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姬用余光的视线瞟了几眼楚凝裳，已然是看出了她的不适，那冷汗直冒的模样即使是想忽略都难。
但她嘴角依旧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像是根本就没有瞧见楚凝裳的异常般。
端庄大方且优雅地夹菜送入口中，不时将鬓角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她慢悠悠地喝着酒，晃了晃酒杯。
正眼看向楚凝裳，时不时地还要嘲讽几句。
“这就不行了吗？本宫在好好教你行礼的正确仪态，你这种扭曲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若是对本宫有不满大可以提出来。”
话音落下后，迟迟得不到楚凝裳的回应。
毕竟她疼得连脑子都快不清醒了，如今哪还有气力回离姬的嘲讽。
就连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中都是一个疑问。
如今支撑着楚凝裳还挺在这，并未倒下的可能单单便只有她的意志力。
“怎么回事，哑巴了吗？话都不会说了，不回话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倏地，离姬仿若不耐烦一般皱紧了眉头，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往桌上一砸，发出清脆的碰裂声。
楚凝裳被吵得脑袋晕眩。
谁知就在此时此刻，离姬站起身来，也不继续假装用膳了。
而是不耐烦般胆大包天地直接一只手伸了过去，死死地捏住了楚凝裳的肚子。
就连正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楚凝裳都未曾想到。
离姬竟有如此熊心豹子胆，感如此正大光明的动手。
感受到小腹上传来的热量，楚凝裳的思绪却是冰凉一片。
就连那炽热的血液都要凝结住了一般，楚凝裳感到呼吸苦难，如同濒死的鱼儿在岸上不停扑腾地感觉又传递了上来。
她想大口呼吸，又害怕轻举妄动会让离姬更顺畅地撕裂自己的小腹。
她左右为难，一方面是自己的生死，另一方面又是自己小腹中皇子的生死。
她根本无法舍弃任何一方。
而她也早已没有气力去推搡离姬，一下跌落在地后。
背部被摔得生疼，却不及来自小腹传来的恐惧分毫。
楚凝裳用勉强清晰的视线环顾了一眼四周，身旁空无一人，就连秋分此时此刻都知道去哪了。
察觉到秋分不在周围的时候，楚凝裳也没想着大声求助，满脑子溢满的只有一个想法。
她平时也算是待那秋分不薄，希望她能快些去把叶北尘給叫来。
不知维持着这般朦胧的意识过去了多久，离姬突然抽出她的素簪。
对准自己的小臂狠狠一插，目光狠绝，动作干脆。
即使是对待自己也丝毫没有犹豫或是留下情面，以此可以证明这个女人究竟是多么可怖。
待素簪确确实实地插入了离姬自己的小臂后，她撕心裂肺地痛呼一声。
“啊！”
随即也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花费了没超过五分钟，且一切进行得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楚凝裳吃惊且不解的同时，还没等她细细思考离姬此番做法的用意何在。
外头突然便响起了整耳欲聋的通报声。
这是……叶北尘来了！
意识到叶北尘的到来后，楚凝裳不禁有些欣喜，甚至微微升出了些期待。
她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惨成了这般的模样，叶北尘如此聪明绝顶。
只需轻轻一眼就该看明白如今的情况。
就算不是为了她，就算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儿。
她辛辛苦苦挺着肚子怀到至今的孩儿的份上，也该好好整治一番，治离姬的罪！
可没想到，叶北尘踏着那洁白的月光。
一尘不染地走到她们两个身上满是尘埃，狼狈不已的女子中央时。
他淡漠的眸子懒散且随意地扫了一眼乱成一片的月荷宫。
那眸子里可以倒映月色，倒映烛光，甚至是倒映离姬，却唯独没有自己。
“朕特意赶过来看看情况，结果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让朕来看笑话？”
叶北尘多余的目光根本没有放在楚凝裳身上，他多半是看着离姬询问的。
且因不耐还紧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月荷宫如今的环境很是不满。
离姬就这样哭哭啼啼地从地上缓慢爬起，脸上满是反射出光芒的泪花。
她贴近叶北尘，哭诉般地向他告状道:“呜呜呜，皇上，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好苦啊！”
楚凝裳意识到离姬可能是想恶人先告状，即使自己身子已消散了全部气力。
却也倔强地咬着压想站起身朝叶北尘道清一切方才所发生过的事。
只是叶北尘像是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楚凝裳的努力与窘境般。
挑挑眉，饶有兴致地询问道:“哦？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朕要为你做甚么主？”
“皇上，呜呜呜，方才臣妾只是想默默凝常在腹中的孩子。毕竟臣妾从来没有怀过孕，不知道这种有身孕的感觉，只是觉得凝常在的肚越来越大，甚是有趣，想着摸摸或许能感受到小孩童的存在，甚是有趣。虽然这也怪臣妾没有说一声便直接上手，可能是吓到了凝常在，但，但她也不能因此加害臣妾呀，臣妾不过也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呜呜呜呜。”
只是摸她肚里的孩子？
加害？
听着离姬的一面说辞，就连楚凝裳都要听笑了。
若是她真能做出这些事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一定不会有丝毫犹豫，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让离姬生不如死。
可惜如今她只能任由离姬拿捏。
离姬哭着哭着，便不经意间抬起她那只留着血的手臂。
贴近叶北尘为了让他看清，上面赫然插着楚凝裳的素钗！
“证据确凿。”
而此时此刻，叶北尘终于是将目光投递向了狼狈不已的楚凝裳。
那冰凉的视线像是一桶冰水，从上到下的将楚凝裳浇了个透顶。
“你好大的胆子。”
叶北尘笑地摧残，视线紧紧盯着楚凝裳。
一字一句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时，每个字都像是在楚凝裳的心尖上扎了一下那般。
就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予她。
楚凝裳张着苍白的唇，无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离姬则是在一旁勾着唇笑得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