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教授表面越是热情，王明心中就越是忌惮。
狗改不了吃屎，人改不了脾性。
平时板着脸的教授突然对你满脸堆笑，好比监狱突然提供了一顿大餐。
断头饭啊这是。
古教授不会已经联系好教务处要开除我了吧，所以才能对我这么和气。
“哎呀，古教授这么热情的招待真是不敢当。”
“您坐，您坐。”
“泡茶这种事，我来就好。”
古教授被王明半强硬地从茶水边挤开，心中越发满意。
不错不错，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前日跑开也是怕挨骂吧，那我就不提这事了。
“王明啊，你既能写歌也能唱歌，怎么想到要去理学院呢？”
“要是你想，我去给岑院长说说情，把你转到音乐学院来。”
王明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撒了，心中暗叫苦也。
开除算什么，一刀杀头哪有钝刀子割肉来得解气。
不就不经允许敲了您的种，至于把我调到您手下好好地折磨到毕业吗？
“古教授，您有所不知。”
“音乐只是我生活中的小小消遣，数理化才是我永恒的追求。”
哼！
古教授很不满意。
把早早准备好的成绩单排在桌子上。
“这就是你永恒追求的成绩？”
王明一看，全是精准控分的六十多分。
“古教授您听我狡……听我解释，我其实根本不懂音乐……”
古教授点开电脑上的播放器。
是《但愿人长久》的现场版。
不对啊，论坛上的沙雕网友怎么连视频都给我P成王茗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古教授看来是有备而来，把我都调查清楚了。
“你就说这歌是不是你唱的？”
“这个……这是刘念雅主创，她不争虚名，把版权送给了我。”
古教授点击下一首。
《痒》。
“这，这是亚尼斯老师提供的词曲，我就是打了个酱油……版权完全是意外，意外。”
下一首。
王明编钟独奏的《竹枝词》。
“这个……这个……这个是……”
“是不是刘禹锡托梦把竹枝词的曲谱告诉你啊？还用唐朝人的身份指导你怎么敲战国的编钟是吧？”
王明汗如雨下。
索性一咬牙。
“不管您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转去音乐专业的！”
古教授哀叹一声。
“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强求你。”
“但是……”
但是什么？不上音乐课就要开除吗？就要联系岑院长给我处分吗？
王明心中忐忑，全然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威胁。
“但是这编钟可就不能随便给你敲了。”
看到王明突然呆住，古教授自以为得计。
嘴上说着不爱音乐，一听不能再亲手敲钟，就傻了吧！
我这宝贝编钟，虽说是复制品，全世界也就两份，私人可以随便敲的，也就我这一份。
只要有这宝贝在啊，不愁你这猢狲落不入我手掌心。
只见王明张了张嘴。
“古教授，您的意思是说我不转系就不能再敲您这钟了是吗？”
“没错，绝不可能再敲！”
“没有其他条件？”
“没有。”
“好，谢谢，再见。”
王明鞠躬就走。
嗨，我还以为要让我留级呢。
不敲钟就不敲呗。
来自古封的怨念值，+100！
真没开玩笑啊？这学生真就只把音乐当消遣？
“等一下，等一下！我巡演表呢！”
王明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古教授，您还有事吗？”
“是不是还担心我私自去敲钟？放心，我可以写个绝不敲钟的保证书给您。”
古教授面露尴尬。
“那什么，刚才的话都不算。”
也许是跑王明一言不合直接跑掉，古教授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我就直说了，我这几年一直致力于复原古代的大型演奏，别的演奏者都找好了，就差你这样的钟手了。”
王明一听演奏，就想到了演奏会，就想到了门票，就想到了分红。
真不是贪财，实在是博客网站流量太大，服务器要得太多了。
“古教授，您这演奏会，有收入吗？”
“你，你要是……”古教授一咬牙，“一场演奏我私人贴你五十！”
“回见了您！”
“别，别啊。”古教授一把抓住王明衣袖。
古教授绞劲脑汁地想演奏会对王明的吸引力。
“我们演奏会其实是公费旅游！全国名胜都去！”
“我其实不喜欢出门。”
“演奏一场就要十天半个月，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假！”
“古教授，我刚才想了想，觉得我有必要为了复原古乐献出自己的力量。”
“演奏会什么时候有安排？我马上去请假！”
“不急，不急，我先找人来排练一段时间。”
“那什么，我准备好了专业的麦克风，你再敲一遍竹枝词吧。”
王明敲钟的时候，林德沃正悠哉游哉地看闲书。
什么叫看闲书！
武侠编辑的事，能叫看闲书吗？
我这是积极深入了解业界生态，主动发掘潜力作者！
再说了，我也想干活啊，古龙老师不是还没把新作的稿子交上来吗？
什么？
古龙老师的稿子从来都是我自己实地去拿的？
今时不同往日嘛，我已经和古龙老师沟通好了，给他开了特快次日的快递会员，比我坐高铁去拿稿子快多了。
林德沃惬意地喝了口茶。
虽然不知道喝不出两千块一罐的绿茶和之前二十块一斤的茶渣的区别，但光是想想价格就觉得好喝。
不过……
林德沃看了看日期，还有三天就到了要排版的日子。
古龙老师的稿子来得及吗？
倒不是担心古龙老师的手速不够，主要是担心不够时间认字。
想到此处，林德沃拍手叫来几个下属。
“小李，小王还有小张，这是我从古龙老师手稿里随机摘取复制的文稿。”
“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三千字全都辨识出来。”
看着三位下属的痛苦面具，林德沃愈发觉得口中茶水的清香。
我这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尝尝我吃过的苦，是为了锻炼他们日后工作的必需能力！
终于不用我来审古龙老师的稿子了！
喝完了茶，林德沃摸向桌上的电话。
还是向古龙老师催个稿吧。
——
《扑街日记》
扑街群内日常交流作品。
“你还在写十八层地狱的奇幻啊。”
“写奇幻就十八层地狱了，那写武侠的不得永世不得超生啊。”
写武侠吃你家大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