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冰雪人间

大雪纷纷扬扬,不知连下了多少天不休。

世界被皑皑白雪包装的银装素裹,在洁白无暇的场景下,人们的心灵仿佛都经过了一次洗涤、一次净化。

每个屋顶都戴上了纯白的高帽,自然有些更加幸运的人家,没有戴上这个免费的帽子,随着积雪与土石去往了极乐。

门口的积雪没(mo)过成年男子的腰间,让人们感叹连连。这是千年难于一次的雪,也是千年难于的冬。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样的雪,或许可以让下一年人人无忧了吧。”

葬在雪底街头的流浪汉,在去往极乐之前,最后发表了自己最为“优秀”的见解。

......

天地昏茫,万物沉浮。黑暗笼罩,一线光芒。

朦胧间,仿佛有什么话语正在敲打双眼。

“你个傻子,为啥要把这个累赘带回来?”

刁钻的话语作为了家常对话的开头,成为了家庭会议中最新的热点词,关键字。

锐利而不掩枪火的措辞,让发言者变得年轻许多,从另一个方面上达成了自己重返年轻的梦想。

“头哥为了这个家做了很......”

年轻的声音想要解释,不过依旧难抵“姜还是老的辣”。苍老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缓,这样迅速的反应,让正处破瓜年华(女子十六岁)的少女都自愧不如。huci.org 极品小说网

“他能做什么?一个没有能力、没有长相、没有身份的废物?”

“可......”

“可什么?他做的那些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我们救了他,让他住在这里,他理应报答我们!”

更多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猛烈而延续,让娇妹无言以对、难填一语。好在正在一旁躺着的头哥,微微呻吟一声,才让老人的话语有所停歇。

发觉头哥有了些许动静,似是将要苏醒,老人才站起身来,拉着自己的脸,带着易见的不满摔门而去。

房间之内,只剩下了娇妹与头哥二人。安静中,娇妹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地照顾着,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头哥。

明知头哥已经醒来,可娇妹依旧一言不发地默默照顾着头哥。而还在床上装睡的头哥,就这样强忍着身体的反馈,紧闭双眼混乱地进行着思考。

终于,头哥想到了一套自以为完美的说辞。于是头哥缓缓睁眼,假装刚醒的朦胧,随后想要起身进行解释。

可娇妹并未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刚想挣扎起身,便被一股力量死死定在床上。

“娇...娇妹。你......”

不等头哥开口发问,娇妹便已经哽咽出言。

“你个大傻瓜,为什么啊?”

“什么为......”

“你知道的,别装傻!”

头哥还想装傻,只是刚刚张嘴便被封住了。好在头哥不算死脑筋,他迅速的转换了思路。

头哥摆出一副迷茫的样子,虚弱万分的说道:“我刚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娇妹并未抬头,依旧把头埋在头哥胸口处听着心跳,淡淡地揭穿:“我一直都在照顾你,你什么时候放松,什么时候绷紧我都知道的。”

被拆穿后,头哥立马尴尬一笑,随后连忙说着:“啊哈哈,嘶。我现在有点头晕,一会再和你说吧。”

“我不要一会,我要现在。”

这让不知如何开口的头哥,更加难以张口。只好半张着嘴,呆呆地愣在那里,思绪与心绪同时混乱如麻、混乱难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世界中才出现了细微的声响。

“额,这个吗,嗯......其实很简单,就是,就是......”

在一连串结巴的话语下,惹得娇妹一阵轻笑。至于头哥出走的原因,从小便聪慧的少女,又怎会不明白这人如冰雪般单纯的心思?

听着银铃般的笑声,还在纠结的头哥有些不懂了。不过,在娇妹的笑声下,头哥也跟随其一齐憨笑。

二人笑了一阵,随后带着些许笑意的话语传出:“答应我没有下次了,不值得的。”

头哥并未答应也未回答,只是停下笑声、闭口不言。任由时间在身边流逝,他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

从没有这么久的雪,从没有这么大的雪。

纷纷扬扬的白花飘摇在整个帝国,到处都是它们传播与扎根的身影。这是天公所“给予”的一份公平、一份公正。

雪之初,地上仅有半拳雪深。到处都是嬉笑调皮的孩子,他们在街头巷尾中奔跑打闹。

晨起一小帮孩子闲得无聊,由于突来的雪他们曾经的游戏并不适用。正在趴窗拄头间,不知那位小天才提议。

“我们可以去玩雪啊!白白的,软软的应该很好玩的。”

随后伙伴们一拍小手,这才想到。于是一群性高采烈的孩童,便从各家各院“飞”出,站在无人的空地中手舞足蹈。

迎着不断落下的冰柳絮,一团被双手捏紧的雪划着美丽的弧线,稳稳地击中一道摇晃的身影,大战一触即发。

漫天下落的都是飞舞的雪花。

漫天划过的都是飞舞的雪球。

漫天飘荡的都是欢快的笑声。

太阳好似来到了正中,只是并未拨开云朵,让人朦胧的不知是何时。

呼吸有些急快的孩童们,却不知疲倦,也不知其他。只知道要笑,要开怀大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无憾此生。

光芒抽丝剥茧的离去,一束束的被云层吞噬。日照远斜,各家家长开始远远地呼唤,孩童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去。

不过空旷的地面上并非再无一人,抬头望去便可看到那留在冬天的回忆们——形态各异的雪人们。

孩童们在饭桌上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些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故事,大人们或是微笑、或是苦笑,往孩童的碗里夹着什么。

在孩童终知乏困沉美入眠后,家中的真实才被生活揭开。

发抖的老人,吸鼻的妇人,皱眉的男人。

夜很深了,只还有人难以入眠,疲倦而清醒着。

“咳咳......咳,咳咳咳......”

老人的咳疾,总是在冬天第一场雪后如约而至。为这个贫困单调的家,贴心的增添了一丝多彩。

妇人的呻吟,那是睡梦中无意的旋律,早年间膝盖烙下了遇冷便痛的毛病,在这个冬天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哪怕她并出言或是表示,却依旧无法躲过松懈时的展露。

“唉。”

厚重而绵延的叹息声,是对这冰雪人间中清醒之人最大的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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