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无念1身轻

历下城,胖狐狸餐厅。

“拜拜!”

迦尔站在门口挥着手,一跳一跳地向店里的大厨告别。

“新年快乐哦!”

告别了最后一位坚守在岗位上的员工,这位不远万里来历下城追梦的龙姑娘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颇为满意地看着身后这间属于自己的小店。

临近年关,店里的人大都回家过年了,迦尔也打算在今天彻底修业,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两个月的经营时间不算长,但可贵的是这家小铺已经走上了正轨,虽然其中少不了李雪雁的鼎力相助,但毫无疑问、迦尔这好到爆棚的人缘也是维持店内气氛的一剂良药。

有她在,不论是大厨还是帮工都愿意继续干下去。

“放假放假终于又能过上睡到中午再起床的日子了!”

踏着轻盈的步伐回到店里,最后一次核对了账目,然后检查了一边应该关闭的大小阀门,一切确认无误后,迦尔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以远大于十五公里的时速冲向二楼房间里,一头扎在被窝中睡个天昏地暗。

对于这个已经习惯了睡觉的长眠者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娱乐。

然而,在这时迦尔突然身子一僵,陡然发现在角落里居然还坐了个人。

“呜哇——客、客人?!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话说到一半,迦尔看到那女孩失落的神情,又颇有愧疚,遂改口道。

“不过...您要是还没吃饱的话,我倒是可以再做点东西;但平时负责做饭的大厨已经走了,我不敢保证味道...”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

叹了口气,那女孩没精打采地说道。

作为出了名的热心肠,迦尔哪里容得下这种场面,当时便不愿意了。也不顾对方的阻拦,自己一屁股就坐到了旁边,高低也要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过了长达五分钟的居委会式盘问,那小客人也终于受不了迦尔的唠叨,松口道。

“我好像被朋友抛弃了...”

“诶?!这么严重?”

“之前一起工作的地方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去他们家里也见不到人...肯定是因为我太讨人厌了,所以趁着我回老家的时候他们一起搬走了...”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一般来说都会认为是回老家过年去了吧!”

迦尔反问道。

然而,那女孩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的,但路过这里一看,他们连以前的房子都转手了,肯定是不打算再回历下城了。唔...我就知道,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不说,但其实都对我忍耐很久了。”

“等等等等!再怎么说这样也太草率了吧,而且这附近就我一家新店、其他的都是老铺子,哪有转手一说?”

“我说的就是这家店哦。怎么,难道你不是从玉儿姐手里把这儿盘下来,自己经营的吗?”

那金发的女孩一抬头,露出一对黯金色的竖瞳,迦尔也随之一颤、突然想起了两个多月前在机场的经历。

“你不就是那天跟王小哥一起的那个女孩吗?!”

同时,上华琉璃林中。

“咳咳...”

那个稍显单薄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居然被自己的攻击打中...这下、出丑出大了。”

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张墨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就像是个在公共场合滑到了的冒失鬼一样。

这一切的举措,放在小白身上的确毫无违和感,可哪怕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会被眼前的这一幕震得心惊胆寒。在这起身的短短几秒之间,张墨白体内那紊乱的气息便已经被调整的井然有序,浩如烟海的灵力以最为粗暴的方式去抵消了外伤。

这种现象,哪怕是在充斥着怪力乱神的里侧世界中也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说是里侧世界的超自然现象也不为过。

而在小白完全站起身时,那变化就更明显了。

原本拖至脚跟的长发如今不过是延伸到膝盖,之前尚未发育的身材现在也变得亭亭玉立。没有人捕捉到这变化是在何时发生的,唯一知道的便是,这女孩再度起身时仿佛经历了十余年的岁月,一瞬间便褪去了懵懂成长为了大人。

“什么鬼...?”

胡玉儿的眼睛都瞪直了,完全无法相信那场内发生的事情。而另一旁的王尧则低头沉默不语,双手相扣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那副模样的小白他是见过的,就在不久前。

身材高挑,举止傲人,眼神深处有着强烈的求胜欲望,为了跟强者交手可以忽略世俗道德观念,行走在善恶之间的无妄之人...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王尧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场上的家伙就是当时在渡世虹船中,镇守那上三重天的玄武天王!

再看场中,张墨白直起身子,将手往身前一握,一杆长兵自虚空中出现;先是枪杆,从中心往两侧扩散,像是投影一般;继而随着张墨白手中一甩,那虚实之间的兵器也随之现世,一股血腥味伴随着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呼...”

双眼紧闭,长发无风自动;张墨白感受着手中的那柄鲨齿长枪,静默片刻后自言自语道。

“年轻时曾执着于以气化剑,但到头来还是实在的兵器用的顺手。怎么了,大块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呆站在那里,是害怕了吗?”

说着,她自嘲一笑,然后正色道。

“开玩笑的,哈哈、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个老道的家伙,刚才那般‘虚弱’的我,你都能忍住、不攻过来。恭喜恭喜,第一道题选对了哦”

...

左眼闭,右眼睁,张墨白剑眉一挑,歪着头问道。

“不过...之后呢?”

威廉没有回答,而是默默举起了盾,摆开架势。可他右脚还未站稳,一股劲风便迎面吹来——那并非是什么招式功法,单纯是对面那个庞然大物攻侵而来时带起的余波。

“好快?!”

哐——

一声闷响,那鲨齿长枪便甩在了威廉正面防御的盾牌上;那巨大的冲击力真的他手掌生疼,虎口流血。然而,这才不过是那波狂澜怒涛的第一波而已。

紧接着,张墨白手中的长枪就好似化作了流体,上下左右...无论任何方向,任何角度,或是枪头或是枪柄,或是戳刺或是抽打,她的攻击无处不在、接连不断!

两人越打越凶,距离越拉越近,威廉那旋转于周身的盾牌已经难以防御张墨白那有如潮水的攻击,其阵线在接下来的任何一秒崩溃都不足为奇。

眼看两人已经到了贴身的距离,那楼台上的王尧也突然回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喊道。

“要来了!”

“诶?”

胡玉儿先是不解,再看场上却又一惊。

就在两人几乎到了贴身的距离后,张墨白手中的那杆长枪先是横扫一骗,接着暗度陈仓伸出那致命的左手...她用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力气直接将体重数倍于自己的威廉高高抛起,然后将右手的长枪一转、精准地掷向那个空中的目标!

这一招,早在渡世虹船上王尧就见过了。面对张墨白时必须字面意义上的脚踏实地,一旦身体置于空中便会成为活靶子。

威廉这样的大块头不比小白,在空中难以有效地调整身形。只见那红光闪过,长枪快而精准地穿过了那盾牌之间的缝隙,直刺威廉的肩胛骨。

一时间,血溅五步。好在那长枪在落地前被小白再次召唤了回去,其后续的冲击力没有继续作用在威廉身上,让他落地时没有直接摔得筋断骨折。

“哦?这还真是奇景。”

另一边,哈兰德神父捋着自己的胡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威廉在展开圣棺的时候,自重恐怕已经达到了两吨以上,那女孩依旧可以如此轻松的把他抛起,上华的高手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相比起说风凉话的哈兰德神父,阿琳的脸色要难看许多。考虑到双方的人员配置,以及战斗意志,她知道这第一场比试的胜负至关重要;然而,同样作为顶尖高手,她也能看得出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

正当阿琳已经不抱期望,打算开始安排下一场的参赛人员时,威廉那边变化又起。原本只是作为防御性道具的圣棺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自主收束成上下两面,并展开一张血盆大口咬向它的主人!

比起刚才多出数倍的鲜血伴随着来自地狱阿鼻的叫唤一同涌出,那作为执行人的威廉也不复刚才那般恭谦的模样,反倒更像是一头没有了理智的怪兽!

“嘶——那个蠢货,我何时叫他做到这种地步了?!”

刚才都没有太大反应的阿琳,在看到了这一幕后瞬间坐不住了,颇有上场叫停比赛的趋势。但在她起身的同时,哈兰德神父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这样真的好吗,圣女。威廉·哈尔曼是执行人,是你的监督者,如果你的命令成为了能够左右他个人意志的东西,那么相当于对外界宣布、帕拉蒂尔中原本的权利制衡不过是一纸笑话。恕我僭越,圣女,但这是威廉自己的选择。”

闻言,阿琳也咬着牙,不甘地再次坐回到位置上,揪心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威廉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自己;这第一场比试的胜利至关重要,以至于阿琳在若有若无之间对此表露出了过度的期待。依照那位大个子执行人的秉性,他虽然嘴上不会做出承诺,但肯定暗自立誓要拿下这场初战。

“真是个不知进退的家伙...”

这边的阿琳一语双关,场上的威廉高歌猛进。

被那圣棺附体之后,他便转守为攻,用那惊人的肉体性能与张墨白居然打的有来有回。两只大到可以单手握住人头的利爪在空中来回挥舞,脚下那坚硬的青石板也被踩的四分五裂。

这只巨怪就像一辆蛮不讲理的地狱战车,誓要碾碎一切阻挡在其胜利道路上的家伙。

然而,正如胡玉儿所说,张墨白的厉害之处远不止在与“数值”,她那胜天半子的技巧与浩如烟海的经验更是其最终的仰仗。此时此刻,转攻为守的她不慌不忙,原本那无孔不入的鲨齿长枪在一瞬间便化作了保自身周全的无形巨盾,无论威廉的进攻从何而来,她都能从容闪过、亦或稳稳架住。

两人攻守之间,张墨白且战且退,并不时用那锋利的枪尖在对手的肌肉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放弃了全部防守的威廉更像是个亡命徒,想要在这代价巨大的几十秒内结束战斗。

而其结果,自然血本无归。

张墨白在第一时间便看透了这一点,没有选择对攻而是防守,规避了最后一丝失败的可能性。比起战士,她更像是个老谋深算的棋手,在你回过神时却发现大局已定,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无力回天。

在这场飞沙走石的攻防战进行了大约五十秒后,张墨白眼中金光一闪,突然停止了后退,附身一窜,用巧劲晃过了威廉的双爪;这大家伙正准备转身回防,却发现刚才闪到自己身后的小白早已不见了踪影。

继而,脑后一沉,威廉感到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后颈。再加上此时此刻扭转着的身形,以及早就是强弩之末的体力,他不可避免地被张墨白扯倒在地。

一时间天旋地转,在威廉的视野中,他看到的景色从对面二楼上阿琳那担心的表情,逐渐变为头顶暗淡的冬日,再变为张墨白那无法逾越的背影,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对方背身插来、抵在自己喉头的枪尖。

自信。

从容。

在扯倒威廉的一刹那,张墨白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地将长枪往背身处一放,便立在原地等待着那句话。

而见大势已去后,威廉虽然胸中难平对阿琳的愧疚,却也无奈地宣布道。

“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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