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金陵

黛玉病弱,她心里却清楚,自己并非真有病,只是胎里带出来的不足。

风吹不得,雨淋不得。

今日,母亲下葬,却难道还送不得了吗?

倒不是她孩子气,而是聪慧如她,早瞧出贾琏是要带她去金陵的了。

贾府的人,比贾琏晚来了三四日。

在送葬时,便到了。

那么多人,不可能是来接贾琏的。

再加上平日林如海瞧她的那不舍神情。

心思细腻的黛玉,早瞧出来了。

从没离开过家,黛玉是不愿意走的。

所以,干脆便在坟前长跪。

若是病了更好,染上风寒,说不定,琏二哥哥便带不走她。

只是……

“玉儿,天都黑了,该回去了。”

贾琏清冷的嗓音响起,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半点都不觉得冷。

往日只吹半刻的风,便浑身颤冷。

今日……

眸子微微一颤,视线落到了贾琏不曾挪开的大掌上。

“走吧。”

黛玉眼圈一红,啜泣一声,却不再说话。

只点了点头,便跟他上了马车。

路上,黛玉也不瞧他,只盯着母亲临死前给她的瓷白玉簪。

知道这小姑娘心情不大好,贾琏神色微动,“玉儿,可想要学武?”

黛玉果然回过神瞧他。

“你胎里带了不足,药石不医,唯有练武,尚能缓和,你可想学?”

“女子,也可学?”

黛玉迟疑。

她幼时,家中便请了先生,诗书不在话下。

先生话里话外,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何况练武,听着便不是女子能够沾染。

这琏二哥哥竟然问她,要不要学武!

简直……惊世骇俗!

“今日琏二哥哥手中温热,也是练武练出来的?”

黛玉一下,便想到了今日吹风,却没半点不适,心下也已经信了大半。

“不错,习武之人体内自有真气运转,真气护体,寒气不侵。”

贾琏缓缓道,“只是习武苦累,非常人能够忍受,但练出来点东西之后,甚至可以延年益寿!”

黛玉不怕死。

可她终日拖着病弱的身子,早烦了。

贾琏没来之前,林氏族人中,少不得有嚼舌根子的,说林如海便是个绝户的命。

送走了贾敏,还得将她也给克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等等细碎的昏话。

黛玉虽不表,心底也是有一口气在的。

这会儿听了贾琏说的,心底不免动摇,“吃苦算得什么?琏二哥哥真肯教我?”

“自然肯教,但玉儿一定要记住,此事需保密,不可与旁人说。”

“好!”

黛玉颔首,心下更加确定,自己是得与贾琏一同去荣国府了。

二人目光对碰,心下都明白了。

贾琏心底更是赞叹,这黛玉瞧着年岁不大,心思却是当真通透。

夜里林如海便与黛玉说了要送她去荣国府。

黛玉仅是落了两滴泪,便点头同意了。

她自是不知,在书中,父女二人这一别,便是永别。

筹备两日,天越发冷了。

要回金陵,必须在下雪之前出发。

林如海本想挽留,却耐不住贾琏一句夫妻分离月余了。

匆匆道了别,贾琏带着先做好的一批水管和黛玉,朝着金陵出发。

听了一耳朵,黛玉才知道,琏二哥哥竟然已经成亲了。

等出了扬州,路上他便掀开帘子,朝外头骑马的贾琏发问,

“琏二哥哥成亲了?”

她满目好奇,年岁尚小,但也知道夫妻是什么意思。

“是,你琏二嫂子性子火辣,倒也是个好相处的,日后去了府上,你有事,只管与她说便是。”

贾琏说起凤哥儿,面上笑意都藏不住了。

也不知那醋坛子在府上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合该给她送两封信的。

不过凤哥儿的性子,确实太过泼辣,往日又总让着她。

夫妻之间,妻高夫低,叫她作威作福惯了。

这回,也磨磨她的性子。

让她知道,她男人有的是本事。

贾琏是没瞧见,黛玉小脸冷了下去。

她猛地便放下了窗帘,说不上的不得劲。

贾琏还当她是吹着风了,骑马与车并行:“玉儿,可是吹着风了?”

黛玉半晌没说话,搅着帕子,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了,气呼呼道:“没有!”

小孩子脾气,还真是不好琢磨。

贾琏挑眉,又夹了马腹,超前去了。

在他眼中,黛玉不过是个虚岁十岁,实岁才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这么个小孩,再早慧,也不会将她往其他方向想。

他此时,只归心似箭,想抱着自家醋坛子,好好感受温柔乡。

不论是否二世为人,凤哥儿在贾琏心底,还是占着位置的。

最后一道秋风吹起,冬日即将到来之时,贾琏一行人,才算是踏入金陵地界了。

一路上,贾琏得空便给黛玉度真气。

真叫他发现了,这孩子身体,竟有好转迹象。

至少不会再与初次相见时那般,煞白的吓人。

听着街上热闹的叫卖,黛玉时不时便掀开帘子悄悄。

金陵城内,确实与苏州不同。

此地繁华太多了。

就连街上行走百姓,穿着风貌,都比苏州好上不少。

去往荣国府,首要见的便是贾母。

一路风尘仆仆,自然是不好的。

贾琏寻了处落脚的地方,让队伍修整,又叫了阿山,先行回去,与凤哥儿报备,顺便令一顶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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