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暗水

夜宫内的“演武场”,是除了“青、玄、影、蛾、星、雁”几个私院之外,唯一一处有土丘、有假山、有树木、有水潭的地方。诸般布置,只为拟出更接近“仇杀”而非“比武”的真实环境。

水潭尤其妙用无穷。隆冬时,可在冰上切磋;每至盛夏,木、叶二人还能在此寻得一些“美好的记忆”。

然而今日,木青儿与叶玄二人,只站在一大片平坦的坚土之上。木青儿手中“暗水”已经出鞘,叶玄的雪脏,却换成了一柄“白坚木”所仿的木刀。

用“玄铁块”试过这一刀一剑的硬度之后,二人不会愚蠢到再让那“黝黑柔软的汉子”与“灰白坚毅的小娘”相互残杀。正如木、叶二人,永远不会真的生死相搏一样。

更重要的是,这两柄罗摩家的遗产,就连陆烬也不清楚是何料材所制,如若损了,那就永远损了,根本无人能补。

叶玄与木青儿的武功,走的是全然相反的路数。一个轻灵,一个厚重;一个阴魅,一个拙朴;一个奇诡,一个端严。

修习新的功法与兵刃时,往往是叶玄速成,木青儿慢慢追赶,直至叶玄再也占不得她半分便宜。初从顾长卿手中换得玄竹“墨节”与柔刺“腥芒”时,木青儿持着兵刃,只比空手还弱。数不清被叶玄欺侮了几百次还是几千次,终于有一日,“腥芒”再也无法钻入“墨节”挥舞的缝隙,去挑断木青儿的腰带或是划破她的衣襟。

而今,“墨节”已练到如臂使指的境地,“暗水”却要从头开始。木青儿并不焦急,她实在很喜爱这柄即重且软的怪剑,在手中握得越久,就越觉它在诉说着自己。

“木刀若断,也算你输。”叶玄说话间,身形缓缓朝木青儿飘去,轻慢优柔,如同调戏。“输”字落地,二人堪堪相隔一斩之距。木刀闪电般地削向木青儿垂剑指地的右腕,变脸之快,几近偷袭。

“留力不留手;留手不留力。”高阶武者对练时,若为修招式通变,则遵前者;若为修内劲吞吐,则循后者。

二人此番对练,只为让木青儿适应重剑之软,修的纯是招式。因此叶玄斩向木青儿那一刀虽快,所含内劲却不甚济,实乃徒有其表,外强中干。便是真斩到了木青儿手腕,也只破得皮肉,难损筋骨。

木青儿对于叶玄的无耻伎俩,早就习以为常。走入演武场后,便时刻凝神防范。眼见白芒乍闪,右腕一提一抹,便将木刀封住,顺势荡出。使的仍是玄竹的招法,这一式,让叶玄又不禁想到了胡亢。

过手之时,最忌胡思乱想。一失神间,木青儿左手“金钢掌”已按向胸口。叶玄陡惊,左手掌心朝内,小臂迅疾斜封在胸前。木青儿只觉左掌击中一绵软蓬松之物,叶玄则如遭到劲风鼓荡的蝙蝠般,向后飞掠而出,又是“鹊桥”。

叶玄面上浮出一抹自嘲。这还只是对练而已,真正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骨鹊桥”根本就是个笑话。他现在有些后悔,何必要用那一招欺负周莲呢?那一招,也就只能欺负周莲。

“好好练剑!干嘛用手?”叶玄像个受了气的男孩儿般,训斥着耍赖犯禁的师姐。

“没说不让啊。”木青儿有些委屈地辩解,随即挺剑朝叶玄心窝点去,还是玄竹的招。

叶玄也不闪避,右腕一抖,刀芒化做一道白圈,硬将长剑震开。“暗水”究竟与“墨节”不同,受击之下,剑身微曲,力量如一道水波般,荡漾至木青儿握剑之手。木青儿右腕朝下一扣,欲回剑斜撩,怎奈扣腕之力使得过猛,剑尖颤得更凶,这一撩之速缓了半分。剑身与刀锋相抵之时,木青儿手肘处,白衫已被浅浅刺破一个小口。顷刻之间,叶玄出了两刀。

“刀轻剑重,仍需攻我必救之处,这一节与玄竹无甚不同。至于那腰身之柔……你就先当手中是根木竹吧。”叶玄原想自己先练练这“暗水”,再教木青儿,后来想想觉得不妥。

木青儿传自己“木叶六式”,传得乱七八糟,反过来只怕也是一样。“暗水”到了叶玄手中,是“腥芒”变重了;到了木青儿手中,则是“墨节”变软了,这中间的差别,实在太过玄妙。“教”,只会适得其反。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她,不断地打她,直到打不过了为止。

“嗯,再来。”木青儿抖了个剑花,欺身又上。这次抖的真正是剑花,不是棒花。

二人自晌午战至深夜,中途只饮得几次冷茶。暗水归鞘时,木青儿全身已破得像个丐帮女徒一般,右腹一条轻浅刀口,月光之下,皎白烂衫微微渗出殷红。

叶玄将事先备好的披风裹在师姐身上,二人携手回了“青院”。

流亡日记-节选(43)

想到一个好办法,我近些日子口味突变,迷上了棒骨。欧阳桐现在几乎只喝粥,林觉对食物也不矫情,厨房做什么,基本由我的偏好决定。林觉见我吃肉吃得欢,还以为我怀孕了,空欢喜了一场。

没人会记得棒骨的总数,安涅瑟靠感受捏碎棒骨的难度,来了解自己力量的变化。一根棒骨能用挺多天,残片的处理是个问题,暂时找机会埋在花丛里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谁都知道我不是个摆弄花草的人。

流亡日记-节选(44)

棒骨残片的问题解决了。安涅瑟现在真是个小怪物,她把捏碎的棒骨全吃了!这贱种还当着我的面,得意地嚼了一块,骨片碎裂的声音让我汗毛倒束。

我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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