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商, 地下基地。
夏教授打开地球联邦那边发来的邮件，欣慰地眯起了眼睛。
二号季厘成功地通过测试，留在了伊甸空间站。
如果……如果陨石真的无法阻止, 伊甸空间站就是流亡在太空的地球联邦『政府』。人类存亡是第位的, 华夏的延续与保存也很重要，伟人说得好啊, 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
夏教授这边欣慰，那边打开的视频通讯里，另外个老人忧心忡忡地对夏教授说：“我担心季厘遇到晏龙之后, 他两个又闹别扭。”
“老张想多了, 他有这个分寸。”
夏教授取下老花眼镜，笑眯眯地说, “晏龙的『性』格是知道的，而季厘会装作什么没看见。”
“！”老人瞪大了眼睛, 气冲冲地说，“我还以为要说他脑子拎得清，知道国家利益是第位的……结果就来了这么句话？”
夏教授摇摇头：“这个也是事实, 不过我说套话, 肯定不放心。”
然后两个人隔着屏幕笑起来。
被夏教授称呼为老张的人，就是仿生物神经元技术重启项目的负责人，张巽教授。
他是夏教授的老同事, 还是老同学，两个人大半辈子的经历几乎模样。
笑着笑着，夏教授就停住了，叹口气说：“当初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天, 老田想不开啊……”
“我看他就是想得太开了，脑子太活络。”张巽没好气地说。
他谈论的老田，就是在蚌港落网的奇方集团秘密研究的负责人，也是他把仿生物神经元技术的相情况泄『露』了出去，只是因为涉密不深，不知道详细资料，以才没造成可怕的后果。
这次查到林北堂身，发现这个人早在十月初就去了挪威，猜测他方面可能是为了避开商混『乱』造成的影响，方面就是冲着“七个国家带着ai交给地球联邦”这件事去的。
这事在华夏的保密度很高，但是另外六个国家就不好说了，尤其以林北堂的能量，可以接触到的高科技圈子，只怕早就有类似的传言，负责制造ai的公司恨不得在业内宣扬自家的技术。
带季厘去地球联邦这件事，是个月前就定下的，还特意提早了间，走海路过去的。
“……就在我透『露』了这次的ai是季厘之后，船就遇到了袭击。”
张巽神情严肃地说，“对方用了24小就锁定了相船只，派出了袭击小队，说早有准备。”
夏教授微微皱眉：“不是说有好几艘船被海洋生物袭击了吗？”
“只有我那艘目睹到了不寻常的生物，这是拍到的影像，看。”张巽打开了个视频件，投影下方多出了个小屏幕，从画面看是装在船舷边的镜头拍到的。
海浪之中，个形似海豚的生物隐现。
流线型的身躯，光滑漂亮的脊与背鳍，尾巴非常有力。
突然它跃起用脑袋狠狠撞了下船舷——巨大的眼睛，嘴里是锋利的牙齿，就像影视作品里感染了什么畸形病毒的变异海豚，动作迅捷，目光凶残。
如果有人掉进水里，它绝对会口个，直接吞了。
怪物绕着船舷游了圈，发动了好几次攻击。
子弹打入水中，被它灵活地闪避过去，直到最后挨了发穿.甲弹才逃走。
——在别人看来，这是畸形变异的海豚，在科学家眼里这妥妥的就是灭绝已久的鱼龙。
夏教授与张巽是搞仿生物神经元技术的，也能算小半个生物学家，对地球早期出现的生命非常熟悉。
视频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夏教授敏锐地问：“这怪物的叫声是不是有问题？”
张巽有惊讶，不过也没有太意外。
“没错，这条鱼龙的声音很特殊，犹如婴啼，非常刺耳。”
“高频声波啊！”
夏教授感叹了声。
山海经与中国神话里动辄就描述怪物叫声如婴啼，其实不是真的像小孩子哭，只是在形容刺耳程度。
“是的，正面接触的人反馈出现了头晕现象，仪器确认它具有发出超声波的能力……也不知道这是鱼龙天生就有的事，还是后天改造的。”张巽语气沉重地说。
在西伯利亚冻土层，只发现了双嵴龙的尸，可能有小驰龙——毕竟太小了，发掘过程中被偷藏或者后续才发现是有可能的——但是绝对没有鱼龙！
于鱼龙的石挺多的，不过林北堂从哪里弄来的鱼龙基因呢？
要知道，严格地说鱼龙其实不是恐龙，只能算是恐龙的亲戚。
它在海洋中生存繁衍，出现的间比恐龙更早，又和恐龙同期灭绝，在地球生活了近两亿年。它的骨骼构造与演变过程不是秘密，只是身里的软组织没有确切的资料，发声构造恰好属于这范畴。
鱼龙的种类非常多，留存在石里，被人类发现的只是数。
随着视频里的鱼龙逐渐远去，个人影试探着靠近了船舷，这下对比。可以得出这只袭击船的怪物有多大了。
“十米？”
“是的，大概十二米，不算是特别巨大的鱼龙。”
在发现的鱼龙石里，最长的记录是二十多米。
“那也不算小了，派出去的人不容易，受惊了。”夏教授感叹。
张巽刚要点头，又悻悻地说：“接到的反馈消息，季厘在船只遭遇攻击的候就翻了个身，然后继续休眠状态。”
夏教授失笑：“怎么？还指望他像晏龙那样身先士卒解决问题？季厘就不是这个『性』格，比我更清楚。”
张巽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说：“老夏啊，我总是觉得，是我耽误了季厘。”
“……因为二号吸收的是实验组成员的意念？”
夏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太钻牛角尖了，试验已经证，谁对‘完成’怀有强烈的感情意志，‘完成’就会接受到这种信息。在二号的诞生试验里，谁没有的团队对二号的感情更深，以别的组失败了。”
张巽顿了顿，苦笑道：“老夏不知道，就在两天前，三号完成在昆仑基地诞生了。”
“什么？”
夏教授惊喜地站了起来。
位于华夏西北的昆仑基地，就是建造飞船的地方，跟晏龙不同，后面的二号三号是为了飞船研究的。
张巽表情有苦涩地说：“三号很成功，很有活力，主动『性』与服从『性』很高，其他信息暂还不知道。”
夏教授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凝重地问：“昆仑基地那边没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张巽慢拍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没有，是正常的触发，不是牺牲了的脑电波。”
夏教授松了口气，喃喃道：“太好了。”
看到老朋友疑『惑』的眼神，夏教授这才反应过来，他坐回椅，激动地说：“老张，晏龙与季厘不合的问题可以解决了。”
“啊？”张巽脸茫然。
“唉，真是糊涂，莫非不知道晏龙为什么排斥季厘？”
“……”
当然是季厘的『性』格了，不然呢？
夏教授连连摇头。
晏龙的情绪可是波动了整整三天，当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虽然当夏教授不白，还觉得那情形有点好笑，但是事后想晏龙也不是随便发脾气的人，于是仔细琢磨，坏了。
“晏龙确实不喜欢季厘，可他的确是同类，认为晏龙会怎么想？”
夏教授不老朋友回答，直接告诉了他答案，“他会思考，他的『性』格是随机产生的，还是注定的！如果是后者。实验室出来的季厘没有遭遇过危险，也许埋头干活就是他‘意识’的部，而‘生存’与‘保护战友’是刻在晏龙意识深处的东西。”
“这……”
张巽仔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夏教授神情惆怅地说：“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就意味着晏龙原也有可能变成季厘这样的『性』格。毕竟他最有可能接触到的，还是实验室里的人。”
张巽目瞪口呆，晏龙发现自己差点就变成了季厘那样，以更生气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那么糟糕。”
“什么？”
张巽心想，难道还有更深层？
随后他反应过来，失声说：“是指——”
“是啊，晏龙与季厘生物波差距很大，晏龙更像是个真正的人，他之间来就有个最大的分别……”
科学家没有死，袁仲夏在的那支小队部牺牲了。
“晏龙的意志力很顽强，他来就喜欢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学习更多的东西……可是在见过季厘之后，他的情绪波动了三天，然后学得更加专注努力了。这就是他心里的负担，就像我每个人样，人要思考‘我从哪来’，‘我为什么是我’这样的问题，晏龙也不例外。”
夏教授低声说，“以他排斥季厘，不想看见二号，季厘的存在让晏龙感到了‘生命的沉重’。他必须更加努力，完成更多的任务，才能对得起这份生命的重量……同，他更孤独了，虽然有袁队长有我有很多人的陪伴，但是这又在提醒他这个事实。”
张巽张口结舌。
晏龙会想这么多吗？
张巽习惯了季厘的不声不响，被夏教授这么剖析，直接陷入了恍惚。
“可是，那队员的牺牲，又不是晏龙的责任。”张巽喃喃道。
“是为了保护他。”
“……那是任务。”
夏教授没说话。
张巽慢慢察觉到了这里面的异样，他猛然抬头看夏教授，声音颤抖：“这份愧疚也是的吧？老夏，能想到这，是在懊悔当初项目组解散，我没有更加努力，才导致了后面的事？”
仿生物神经元号完成被放弃，项目搁置，陨石危机又迫在眉睫，各国展开的生存竞争刻不容缓，以面才决定把号拿出去换有用的技术。
然后——
“我毕竟是项目的牵头人，负责整个项目。
“人就是这样，每到深夜，就会对自己没有做好、没能做得更好的事产生强烈的愧疚心。”
即使自己尽力了，就算不是自己的责任，也没法控制这种情绪。
夏教授怅然地说：“以我理解晏龙，我为他有这样丰富的、完近似人的感情高兴，又因为他太像人而觉得悲伤，以有候我会羡慕，季厘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
这是傻子活得更开心的高情商说法吗？
“但是现在不会了。”夏教授语气转，欣慰地说，“最近晏龙的情绪好多了，他果然需要‘相似’的伙伴，就是那种不会被承认为‘独.立存在’，但又真切地拥有独立思维能力的‘人’。”
幽灵啊！
夏教授对陆笛有很多期望，这期望最初是基于晏龙的变而起。
而且幽灵身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值得注。
“我以前就想过，要解开晏龙的心结，除非仿生物神经元三号‘成功’诞生！以现在只要证二号的『性』格就是二号的个人问题，是个随机现象，那么从季厘出现起就萦绕在晏龙心里的负担可以放下了，他不会那么强烈地排斥季厘。”
夏教授笑着对张巽说，“这样头痛的可能是了，这说季厘是具备感情的，只是不想表达，要好好想想是什么缘故了。老张，六十岁开始研究心理学，也不算晚嘛。”
张巽气得挂了视频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