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罪恶副本

《第十二个亚特兰蒂斯》全本免费阅读

火山口扩大后主办方批准了副本的和平“假期”,想在副本约架的人就算扑上去也会被粒子护罩狠狠弹到一边。排行榜基本落定下来,少有波动。

今天没有赛事,排名上前后也没那么急于刷分,奥斯卡用被喀俄涅画过的纸杯堆着三角,埃里克则和喀俄涅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挺尸。

“除了淘汰参赛者,还有什么快速刷分的渠道吗?”埃里克困倦地倚着沙发的靠背歪过脑袋,试图找喀俄涅要到办法。

“没——有。”天使也歪过脑袋来看他,两个人的脑袋咚的一声就撞到一起,但全然没有想要动弹的意思。奥斯卡把纸杯大三角叠好之后,又闲的没事,一口气把“塔”给吹倒,最顶上的纸杯不偏不倚地掉到路过的塔尔塔身上。

“二十四,三十一?”塔尔塔看到摆大烂的萎靡猫和搭纸杯的幼稚狗,下意识把排名当成了称呼。埃里克无精打采地抬起一只手,又垂了下去,奥斯卡则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杀过参赛者后刷怪再没什么滋味,要么速度太慢要么难以偷袭,至少对这两个“走捷径”刷分的人来说,还不如让喀俄涅有偿打工——抢最高输出分到六成总分再分两成给摆烂的他俩。

然而在喀俄涅这里换到分数的筹码则是简单的一箱橙汁汽水。

关键是分完分数后他仍旧稳居大赛第三,连卷都卷不上去。

“火山口开了新副本,你们去吗?”塔尔塔把玩着纸杯,零零散散落在地上的纸杯让清洁工作的“天使”头疼不已。大厅观赏的鲸鱼投影在两柱间游动着,其鸣声充作对淘汰之人的惋惜与哀悼。

喀俄涅对刷副本的邀请表示中立,另两人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痞子捉着船长的后领就跟两人走,活像被坑蒙拐骗的无知小孩。

林间细细簌簌的微小声音似在交谈,谈论着来访者的信息与嗜好,在被发现时又瞬间消失。长舌的话再也叫不出来,哑在嗓子里。奥斯卡照例揪了根野草叼在嘴里。“放假”的副本区过于平静,平时凶神恶煞的怪物也抓着时间小憩,就算被偷袭也甘愿沉溺在沼泽的梦境。太过耀眼的天空在此刻惹人讨厌,连参赛者都无法接受这份光明。

塔尔塔眯起眼,远远的山下有一洞口,安静地敞开着。

洞内传来的冰冷气息让人心悸,但好奇心挑逗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出,像听到海妖歌声的水手,在接受后深陷其中,自发沉沦。

走入,涉足,抬头,是别样洞天。

高高低低的房屋被冰封笼罩,山里有山,高高耸起挡住光亮,但光还是透过不化的坚冰照耀进来,如此粗鲁暴力。

台阶一层接着一层联通着各个房屋,琼斯心下觉得不祥,下意识抬头。

头顶,正有与底部一模一样的建筑,只不过是倒置的。而远看,便有镜像的错觉。

窗户的木板轮廓清晰,独独没有被冰覆盖,上短下长,两端同等,倒置的十字架瞪大双眼看着他们,审判,宽恕。

“我需要忏悔吗?”忽地,琼斯再次听到了来自大阿卡那族长老的声音。浑浊的眼睛明显愣神,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倒映在冰屋上的影子,完完全全是“被他克死的人”。

苍白的人明明还在笑,身体就被贪婪的花朵包围,手里还握着随声听,放着喜欢的歌。

“阿丽娜。”

失神,慌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怯懦,小声叫出了她的名字。在影子消失之前,把手贴上。刺入骨髓的寒冷瞬间包裹身躯,可人影在下一秒就掉入了死亡。

病死的人不会好看,脸颊凹入,骨骼过分鲜明,比生前越发苍白的皮肤开出了鲜花,就连胸口也绽出了血淋淋的红玫瑰,那是心脏应该在的位置。可她仍旧笑着,白发掉得干净。

她在笑什么呢?琼斯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离冰屋表面更近一步,刻薄的声音却在耳旁叫嚣。

她是被你害死的。她是被你害死的。她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不是。他否定地摇头,这一晃眼,手上出现了刀刃和血污。

这是神的旨意......

无力地倚在冰屋上,双手脱力,眼里却是对神的痴狂和迷恋,与冷静的表面相比,是绝对疯狂。

泪水流尽,痕迹已干。

我没有错。

他笑了。

我没有错,神也没有错。心里的炽热与绝望拧在一起,成了湿润血腥的内脏。

神,是我的一切,我相信祂,并绝对忠诚于祂。

无数被捏造的纤细冰人坐在台阶上,坐在冰屋旁。默默垂泪,默默忏悔。

这里的环境特殊,过冷的温度让几人难以动弹。埃里克站在冰柱边,忽略掉心理防线崩溃的几人,观赏着其中的物体。

金鱼,船锚,和......

被暴风雨摧毁的厄尔皮斯号。

“父亲......”他的思绪被牵扯回那次出港,他和父辈的人披着雨衣送父亲出港。埃里克年纪还小,不能出海,于是就呆呆地坐在港口的箱子上,看他们欢喜地把酒瓶砸碎在船身上,以作祝福。

“叔叔。”纯真的少爷在大船离开后开口,他问:“爸爸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翘胡子叔叔冲他笑着,厚重镜片遮掩双目,看不清什么。埃里克看着他,心里没来由地生起了敌意。

翌日,开玩笑的上帝将恶意泼向西西弗里这小小的港口。连续三天三夜的暴雨将大海都翻成无望的黑。埃里克捧着装有模型小船的瓶子在港口边等着,再怎么富丽堂皇的屋子也不愿回去了。

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爸爸就回来了。少年执拗地坐在港口雨棚下的稻草堆里,漂亮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与海的交界处。

接着,一天,两天,三天......雨水冲刷着时间,冲刷着消息。

港口派了几艘轻船去找这优秀船长的踪迹,埃里克想跟去,却被抛下船,丢在港口的箱子上。翘胡子叔叔站在他身边,负手笑着。

几天后,船队回来了,埃里克欣喜地去看,但船员面对这孩子时,面露难色。其中的老船长叹了口气,蹲下身,把普罗特斯先生的最后事物放到了他的掌心——那是一枚小小的船锚徽章,尖锐,沾了血渍。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