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歌煞白着小脸，强忍着情绪。
“好了，珍珍説话不要这么说。”李思烟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俯笑道：“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说得这么伤人，毕竟生来命不好这种事，换了谁都会接受不了的。”
顿了顿，她喝了口茶放下道：“以后就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是。”众人掩面幸灾乐祸地笑着应下。
赵莺歌微垂着脑袋，双眼通红，身侧的指尖死死地紧攥着衣袖，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哭。
她的反应尽数落在李思烟眼中，后者眼里闪过一丝快意，谁让赵莺歌当年名头风盛一时盖过自己，今日请人来，本就是她诓骗自己哥哥，说与她是旧时好友，怜她家道中落，想多帮帮她的生计，请她来府中宴会弹琴，磨了哥哥好久，他才同意出面遣人邀她。
视线从赵莺歌身上落在面前断了根弦的古琴上，李思烟目光微闪，勾了勾唇，慢悠悠地开口道：“只是，今日你弹的这把琴是我千辛万苦收才得到的一把焦尾古琴，且不说琴身有多贵重，光是琴弦就价值千金，而且一根弦断了这一套琴弦就都要换掉，琴弦跟琴一样万金难求，如今被崩断了一根，这琴也没法再弹，赵姑娘你打算要怎么赔？”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闻言，赵莺歌脸色越发苍白，纤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几乎摇摇欲坠，她艰难地开口道：“求李小姐高抬贵手，况且这琴弦只是普通的蚕丝制成，并没有多名贵……”
“放肆！”席间有人跳出来怒视赵莺歌，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青楼女子，竟敢张口就说这焦尾古琴的琴弦是普通的蚕丝制成！做错事情竟然还敢狡辩，分明就是看思烟好说话，不想赔偿！”
“我没有，如果我有钱我一定会赔，可是我实在没钱。”赵莺歌声音苍白地辩解道
李思烟笑了笑，幽幽地开口道：“你有钱，虽然你有的不是真金白银，但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赵莺歌抬头，目光微微颤抖道：“若是我有这么好的宝贝早就拿出来了。”
“你的身子就是那宝贝，你所在的青楼艺馆正是家父家的产业。”李思烟放下茶杯，顿了顿，笑得云淡风轻：“你可以去接客，用身子来还钱啊。”
赵莺歌脸色瞬间惨白，跪着上半身直接瘫坐在地上。
席间的世家千金，笑着看戏。她们确实嫉妒赵莺歌当年的名声才能，如今她家道中落，她们总是想踩上一脚，赵莺歌这样的人，既然毁了就该毁得彻底些，就该彻底烂在泥里，尤其是王珍珍，她最恨，赵莺歌明明都已经进了艺馆，还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名头，惹得那群公子哥怜惜不已。
若是赵莺歌去接了客，破了身子，变成了万人枕的贱人，看她还如何出淤泥而不染，作出这些大家闺秀的做派！
“是啊，坏了人家的东西，就该赔的，就该想方设法的还钱。你既然没钱，就该用身子去青楼接客还钱，思烟也就是就事论事，你若是不想去，那便是不想赔，自然是要送去见官的，只是，你若是被送去见了官自然是要告父母的，你爹当初好歹也是一品吏官，要是知晓自己亲女儿被送去见了官，只怕会活活被气死吧！”
王珍珍添油加醋地笑道，顿了顿，她又道：“看在我们曾经是好友一场的面子上，你若是真去了青楼，你放心你爹娘我会多多照顾的，只告诉他们你不幸身亡了，免得你爹娘落到晚年气死的下场。”
赵莺歌指尖狠狠地陷在肉里，浑身气得发颤。
为什么？
她处处隐忍，处处避让，她们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反而越来越过分！
一瞬间，她忽然什么都不想忍了。
赵莺歌攥紧拳头，嚯地一下准备站起身，就听到卫听南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说断了弦的琴就不能弹了？”
众人一阵嗤笑，席间有人大笑看向卫听南道：“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竟然还好意思替别人出头，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思烟默然地坐在上位，静静地喝茶，也不说话，眼神示意了下席间几个人。
那几人会意，勾了勾唇，王珍珍率先站了起来，目光轻蔑地上下打量卫听南，笑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真是什么人跟什么人玩到一处，有些人天生上不得台面，也只配跟一些青楼戏子交好。”
“我看她，穿成这样，若是走在街上，可不是比青楼女子还盛呢，只不过啊，如今着青楼女子也学良家女子的做派了”平日里王珍珍的跟班，苏府的嫡女笑着开口道，说着视线落在赵莺歌身上，又转落到卫听南身上，佯装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道：“妹妹，你若是没什么见识，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要紧，只是莫要打扮如此出来丢人现眼，若是你家里人知晓了，不知该如何没脸。”
“长成这样，这要是换做是我啊，我才没脸见人，为了家门着想，自己就先出门寻一根树，直接吊死算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是啊，说到底啊，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啊，就是人不懂，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替人强出头，最后只会落得引人啼笑皆非的下场，像个唱戏的小丑！”
“说什么断了弦的琴可以弹，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真是无知者胆大，没什么见识的人，什么话都敢说得出来！”
“这位姑娘，我劝你啊，趁现在还未出丑前，倒不如自己先安静的离开，免得话说出来，收不了场到时候落得场面尴尬，你没脸皮不要紧，若是牵连了永安侯府跟着没脸，那才真真是叫人笑掉了大牙！”
众世家千金掩面捂嘴笑，视线全部落在卫听南身上，有幸灾乐祸的，有厌恶的，有轻蔑的，有嘲讽的……
卫听南垂着眼眸，始终安静地喝茶，未发一言。
王珍珍见卫听南这幅模样，心中憋火，忍不住想要上前动手：“你别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