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柳儿回头，就见卫听南一脸寒意地立在长廊尽头。
“放肆！”秋竹怒喝道，这丫鬟背后竟这般嚣张。
柳儿被吓到，膝盖一软当即跪下。
左右两个丫鬟反应过来，颤着身子连连跪下，对着卫听南不停地磕头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卫听南迈步走过去，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衬得整个人浑身的冷意越发重，直到脚步声消失，卫听南站定在柳儿身前。
凉凉的声音在柳儿的头顶上方响起。
“你就是柳儿？周嬷嬷的外甥女？”
柳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回道。“小姐，奴婢，奴婢是。”
“你擅自拿了那边那个丫鬟的月钱？”卫听南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
柳儿闻言，额角渗出冷汗，“小姐，奴婢没，没有的事——”
“你撒谎！”柳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荷香厉声打断，她跪在地上，朝卫听南恭敬地磕了个头，大声道。“小姐，红丫的月钱就是她拿的，她当着所有人面拿走了红丫辛苦攒了半年的月钱，求小姐做主！”
那名唤红丫的小丫头，瘦弱的身子匍匐在地，眼泪婆娑，带着哭腔道，“求，求小姐做主！”
柳儿抬眼朝那俩丫鬟狠狠瞪了一眼。
目光恶毒，全落在了卫听南眼底。
这么嚣张，可想而知，平日里没少欺负人。
卫听南看向荷香，淡道。“早上的事，是怎么回事？”
荷香回道：“回小姐，柳儿仗着自己是管事周嬷嬷的外甥女，平日没少把自己该干的活儿安排给我们同屋的几个丫鬟，这也就算了，像我这样的丫鬟，每个月都指望这侯府每月的月钱补贴家里，今早发月钱，这柳儿却拿了最多的月钱在我面前炫耀，奴婢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卫听南颔首，转了视线，视线在一左一右两个丫鬟身上打量，淡笑道。“这柳儿可拿了红丫的月钱？我要听实话，若是你们俩撒谎，说的话跟我查的不符合的话，那你们就自行去领罚吧。”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自带压迫感。
那俩丫鬟全然没了刚刚那副为虎作伥嚣张的模样，害怕地对视了一眼，颤抖着声音回道，“回小姐，红丫的月钱的确是被柳儿姐姐一人所拿，跟奴婢没关系。”
那柳儿满眼震惊，没料到会被两个丫鬟出卖。
平日里跟在她身边谄媚万分的跟班，遇到事，没想到转眼就把她卖了。
偷拿东西，在侯府被抓到，可是要被逐出去的。
如今人证确凿，柳儿就算是想耍赖不认也没法，身子伏得更低，这会儿声音才有了些害怕，“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把红丫的月钱还给她。”卫听南淡道。
闻言，那柳儿脸色越发难看，支支吾吾了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卫听南神色一紧，“钱呢？”
“钱没了……”柳儿硬着头皮回道。
红丫闻言瘫坐在地上，只喃喃念叨。“钱没了，全没了……”
荷香难以置信，突然拔高了声音，“红丫攒了半年的月钱，一共十两银子，全没了？”
那可是她娘等着救命的钱，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全没了？
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几乎是半年的生计。
“钱到哪儿了？”
卫听南像是早有预感，只淡淡地开口问道。
柳儿不敢吭声。
卫听南视线挪在身侧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当即害怕脱口道，“回小姐，钱被柳儿姐姐拿去买了聚芳斋的胭脂水粉。”
聚芳斋——岳州城里最有名的脂粉店，客人都是些名门世家的小姐，价格高昂。
“那是红丫辛苦攒了半年月钱，是她娘亲的救命钱，你竟然拿去买胭脂了！”荷香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柳儿。
红丫几乎面如死灰。
柳儿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卫听南的脸色，面色激动，有些急了。“小姐，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没有！这钱——”她双眸飞快地转动，张嘴胡扯道：“这钱不是我拿的，明明是这红丫自己主动贿赂我的，对，是她主动贿赂我的！为了让我去求管事姑姑给她安排些轻松的活计！”
“你、胡说！”红丫流着泪，几乎泣不成声。
“柳儿是吧？”卫听南眼底泛着寒意，目光凉凉地落在她身上，淡道，“明日一早，去找管家把余下的月钱领完。”
卫听南这是要辞退她！
虽然在侯府是三等丫鬟，但是她姑姑是院里的管事，她干活少拿钱多，这样的清闲差事她怎么甘心就这么走人。
柳儿当场就急了，面部狰狞，冲着卫听南喊道，“你不能辞退我！”
“放肆！”秋竹恼火，区区一个三等丫鬟竟然对小姐这般态度。
卫听南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动怒的样子，只望着柳儿勾了勾唇，讽笑道：“不能？”
她眼底寒意似冰，“本来天色已晚，可留你明早再做打算离开，只是既然你这么不领情——”卫听南顿了顿，冷声道：“秋竹，叫人直接将人撵出去。”
“是，小姐！”秋竹欢快地应了声，活动了下脑袋，捏了捏拳头，朝柳儿走去。
秋竹是跟着卫听南练武的，会点拳脚功夫，这一点，柳儿听人说过。
她见状，大惊失色，吓得下意识往后退，嘴里却还在哆哆嗦嗦地念着：“我不能离开侯府，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姑姑是院里的管事！你们——“
卫听南微微蹙眉，淡道：“秋竹，太吵了，想办法让她安静安静！”
“是！”秋竹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这柳儿实在是欠收拾。
秋竹掏出一块帕子，快步走过去，拿着帕子直接堵了柳儿的嘴巴。
“呜呜呜……”柳儿说不出话来，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目光愤恨地卫听南，面部因扭曲全都挤到一处去了，模样十分可怖。
那两个柳儿的小跟班见状都被吓懵了，生怕连累到自己，冲着卫听南连连磕头哀求道：“求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侯府的差事，对于她们这些身世贫困的女子来说，算得上一份顶好的差事。
比在外面做活轻松，领的月钱也多，要是因此被赶出去，她们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