好友或者提拔的官员的暗中照拂下,虽然不得已而沦落风尘,但没有因为家破人亡而饥餐露宿。

在她眼里,杨浩刚才的话,却是描绘了一副美妙画卷。不禁出声说到,“杨领主,你是想效仿七柳先生在这牛栏山开辟出自己的一个世外桃源了?”。

“额,”刚刚想继续说下去的杨浩杨大善人楞住了。正在想着为什么杨浩对自己二人如此热情的楚江愣住了。同时看向被楚江勾起了小女人心思,现在又浪漫主义情怀发作的沈澜馨。

“我说的不对吗?”看着两个人同时看向自己,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沈澜馨的脸“唰”的就红了。低下头“喏喏”的说到。

“啊,哦,对对。嫂夫人说的对。”先回过神来是杨浩赶忙说到。感情这位是一五谷不分,不曾持家,只知道吃的的主啊。“你看看,还是嫂夫人博学多才。小弟刚才只是这么一说,嫂夫人就知道小弟的愿望了。”杨浩赶紧出言,化解了尴尬。

“没有,我只是,只是感觉你说的挺像七柳先生文中所叙述的而已”,已经有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的沈澜馨小声的回答道,语气却不再想刚才那样带着惊喜。

楚江这时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搀扶着沈澜馨前行。但是沈澜馨却明显的在他身上感觉到了那种失望,或者说是陌生。

她不曾有过耕种的经历。但是楚江有啊。他当兵的时候训练的艰苦自不必说,从小家里的条件就不是很好。自己不大的时候就跟父母去地里忙活了。虽然后来长大了点,跟着父母去到城里工作,生活。但是童年的记忆里,依然有着清楚的印象。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楚江?性大发,不知觉的念出了首《悯农》。

这下换成了杨浩跟沈澜馨两人瞪着他看了。好的东西是不分国界的,应该也不分时空吧。所以楚江的《悯农》刚一出口,顿时惊住了两个人。

沈澜馨觉的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了。时而轻佻,时而强势。不但不畏右相,出手就把右相的儿子给打了。而且还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不带犹豫的又是一顿狂揍。

而且看他跟那些官兵动手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一个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现在竟然能吟出如此有深意的诗来。沈澜馨感觉自己对楚江是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越是对他好奇,越是想弄明白他,越是陷得越深。

杨浩听的可是心有戚戚焉。他不像沈澜馨样。自然知道农事的辛苦。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机械。所有的农事都是靠着人力,牛马等牲口更是稀缺的厉害。为此朝廷还专门下旨,不得宰杀耕牛。违者严惩。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发型特异,身上更是透着淡淡杀气的人竟然能吟出这么深入人心的诗来,不能不让他震惊。这下更坚定了杨浩心中不认为楚江只是个大家公子的想法。

“好诗,好诗啊!”杨浩赞道。“没想到才楚兄竟然还有如此情怀,如此才情,让小弟拜服。”说完,对楚江一作揖。

楚江可不在乎,现在他说出来的,版权就是他的。大刺刺的受了杨浩的一拜,才谦虚到,“哪里,哪里。我也是一时口快,一时口快。”看着一愣一愣的沈澜馨,杨浩二人。楚大官人心中那叫一个爽快啊。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还惶惶不安的逃避着追杀呢。神经大条了,就是好啊!杨浩带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小屋子门前,说到,“二位就先住在这里吧,我这“破落领”是牛栏山里最破落的山头了。请二位不要嫌弃。”“哪里,哪里。如今我夫妻二人沦落如此,既得杨领主抬爱,能有个地方住,不至于餐风露宿,楚江已是感激不尽。”楚江赶忙说到。却没注意旁边的沈澜馨听到“夫妻”二字,又是一阵脸红。

杨浩送二人进屋之后就告辞而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好好的结交楚江了。杨浩去准备酒菜不表。楚江跟沈澜馨二人进屋之后,细细打量。其实是不用多仔细的,屋子就那么大,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等简单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一个新的地方,好奇而已。

“楚江”,沈澜馨轻声的叫到。“怎么了”,楚江淡淡的回答到。他可以神经大条,但是对于刚才沈澜馨的话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以前是热情。

明显感受到了楚江语气变化的沈澜馨心中更是一阵难受,如今她跟着楚江逃亡,与其说二人相依为命,不如说她自己依靠着楚江。而且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已经系在了楚江身上。但是现在的楚江,却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沈澜馨很害怕,很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她好像看着自己跟楚江越来越远。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楚江会这样对她。明明刚才还一路温柔的搀扶着自己。虽然是在逃亡,却甘之如饴。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