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这些事，无论是将瑞王抓来杀鸡儆猴，又或者是逼迫陆汐颜自戕，我都没有任何想要苛责怪罪你的意思。但我确实是生气的。”
扶子春情绪恢复下来，也这般平静地跟他解释着:“因为陆盛渊陆丞相何其无辜，因为原来的陆汐颜也万般可怜，因为我印象里大晟的摄政王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
“至于你刚刚说的另外那些话，说你我已经失忆，或许各有各人生各有各前程的话，我不都定也不抗拒。每个人都应该享受让他感觉舒服畅意的人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力。想要追求真爱，是他的权力。想要放弃过往，也是他的权力。”
“我理解你，也支持你。”
“如果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的话，我也会成全你。”
扶子春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平静地就像是在讲述着旁人的故事。
……
或许也的确是旁人的故事吧。
因为她跟他都已经忘却前尘旧梦，如今就算重温旧文，也是要努力从别人的讲述中翻来覆去地找，才能勉强找出几分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据。
他们没有那段记忆，也没有那种感觉。
就算偶再有怦然心动。
也很陌生。
扶子春说这些话的时候，秦衍仍然倔强地偏过视线不看她，她心底也有点琢磨不透秦衍的意思了，不过想来她刚刚说的话，应该能被秦衍听进去吧？犹豫数息，她还是问:“王爷可以放过陆汐颜吗？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
“……”
“王爷？”
被连续叫了好几声的秦衍冷声轻嗤:“你能有多大的面子，凭什么让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宽恕她？”
啊这。
话说的还挺狠心绝情的。
不过她刚刚的态度也不怎么好，所以扶子春只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就又从善如流地问:“那，能不能看在陆盛渊陆丞相为大晟做过这么多贡献付出的份儿，就放过他的女儿一次呢？”
“……”
这次秦衍并没有再露出这般轻慢嗤弄的神情了。
他闭上眼，平静地道:“左右现在也不用再要陆丞相嫡女的身份，再杀陆汐颜也没什么必要了。”
那就是能放过陆汐颜了。
这就好。
扶子春长舒了口气，难掩欣喜激动地作揖:“谢王爷。”
秦衍只恨不得能咬碎自己的满嘴牙。
——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她就这么不想重新做他的摄政王妃吗？
还是说，她心底其实真的更向往外面的天地和世界？
……
也是。
外面的天地和世界多绚烂多彩呢，她本就不是降生在牢笼里的困兽，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困于王府这座金碧辉煌的金笼里呢？
想明白这点后，秦衍顿时又觉得恼怒和不甘起来——明明失忆的是他们两个，为什么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在纠结，而扶子春却能还是这么一幅置身事外永远自由的神情态度？
不行。
这样好像就显得他多离不开扶子春了似的。
“事情既然说完了，你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吧，本王现下乏了。”秦衍想明白这点后，直接就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扶子春怔了怔，觉得他的话应该不是假的，犹豫了数息，“我还有些事想要跟王爷商量……”
“但是本王跟你已经无话可说。”
秦衍冷冷地补充道:
“你的心既然已经不在这里，那就尽快离开吧。”
扶子春心里猛然一咯噔。
他这番神情，这番话到底是……
什么意思？
扶子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问:“王爷你这是在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