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亡羊补牢

“呜啊啊啊啊...”

胡玉儿裹着棉被,泪流满面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零食,一边指责着李雪雁的不是。

“都怪你,你肯定把自己的弱智病毒传给我了,昨晚才会变成那样。”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嗷。”

拍着胡玉儿的后背,李雪雁耐心地安慰道。

她知道了昨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胡玉儿不是故意整自己之后,便颇感愧疚。但如今她这态度一服软,直接让这狐狸的哭声更大了。

“呜呜...你都不跟我吵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昨天很蠢!我不能接受啊!”

“也...没有吧。就...没那么蠢。其实...”

说着说着,李雪雁自己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小声说道。

“嘛...嗯...确实,是挺蠢的。”

有预谋的嘲讽根本破不了这大狐狸的防御,但无意间的话语却往往直达人心。听了这话,胡玉儿直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就露出个尾巴,好像自闭了。

这家伙从昨晚回来就在厕所里没出来过,直到天亮才有所好转。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自己调制的七日断肠散误伤,胡玉儿在无数机缘巧合下、害人终害己,落得了如此下场。更要命的是,这狐狸炼药的时候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其中有一条便是“经她手炼出的毒药,便绝不去调制配套的解药”;胡玉儿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毒药显得更有威慑力,并且更具品牌效应。

“小玉,别哭了,来喝点粥吧。”

说话间,王尧端着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本来按照李家那后厨的规模,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一个客人下厨;但由于胡玉儿的强烈要求,这消息李雪雁并没有告诉家中的佣人,只是说胡玉儿身体有些不舒服。

也正是因为这狐狸死要面子活受罪,哪怕李家汇聚了全国首屈一指的药师,库房里的存货更是如同博物馆,却没人给胡玉儿去配一副解药。

“我不。”

甩了甩尾巴,胡玉儿又补充道。

“别烦我。”

这气倒不是冲着王尧,而是胡玉儿跟自己过不去。昨天她自己中招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更是因为阿琳比起自己、更担心她的安危。

在最后一刻,阿琳认出了胡玉儿,将两人调换了个位置;若非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恐怕今早蹲在马桶上的就是那为圣女小姐了。这番缘由如果捋清楚,胡玉儿的确谁也怪不得,只好裹着被子生自己的闷气。

而就在这时,小白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奇的声音,大家也把目光集中到窗前。在那里,站了一只肥嘟嘟的文鸟。

“诶好可爱!”

看见了这小东西,李雪雁瞬间不管自己的好闺蜜了,穿上拖鞋就跑去窗边,生怕它提前飞走了。胡玉儿也迅速从被子里露出头,抱怨地说道。

“喂!你就这么走了!”

见状,还坐在沙发旁边的王尧也哭笑不得。但既然胡玉儿还有这精神,估计情况也不算太严重,他也终于将心中的石头放下了。

而另一边,胡玉儿既然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王尧,整个人朝着他那边挪了两寸,伸出手结果那碗粥然后说到。

“对不起...我刚才没针对你的意思。”

闻言,王尧一笑,道。

“嗨、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见外。”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随便说的一句话,却让胡玉儿的眼神莫名地变得温柔了起来;她看着眼前那碗平平无奇的白粥,沉默良久然后说道。

“也是呢,都认识这么久了。”

不论如何,这边胡玉儿也吃上了,王尧便打算回到厨房去收拾一下。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他不想弄的太乱;而且说到底,跟生性懒惰的李雪雁不同,王尧的确是个勤快人,让他待在沙发上窝一天反而有些折磨。

但就在王尧起身时,胡玉儿突然拉住了他,然后五分命令五分请求地说到。

“坐下,看着我吃。”

...

愣在原地,也没多想,王尧笑着往旁边一坐。

“行,你病了,今天你最大。”

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刚持续没几分钟,窗口那边的观鸟二人组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得讨论了起来;胡玉儿有些不满地趴在沙发上,朝着李雪雁抗议道。

“不就是只文鸟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它腿上似乎绑着东西,唔...好像是给你的,要拆开吗?”

“哈?”

一听这话,胡玉儿本能地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刚想下地去窗边看看,奈何身子太虚了,只好在王尧的搀扶下回到沙发上,就此作罢。

片刻后,雪雁也将那文鸟腿上绑着的小锦囊放到了茶几中央,四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份秀珍快递,以及旁边那只胖嘟嘟的小快递员。

“啧、是老头子寄来的...”

看见那锦囊上的挂饰,胡玉儿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文鸟来自何方;也不是别人,正是胡玉儿的师父、那为曾经上华“办公室”的总负责人,张老先生的来信。

然而,胡玉儿却一反往日那拆包裹时的狂暴模样,颇有几分不想打开的势头。见状,李雪雁也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好歹是你师父寄来的,就这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不太好吧。”

“反正肯定是数落我的信,昨天闯了那么大的祸,那老头子肯定气炸了。他最讨厌这种桌面地下的阴招,估计这次又是趁机教训我一顿,讲些无关痛痒的大道理。哼、我才不听!”

将耳朵往下一拉,胡玉儿打算用这油盐不进的态度逃避现实。但李雪雁才不惯她这一套,直截了当地把信封一撕,朗声读到。

“‘你这愚徒!’,嘿、还真让你猜对了,是来信骂你的。”

刚读一句,李雪雁就笑出了声。

她是见过张老先生的,其人说不上是什么至圣先师,但绝对算是个温文尔雅、谈吐之间令人如沐春风的温良之人。能把他气成这样,写信都不加开头也不坠落款的,恐怕也只有胡玉儿这家伙了。

“嗯...的确,通篇都是在数落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哼、我就知道,那老东西还能说什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裹着被子靠在王尧身上,胡玉儿摆出一副拒不认错的表情。但李雪雁却一笑,摇了摇手中和那封信一起被放在锦囊里的小药包,继续说道。

“你这狐狸也真是白眼狼,张老先生连夜给你配的解药都在这儿呢,你还骂他老人家。”

“喂、你是故意分成两段说的吧!”

这边胡玉儿涨红了脸,那边李雪雁却得意一笑,幸灾乐祸地说到。

“你背地里黑你师父都已经是传统手艺了,我这儿才刚念了一句,你就开始扯东扯西的,就算我想把后面的话念出来,也没时间啊。”

“你...!”

拌嘴归拌嘴,胡玉儿还是老实的把药吃了下去。

果不其然,行家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刚才还脸色煞白的胡玉儿、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就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胃里那翻江倒海的声音也不见了。

其实,胡玉儿也知道,在那一届众多弟子中,张老先生其实最疼的就是她。

本身当时入门的时候胡玉儿基础就不低,再加上云游神州的经历让她能吃苦、也敢练,什么本领都学的很快。虽然是不是会因为那特立独行的思路去绕些远路,但这也不失为探索的一环。再加上胡玉儿虽然跟她的师兄弟们物理意义上“打成了一片”,却一直人缘很好,在同辈中总是人望最高的那个。

诸多优点加身,加上那老爷子本身也喜欢胡玉儿那股不服输的拧劲儿,哪怕时隔多年他还是希望自己门下这名独一无二的问题弟子能够回来上华。

“切...又被老家伙教育了。”

虽然嘴上不服输,但胡玉儿眼中神情却出卖了她;那暖暖的样子,是藏不住的。

然而,所谓一山放过一山拦,刚刚摆脱了那腹痛之苦的胡玉儿,却又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个新难题。在茶几上逗文鸟的小白突然发现,那信纸的反面似乎还有字,于是便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看了半响,她冲着胡玉儿招手到。

“玉儿姐,似乎...那信还有下文。”

“反正又是些以后不准再犯之类的话吧,无所谓啦,他还能顺着网线过来打我不成?”

摆了摆手,恢复活力的胡玉儿并不太在意那信的背面写了什么;但是,这一说不要紧、那信纸上的字突然凭空飞起,冲着胡玉儿“大吼”道。

“你这孽徒,真是屡教不改!”

“啊——有、有妖怪!”

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直接让胡玉儿浑身打了个激灵,躺在沙发上的她手机都没拿稳,自己也圆润地滚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安定了心神,她才重新扶着茶几、先是露出那对耳朵,然后探头;而那浮在空中的文字也像是有灵性似得,不由分说地就瞪向胡玉儿这边,道。

“真是记吃不记打,你这孽徒,现在连为师的信都不看了吗?”

然而,作为诡辩的天才,已经稳定了心神的胡玉儿又怎么会被这三言两语给吓到;她一叉腰,耳朵也支棱了起来,看着那浮在空中的文字说到。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你要真的觉得我会看那信件,又何必在上面施下法术?哼、还不是最初就料定我不会去看,所以才搞这一出。既然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那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闻言,那浮在空中的文字也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两下,似乎那老师父也被这徒弟给气到了。

这事儿要放在别人身上,背后说师父坏话被抓了包,恐怕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但她胡玉儿不仅不愧疚,反倒是一副占理的模样,小腰一插头一歪,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一脸“你拿我怎样”的表情。

说到底,读书人也斗不过流氓。那老师父一声叹,然后说到。

“其他事情先放一边,年终论武,你可别再给我丢脸了。”

“啊?那不是郭擎海他们的活儿吗,关我p...咳咳、关我什么事?”

听了这话,那老师父也不再给胡玉儿诡辩的机会,冷哼一声,道。

“乙楼说到底还是个新部门,不能保证稳吃那四个英国人;这是面子问题,不容有失,我们甲楼也该放弃内斗,去帮衬帮衬。更何况,昨天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事儿理应由你负责。”

“哈?!什么理应啊,我都没编制了,哪来的‘理’?”

然而,那老师父早就料到胡玉儿会这么说,用一副正中下怀的语气回到。

“昨天你就被调回去了,代替你沈师弟的位置、他给你打下手;哼哼、你沈师弟在上华耕耘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你这狐狸一朝夕的收获,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哎、什么叫做挑剔啊,我又没有说自己相当这个差!反正又是你们俩合谋搞得这些吧,喂、老家伙,等等!”

虽然胡玉儿叫的很响,可那浮在空中的文字却已经消逝于无形;她傻傻地看着那只还在桌上的文鸟,然后又看了看惊愕的众人,一捂脸、道。

“完了,被抓壮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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