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可即便是一口气逃离了那狭窄的车厢，扶子春心口处盘旋着的那团类似于能把她逼死的窒息感，却依旧没曾消弭。
她依旧心痛。
依旧难受。
她抬头看着郁郁青青的山林，垂眼凝视着从山上流淌下的潺潺流水。
却依旧不得平息。
而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流风和欣宴的喊叫声：“十三姑娘，十三姑娘……”
吵。
太吵闹了。
他们现在一叫她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想起扶祁笑着给她取名叫子春时的场景。
扶子春干脆自欺欺人地蹲在了一棵古树后面，将自己完完全全缩成一团，避免自己会被人发现。
突然间，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扶子春眼前飞过。
她怔了一瞬。
那蝴蝶蹁跹飞过，翅膀就好像有魔力似的，轻易地在扶子春眼眸里划开了两个世界——一半阴暗，一半阳光。
扶子春怔愣着伸手。
蝴蝶像是飞累了似的，竟然在这时候真的顺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划过她的掌心。
像是安抚。
见状，扶子春眼睛一下就酸了：“南宫说，有什么事的话，我跟小动物说就行，你们一定会将我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他的，对吗？那我跟你说，我很想念我的哥哥扶祁，你也会替我转述的，对吗？”
“……”
蝴蝶自然不会吐出人言。
它只是在耐心地听完扶子春的话后，又挥舞着翅膀飞离了她摊开的掌心，可是，本以为她回振翅飞离，却没想到它在飞离了一段距离后又折返回来，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心处。
像是一阵风。
又像是谁的一个吻。
扶子春的眼泪当即就控制不住了。
“……哥，是你吗？”
……
躲在暗处的秦衍将其一切尽收眼底。
他平静地看完全程。
看着扶子春忍着哽咽，举着手，仰着头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哥哥。
可是等他顺着扶子春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只有耀眼的阳光下四下纷飞的细小微尘。
她在对谁说话？
她在呼喊谁？
……
他看不到。
“哥，哥你能听得到我讲话吗？我真的很抱歉，也真的很想你……”
秦衍不知道她究竟抱歉什么，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无助和难过。
她在想念扶祁。
很可笑。
他总觉得他应该才是她的独一无二，可其实呢，真正留下她的并非是他，真正能牵绊住她脚步的也并非是他。
难道真相就如那个人所说……
她虽然是她。
但已经不是她了吗？
秦衍还在恍惚时，那边流风快步跑过来，低声唤道：“王爷，三山寺出了点意外。”
“怎么？”
“大长公主前两日惹了风寒高热不退，昨日突然陷入了梦魇，三山寺的僧人给其开设的药方并不能治愈，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因为担忧就派人下山入宫想请御医，但在山脚下遇到了一个穿着道士服饰的男人，男人给了大长公主一味药，但是大长公主吃下后虽然不再继续发热，却突然陷入梦魇，且到了现在也没有醒来，并且梦魇里还一直呼喊着王爷的名字……”
秦衍眯起眼睛。
穿着道士服饰的男人？
道。
在大晟皇城里，大部分人普遍信奉的是佛教，云游的道士确实很少。
但是——
因为并非就是没有。
秦衍突然想起来了先前被他紧攥着的那本古籍。
他能得到那本书，不代表别人就得不到。
“本王这就前去三山寺。至于她——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务必要她也在其后赶到三山寺，不能让她偷偷跑掉。”
秦衍回眸，瞳孔微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