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州扑克

海洋美丽号里面的赌场与一般的赌场并无不同,复式大厅、二楼包间、金碧辉煌的装饰、数不胜数的赌桌还有露肤的大波荷官。

此时正是饭后赌场的最高峰,大厅里正人声鼎沸。二十一点、德州扑克、扎金花等无数的赌桌上围满了人,路明非进来只能看见数不胜数的西装男性和浓妆艳抹的礼服女性,他最想要看见的美女荷官被这些人挡住了,气得他直想跺脚。

昂热带着路明非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包间不大,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是个白色调的房间。房间的正上方有一个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白光。房间正中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的赌桌,门的对面是一扇落地窗,直接可以看见茫茫大海。荷官正对门而坐,背对门的座位坐着四个俊男俏女。

荷官穿着宽“V”的白色衬衣、无袖的黑色马甲、包臀黑皮裙、黑色吊带袜与黑色细高跟鞋,她正坐在黑皮单凳上,拿着黑色的推手,熟练地分发扑克。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坐在荷官对面,包间最左边的,是个冷着脸的中国男子,坚硬的黑发毫不驯服,指着不同的方向,凌冽如刀剑。他穿着白色T恤、黑色夹克、黑色休闲裤以及一双黑色的球鞋,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网球包。看着这一身运动装,路明非真的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来打牌的,但那人很是熟练地拿起荷官发的牌,看了一眼,就推出面额一千的筹码。这一套流畅的动作,打消了路明非的怀疑。

在这个黑发男子右手边的是一个红发的女性,她穿着露背的红色礼服,耳边戴着银色的四叶草耳坠,嘴里咬着根吸管喝可乐。她牌都不看,就跟了一千的筹码。听到有人进来,仅凭脚步声,她就判断出了来人,轻声说道:“哟,败狗。”

但她没有回头,上一轮楚子航和凯撒都把牌弃了,她正在专心叠赢到的筹码。

刚进门的路明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跟头,还好众人没有在意他的丑样。

在诺诺旁边的是一个金色长发的意大利人,他的金色长发随意披散,长着一张希腊雕塑般完美的脸,定制的黑色西装,白色底衬,显得他身材无比健硕,路明非甚至觉得这人就是尊希腊雕像。

在意大利人旁边是一个德国人,这人乱糟糟的短发,一身不修边幅的休闲装,在他的右手边有一盘猪肘子,左手边是一杯红酒,他手里正拿着只肘子在啃,他是赌桌上唯一一个没有参与牌局的人。

“楚子航,卡塞尔学院的大四学生,目前正在学院的俄罗斯分部实习,他也是仕兰中学的毕业生,应该是你的学长,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昂热从最左边开始介绍,“陈墨瞳,也就是诺诺,之前来招你入学的学姐,她现在已经毕业,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之一。她旁边就是凯撒·加图索,诺诺的男朋友,与诺诺同级,曾经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也是非常的优秀。最后这个是芬格尔·冯·弗林斯,额...德国人……他们都是我们学院最顶尖的人才,用中国话说,都是我的得意门生。”

昂热一直自诩是个教育家,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他把路明非拉到自己的前面来,用力拍着路明非的肩。

“这就是路明非了,S级的准学生,即使没有入校学习,也是不逊色你们的人才。”

四人都扭头看了路明非一眼,然后意思意思点点头,就继续忙自己的事儿了。路明非也跟着哂笑着点点头,内心有无数的草泥马在奔驰,真的尴尬症都要犯了,就他还人才?这所大学是学习打星际的,还是培养废柴的?

内心想笑但又慌张的他属实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局面,还好众人对他都不感兴趣。

路明非在包间里左望望,右望望,楚子航四人都坐在赌桌中间的位置,赌桌的两边还有不少的空位。路明非看着楚子航冷漠的脸,又看了看芬格尔啃着猪蹄喝红酒的“亲民”模样。果断选择了更加亲切的芬格尔的旁边,看着芬格尔津津有味啃着猪肘子,路明非咽了咽口水。

芬格尔注意到路明非,用手背将盘子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路明非尴尬地挠挠脸,古德里安在路明非的旁边坐下,小声训斥:“芬格尔,给明非吃点,没有再让服务生给你拿就是了,免费的东西你也这么抠,难怪你留级!”

啊,这也是免费的餐点啊,后面自己也可以试着叫叫。路明非心里想,嘴上却说着不用,自己不饿。

古德里安立刻就夸路明非,什么懂事啊、努力上进啊、帅气什么的都一股脑儿出来,还让芬格尔多学学。

路明非突然觉得自己坐下是个极大的坏决定,在赌桌上自己人又不认识几个,也没钱去跟着玩,自己的一边是个啃猪蹄啃得贼香的饿死鬼转世,一边是个比夏蝉还要聒噪的苍蝇,背后还有个凶神恶煞的老人,简直比高中毕业的聚会还难受。忍受着嗡嗡声与咀嚼声,路明非数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

昂热没有坐下,而是出门招了个大波服务生过来,把一张黑色的卡片插入服务生的峰峦之中,轻声说道:“两千万。”

这是艘世界级的邮轮,这里的通用货币是美金,昂热也就没说货币单位。

穿着十厘米袖珍高跟鞋的高挑服务生微微俯身,与这个年老却不失朝气的帅气老流氓行了个贴面礼,转身离去,不久就带来了盛有总额两千万筹码的托盘,双手奉予昂热后,轻手轻脚掩上门离开。

昂热将托盘放在了路明非的前面:“贤侄,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啥,这点钱你拿着跟他们玩玩,德州扑克应该会吧?”

芬格尔在旁边眼睛都瞪直,想着自己一屁股的债,好想问问校长还缺不缺侄子。

“啊……会,会。”路明非如捣蒜般点头,看着这九十八枚面额十万美金的筹码与总值二十万美金的“小”筹码,路明非腿都在发抖。我的个乖乖,两千万,即使是人民币都是他不敢想象的数字,何况这还是美金。

至于德州扑克,路明非还是有所了解的。全名德克萨斯扑克,牌组由五十二张扑克牌组成,没有双王。每个玩家得到两张牌,称为“底牌”。荷官在赌桌的正中摆放五张底朝上的公共牌,先翻开其中的三张,此时玩家进行第一次下注,不下注则弃牌。若未分胜负,即不止一个玩家下注,荷官会再翻出一张公共牌,再进行下注,直到公共牌全部翻开或分出胜负。

若最后依旧未分出胜负,则进行比牌,比牌需要玩家自由地从自己的底牌与公共牌中挑选出五张牌,作为自己要拿来比的牌,牌大者赢。牌型的大小从小到大依次是:高牌(无相同数字且非全部相同花色且非全部连续)、一对、两对、三条(三张相同)、顺子(数字均连续)、同花(花色均相同)、葫芦(三条加一对)、四条(四张相同)、同花顺(花色相同的顺子)。花色从大到下是黑桃、红桃、梅花、方块。

路明非唯唯诺诺地下了100美金的底注,拿到了黑桃A和方块3,荷官用推手翻开公共牌中的三张,分别是红桃三、方块七和方块四。路明非目前可以拼凑出的牌,是一对三加单尖,在德州扑克里,起手能有一对,已经是不错的牌了,那些大牌并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叫注是从最左边开始的,也就是楚子航最开始叫注。楚子航看了一眼牌,随手就放了两块一千的筹码上去。

直接就是两千啊。路明非心里想,两千美金就是一万多人民币,是他在网吧工作三分之一的基础年薪了。

下一个叫注的是诺诺,她依旧是不看牌,直接就跟了注。

“玩大点嘛。”凯撒轻笑着,把自己面前小半的筹码推了出去,筹码旋转着滑到赌桌正中,荷官熟练地用推手把筹码分类、数好:“十七万两千。”

由于前面楚子航和诺诺只下了两千美元,所以现在需要他们选择是否补注,不补则只能弃牌。

两人都补注后,该路明非抉择了,弃牌还是跟注。

“你手别抖啊,兄弟。”

纯正的中文从芬格尔的口中吐出,路明非被吓了一跳,这时他才想起,古德里安有提到过,卡塞尔学院是全中文教学。路明非转头看了看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西方人,你丫的吃根猪肘子当然手不会抖,我这可是分分钟百万人民币!

芬格尔放下猪肘子,侧身看了看路明非的牌,压低声音道:“不错嘛,现在桌上有两人没看牌,你怂什么?”

路明非心里一想,确实,跟明注的只有楚子航一人,而且现在丢牌确实有点早了。于是他慢吞吞分了十七万两千的筹码出去,心里如刀割一般。他是不常玩牌的,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低,今晚的德州扑克只要小心点不输完就行了,毕竟本金就不是他的,剩多少都是赚了。

想通了这一点,路明非的状态好了很多,至少手是不抖了,脚在桌下抖抖应该也没人注意到吧,大概?

第一轮下注结束,荷官翻开了第四张公共牌,是红心A,目前路明非能凑出来最大的牌是两对了,其中还有对是对A,可以说是很好的牌。

楚子航已经记熟了自己的底牌,没有再确认,跟了二十万。

诺诺拿起了自己的牌,看了眼,兴意阑珊地把牌合上,向前推出——弃牌。

凯撒依旧没有看牌,跟注二十万。

路明非手里捏着牌,反复确认、犹豫,最后跟了注。

荷官继续翻牌,方块Q。目前公共牌已经全部翻开,分别是红桃三、方块七、方块四、红心A和方块Q。路明非的手牌是黑桃A和方块三,他的牌能凑出来最大的就是一对A、一对三加上单Q,牌型上来说就是两对。

楚子航拿起手里的牌,转头看了眼路明非,那衰衰的样子自己好像见过?那就让他一点吧。楚子航轻轻敲了敲赌桌——空注。

现在该“说话”的是凯撒,凯撒的听力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他凭借着听力,知道路明非的腿在抖。成大事者,心平气静,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起初他见到路明非平凡的模样,确实没看出这是个有S级血统的人。作为前学生会主席,他倒也不以貌取人,但从目前为止路明非的状态来看,这家伙真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根据目前掌握的所有情报,路明非唯一的优点就是星际争霸,还不是一般的厉害,路明非在三年前战胜了学院的超级电脑诺玛。诺玛是世界上最顶级的人工智能,虽然这不是专攻星际争霸的人工智能,但能赢过诺玛,说明路明非在星际争霸的领域,已经不是人的水平了。

但这人除了星际,也不这么样嘛,难道真是校长的私生子?凯撒心里暗想,轻笑着用牌击打桌子——过。

路明非见两人都是空注,他也没想着加注,稳就行了。于是他直接亮出了牌,摆在自己面前。楚子航和凯撒也跟着亮牌,楚子航是三条七,凯撒是一把高牌。三条比两对大,楚子航取得了胜利,荷官把推手把所有的筹码推到楚子航的前面,在把所有的牌回收,洗牌。

路明非有些庆幸自己最后没有脑子一热加注。

新的一局开始了,路明非得到了底牌,但是没有去看,因为芬格尔抢了先,一把拿走了路明非的牌。芬格尔的酱猪肘子已经吃完了,他刚才招了旁边的公关(服务生)去给他拿新的来。闲着没事儿,他就拿了路明非的牌看,虽然这是他和路明非第一次见,但是他在路明非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亲近感,也许两人都是废柴的缘故?

路明非倒不没有那种别人看自己牌的忌讳,就是吧,这芬格尔啃了猪肘子,满手油腻腻的,只是用餐巾纸淡淡擦了擦,所以路明非就看见,芬格尔手上的油印在了两张牌的右下角,芬格尔看了牌,红桃Q和方块三。顺势还给路明非看了一眼。再把牌放回原地,一丝晶莹的口水从牌上延伸出来,挂在芬格尔还没有收回的手上。

额,这德国人都是这么大大咧咧的?路明非心里想着,扯了几张餐巾纸擦拭牌和桌上的口水。

这一场景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荷官观察其他人的表现,犹豫是否需要更换纸牌。

楚子航依旧冷着张脸,跟有人欠他钱一样。诺诺双眼放空,把手上的两张牌不停交换顺序,不知道在想什么。凯撒拿起牌草草看了眼,合上推出,转身离桌。芬格尔回头看着新端进来的猪肘子,搓了搓满是油的双手,准备大快朵颐。古德里安在鼓弄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网页,时不时还点点头。

最后,荷官看向这里地位最高的人——昂热。昂热背靠着墙站,双眼凝重看着包间的落地窗外,窗外有一个小阳台,阳台外是浩瀚的大海。注意到荷官的视线,昂热微微摇头。

于是,荷官无视了那两张牌上的油渍。

牌局继续。

凯撒走出包间,来到了二楼的单间厕所中,厕所里靠门是洗手台,里面有马桶和蹲式厕所,凯撒双手搭在洗手台上,毫无征兆地呕出一口漆黑的血液,双眼不受控制,显露出黄金瞳。右眼的黄金瞳突然一缩,灿金色的眼白消失得无影无踪,右眼中就只剩下空洞的一个瞳孔,血丝从眼眶的四周肆意散发出来,在右眼的正中交会成一个猩红色的点,这个点逐渐变大,将瞳孔覆盖。凯撒抬头看着镜子里这只诡异的眼睛,猛地一巴掌拍上自己的右眼,血点被拍散,凯撒嘴里刚冒的尖牙也被拍了回去。

黄金瞳重新闪亮,凯撒打开水龙头,把脑袋凑上去,水流从他的头顶流下,吱吱作响,竟有热气从他的头顶冒出,凯撒的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好在单人厕所的隔音很好。

良久,凯撒眼中的金色淡了下去,他在烘手器那里烘干头发,回到包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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