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风有些凉。
没有皓月相衬，浓稠的夜色更显窒息。
两人并肩靠坐在躺椅上，心思各异。
“有多久没回过中国了？”李洙赫问。
“出道两年，练习5年，差不多有7年没回去了。”
他拿过那双搭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做练习生很累吧？”
“是啊。我基础不好，几乎每天都在挨骂。练习老师可不会像欧巴那样好说话，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了他们就要体罚。”
“体罚？又不是军队干嘛要体罚。”
吴苏玉反握住他的手，笑了笑说：“严师出高徒嘛，那时候每个人都特别拼命，除了睡觉就是练习。我本来脑子就笨，四肢还特别僵硬，如果老师们不那么严格估计我第一个月就会被筛出去。后来出道舞台的时候看见有粉丝在底下举我的灯牌，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坚持下来，吃了5年的苦总算没有白费。”
15岁的孩子背井离乡来到韩国做练习生，李洙赫不敢想象她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到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让人心疼的话来。
他将身旁的人搂进怀里，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
倘若7年前他能认识那个叫吴苏玉的练习生，他一定会在她以为进了公司就不能再出门时偷偷带她去游乐场坐过山车。
会在她想家时，从四川给她带最爱吃的麻辣兔头。
会在她出道舞台时，举着最亮的灯牌告诉她，谢谢你的坚持让我遇见了你。
但还好现在也不算太晚。
感受到气氛有些沉重，吴苏玉神秘兮兮地说：“欧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爱豆吗？”
“为什么？”其实李洙赫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但怕勾起她某些不好的回忆便没有问。
吴苏玉扯过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说：“因为经纪人说爱豆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mo？”李洙赫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是这个真实得有点搞笑的原因。
“欧巴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他失笑道：“你已经有好几个秘密在我手上了，以后可就逃不掉了。”
“那欧巴也说个秘密？”
李洙赫想了想，凑在她的耳边说：“我的秘密19岁以下不能听，你确定要知道吗？”
“诶咦～”吴苏玉略带嫌弃地推开他。
“怎么了嘛。”
她白了一眼后继续躺回他怀里。
“果然是快27岁的男人啊。”
“呀！吴苏玉，你不是说不嫌弃我年纪大吗？”
片刻后，pd来提醒两人预备收工。
“这么快吗？”李洙赫坐在躺椅上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pd：“内，今天已经拍完了”
吴苏玉站起身：“欧巴，那……那下次见吧。”
李洙赫眉头一皱，总觉得她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
“好吧，这两个星期好好吃饭，别让我发现你又瘦了。”
坐上保姆车，吴苏玉透过单面玻璃看着新房里的灯彻底熄灭。
金孝国递给她一杯拿铁：“苏玉啊，静贤的solo这个星期五就要发了，你的准备得怎么样了？”
吴苏玉抿了一口觉得有些苦便将它搁到了一边，果然跟李洙赫一起喝惯了甜的就喝不进去苦的了。
“歌已经录完了，就等着编舞和MV的拍摄了。”
“《我结》好像还有两个月就要结束了，公司这边是想给你在别的节目接一个固定MC巩固一下人气。”
“非得这样吗？”
“怎么了？”金孝国不懂，对女团来说人气当然是最重要的，公司既然有心捧就应该安安心心地接受才对啊。
“我……想安心筹备专辑，艺能的话素恩欧尼应该比较合适。”
金孝国只当她是第一次出专辑头脑发热，便敷衍道：“行吧，那我到时候和社长商量一下。”
一回到宿舍，吴苏玉就看见文静贤坐在沙发上，模样十分无措。
“苏玉你终于回来了。”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欧尼怎么了？”
“素恩说，我今天不该在你婚礼上唱这首歌，所以想要跟你道歉。”
“欧尼已经唱了，我还能说什么？”
文静贤轻轻皱眉眼中还泫着泪，好一副我见犹怜。
“对不起，我好像总是在好心办坏事。”
她叹了口气：“欧尼，我会履行我的承诺的，你大可不必这样。”
“mo？？”
“欧尼，我不是傻子。”
见她脸上有了不耐，文静贤也收回那没有任何情绪的眼泪。
“是吗？没看出来啊。”
“所以，你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吴苏玉努力克制着情绪，她实在不明白文静贤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是为了什么。
若说是为了利益，她在团内一直都是最没有人气的那一个，参加《我结》之前在爱豆里面根本就是个叫不出名字的人，对她根本毫无威胁。
她冷笑一声：“很多，从一根头发到说话的语气都可以算理由。”
吴苏玉身形一颤，她竟是不知道朝夕相处3年的人已经讨厌自己到这个地步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见你我就不喜欢你，我真是没想到在首尔还能见到你那样打扮的人，还有你那口音是什么啊？我要是你，都不敢开口跟人讲话。知道当年智敏他们背后怎么叫你吗？废物，一个从乡下来的废物。”
提到智敏，吴苏玉的牙越咬越紧。
那个被她视为亲妹妹的人，竟也是这么讨厌自己的吗？
她的声音愈发颤抖：“所以仅仅就因为你讨厌我，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抢走别人的心血，破坏别人的婚礼是吗？”
文静贤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嗤道：“婚礼？吴苏玉，你多大了？竟然还真把节目上的剧本当成真正的婚礼。还有，你一个连英语都说不明白的人配唱这首歌吗？”
大门转动，郑素恩看到两人站在客厅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你们俩干嘛呢！”
看到郑素恩手上的购物袋，文静贤眼皮一跳。
“这你买的？”
郑素恩下意识将手往后一背，“是啊，觉得很好看就买了。”
“我先进去了。”
现在这个情况，吴苏玉实在不想多待下去便径直回了房间。
不知为何，听到文静贤今天的这一番话他心里竟没有起多大波澜。
她的讨厌，其实自己应该早就能察觉到。
初次见面时，文静贤对自己的示好置之不理。
每次路过她们那群小团伙时，身后总是会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Fever成团时，她眼里的不满与讥笑。
这一切吴苏玉都应该明白的，摆到明面上来说也是迟早的事情。可她不得不承认，文静贤虽然话说得难听但大部分都是事实。
从全罗道来到首尔，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用着蹩脚的乡音跟每一个人打招呼，那时候他们心里应该跟文静贤一样鄙夷着自己吧。
吴苏玉倒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可是一想到智敏，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沈智敏比吴苏玉小一岁，晚她一年进的公司。
在那段看不到头的日子里，同来自全罗道的两个女孩子惺惺相惜，抱团取暖。
即使她第二年就因为要进修学业选择了退出，可吴苏玉直到现在还留着属于两人之间的信物，遵守着最初拉过勾的约定。
可饶是她的意志再坚定，这段时间以来一句又一句的打击也让她忍不住开始否定自己。
吴苏玉拿出手机，手指滑了几下随后放到耳边。
嘟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喧哗。
“偶妈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那头似是没听清，大喊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
她话还没说完苏秀华就喊道：“苏玉啊，我现在在外面，晚点再给你打回去。”
电话挂得猝不及防，吴苏玉感觉一阵心空。
手指又在消息列表里点了一下，停顿了良久后还是关掉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吴苏玉就被通知去练舞室。
练舞室里，她仔细看了一遍老师的动作。
整段下来，舞蹈动作的尺度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看周围人的反应，显然这种朦朦胧胧的诱惑要比大张旗鼓的媚俗更能让人浴血喷张。
“吴苏玉xi觉得怎么样？”
吴苏玉没有和Nani合作过，但看完这位的舞蹈后她很放心地将自己第一首solo舞蹈交给她。
“我觉得很好，直接开始练习吧。”
因为还不熟悉，两人因为一些习惯性动作的原因还有些小摩擦，可越到后面她们竟觉得意外合拍。
练到中午，吴苏玉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又马不停蹄地拉着Nani继续练习。
“我说，能不能让人喘口气？”
半天相处下来，Nani已经将她从爱豆的身份转化为可以亲近的朋友。
“好吧，那你坐这看一遍我有没有错。”
不等她回应，吴苏玉就兀自打开音响开始跳舞。
她的四肢比一般人僵硬，且Nani编的舞又是以柔为主，若是要将舞蹈里的sexy发挥到极致，吴苏玉除了不断练习外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可以弥补她先天条件不足。
Nani认真看了一遍她的动作，虽然有一两段不是很熟练但一上午的时间能消化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她知道吴苏玉跳舞很一般，所以已经准备好待一会就去休息慢慢教也行，可她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认真的架势像是要不完整顺完就不肯休息一样。
既然她都这样拼了，自己一个舞蹈老师自然得陪着了。
俗话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