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事件之后，王明可算过了几天平静的校园生活。
只要忽视不时在背后响起的啐声和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鄙夷目光。
“某些同学呢，一定要注重自己的个人生活修养。不要凭着自己的优势败坏校园风气。”
看来还要忽视思修老师的暗示……
不过，痴情渣男的形象总比唐水仙的情场败犬来的好。
我在故事里是刘念雅的手下败将，而唐水仙又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过，听说她自己倒是挺高兴被这谣言提高了知名度的。
连一百点怨念值也不给我，真是个吝啬的女人啊。
哪像刘念雅，隔三分钟就送上一百点怨念值，前前后后送了三千多点。
实锤了，刘念雅绝对是十世的韭菜转世成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思修课结束，王明赶紧溜出教室。
说来好多节课都没见到杨思高了啊……
她不会在逃课画漫画吧？
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秒通。
“明天！明天中午一定！”
王明一句话也来得及说，电话就挂断了。
听声音还挺有精力的，应该不用担心……
总之先给江小鸣打个电话预约一下吧。
第二天中午，王明又和杨思高约在了枫林旁的小饭店。
杨思高一幅蓬头垢面的狼狈样。
脸上的黑眼圈也足以冒充国宝。
“我说你啊，画漫画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要好好吃饭和睡觉啊。”
杨思高打了个哈欠。
“看稿子啦看稿子。《离别钩》第一话，足足三十页哦。”
王明拿起《离别钩》的漫画线稿。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王明还是被杨思高的画技惊到了。
如果只是画得好也就算了，杨思高的漫画居然颇有几分抓住了古龙小说神髓的意思。无论是凌冽的人物线条，恰到好处的对白还是画面间满溢的武侠风……
一言以蔽之，有古龙那味了！
恐怕古龙本人来看也要拍案叫绝！
这质量，太顶了。
“非常棒，简直是超越了现在所有武侠漫画的划时代作品！”
杨思高自豪地挺胸。
“这可是我日夜奋战的作品！”
下一刻，杨思高就注意到了王明眼中的遗憾之色。
你这人能不能注意下场合啊！
来自杨思高的怨念值，+100！
为了免受头槌之刑，王明赶紧转移话题。
“说来，你想好投稿给哪个漫画杂志了吗？”
“嗯？还能选的吗？不是只能投给《武林天地》？”
“我和《武林》是作品约，漫画的版权并没有卖出去。”
“如果你没有想过的话，我有个建议。”
王明拍拍手。
“江小鸣，出来买单。”
杨思高大惊失色。
“啊？！要投给《江湖》？！”
“这这这这这这也太不合适了！”
“合适，很他喵合适！”
王明拍拍杨思高的头。
“就是投给《江湖》才有最好的待遇！”
“吃在东家，睡在西家可是先哲亲身探索的大道，怎么能不学习呢！”
“哼！不就是看《江湖》能给出高价吗！”
江小鸣结完账听这两人斗嘴，不禁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小说在《武林》连载，漫画改编在《江湖》连载。
确实太离谱了。
简直是武侠界第一渣男行为！
简直是把业内的潜规则明规则行业惯例不成文规定统统扔在脚底下来回踩了一万遍！
别说真的做了，江小鸣接到金庸老师电话之前想都没想过！
但是，冷静下来思考并咨询蒋主编之后，却意外地受到了大力支持。
蒋主编一阵科普之后，江小鸣才勉强明白了这一行为对《江湖》的有利之处。
“那可是新出子刊的漫画改编！还是《武林》未来的顶梁柱！”
“这相当于什么？
“这相当于《武林》的大媳妇生了孩子要跟我们《江湖》姓！”
“还要给我们《江湖》打白工打到死！还要免费加以宣传！”
“《武林》那帮蠢货编辑，居然只签了作品约！”
“江小鸣你赶紧去！务必把漫画签下来！”
“只要签下来，就算《射雕》失败，你在《江湖》也仍有一席之地！”
江小鸣紧张不安地拿起稿子。
毕竟是字迹那样的古龙老师的画手朋友，江小鸣完全做好了阅读灵魂漫画的准备。
没想到，居然是正经漫画家的正经作品。
不，是顶尖漫画家的顶尖作品。
捡到宝了！
和王明讨论了一番细节之后，江小鸣带着《离别钩》漫画稿回到了编辑部。
“蒋主编！我拿到稿子了！”
“要不要联系《江湖画卷》的董主编……”
蒋主编以一个凌厉的下劈手势打断了江小鸣的话。
“下级刊物？”
“那怎么配得上《武林》子刊的牌面？”
“必须给爷上《江湖》本刊！”
“好好让《武林》那边编辑感受一下，自家顶梁作品的漫画版出现在别家头版是个什么感受！”
蒋主编双目通红，很有几分走火入魔的意思。
江小鸣还想劝，被几位老编辑拉住了。
“别劝了，老心魔了，压不住了。”
“那是，十三年前，老蒋的未婚妻作家被上司撬了，才投到我们《江湖》来的……”
“等了这么些年才有出这口气的机会，别说破例刊登个漫画，估计再离谱的事上面也会给老蒋开这个口子。”
“反正也是用了内推权的一期，大不了销量跌一半，能换老蒋死心塌地也值。”
江小鸣默默走开了。
这武侠编辑们的江湖，水也很深呐！
就是不知道对金庸老师的《射雕》和自己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了……
江小鸣两眼一闭，彻底躺平。
反正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等着下一期《江湖》出来就是了！
而就在江小鸣已经认命的时候，宁总编正对着古龙老师的手稿发出哀嚎。
彻头彻尾的哀嚎。
闻者落泪的哀嚎。
英雄末路的哀嚎。
苍天啊！你杀了我吧！
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要审这种稿子！
办公室外，林德沃惬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上司的哀嚎，正可用来下这一杯苦酒。
我让你自讨苦吃！
我让你自做自受！
——
《扑街日记》
我向上帝许愿说要成为大神。
上帝说好。
其实我知道他做不到。
上帝怎么能帮我这个异教徒呢！
我应该去拜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