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时候，秦衍突然心底升起几分卑劣的窃喜——陆汐颜那天若是实在不愿意的话，也完全可以用发钗狠狠扎进他的胸膛，或者发狠似的跟他说一些伤他的话，他绝对会停下。
可陆汐颜并没有说。
她甚至于到后来，还似是叹息般地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由着自己沉溺在那场荒唐的情事中。
那这是不是说明，陆汐颜那天没有真的推开拒绝他，没有伤害他，是因为陆汐颜虽然对他心有失望，却还远远不至于到厌恶的程度？
那是不是就是说，陆汐颜只是对他一时失望。
他们之间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性？
……
绝对是的。
意识到这点后，秦衍的心房猛然就塌陷了，他看着陆汐颜一边换掉染血的衣裙一边痛骂诅咒二皇子的场景，终于是近乎崩溃般地哑然苦笑起来，心底升起剧烈的可笑感——
是啊，他爱陆汐颜。
但陆汐颜却也是在同样的爱着他。
她包容他对她的不好。
一直陪着他。
即便那时候的她心情极度不好，却也舍不得真伤他分毫，明明推开他就能解决的事，但听到他近乎求饶般的哽咽语气，她还是心软地搂抱住了他的脖颈，由着他的吻落下来。
她是那样的好。
他很难不爱。
……
陆汐颜换了干净的衣裙后，就开始给自己谋求生路了，北歌的确有可以清洗篡改他人记忆的本领——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事确实在大陆上已经称不得秘密。
如果她真的被二皇子更改了记忆，那……
嘶。
恶心恶心。
陆汐颜绞尽脑汁，但除却扶祁之外，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她。
怎么去见扶祁呢？
二皇子这段时间就好像那护食的狼狗似的，她想出门透口气都不行。
而就在陆汐颜绞尽脑汁，甚至都想到打晕二皇子偷偷翻墙出去的办法了，外面有人来传了国主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洁，赐婚。
二皇子和某位世家小姐。
只要成婚，二皇子就能重回皇子府。
听起来就跟馅饼儿似的。
陡然间，皇妃有了，自己也能得以东山再起。
彼时，二皇子的伤都还没来得及包扎，拿到圣旨时那煞白的脸，把原本要恭贺他终于苦尽甘来恭贺他可喜可贺的太监，都给弄沉默了。
“二皇子，奴才知道您高兴，您看您高兴得脸都白了……”
这听起来实在不像夸人的话。
但硬着头皮来吧。
二皇子沉默地瞥向跪在角落里的陆汐颜，哑声问:“这张赐婚圣旨是谁求来的？”
“是太子和扶家世子给二皇子您求来的。”
太子是他的兄长，性格温良。
这便罢了。
但——
“扶家世子为什么要帮我出冷宫？”
太监沉默了数息，但在二皇子阴鸷的威胁眼神中到底还是败下阵来，艰涩解释道:“扶世子说他的妹妹幼年流落民间，后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但她却已进了王宫，还恰巧做了服侍您的丫鬟……扶世子说他只想要带他的妹妹回家，认祖归宗。”
在二皇子越来越阴暗晦涩的眼神下，太监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但再低。
也能听得清楚分明。
扶祁这一招，直接打了二皇子措手不及——若是抗旨不遵，即便他能借助太子求情而侥幸不死，这辈子却也恐怕都不能再出冷宫。可若是遵从了圣旨，那他就不得不迎娶她人，再将小哑巴拱手送给扶祁。
表面看似还有选择，实际他已经被推上绝路。
真狠啊。
扶祁。
二皇子阴鸷地瞪向陆汐颜，发现她瘦弱的肩膀正轻轻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