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半路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秦烨先回过味来，他探究的眼神落在扶子春身上时，突然想起自己寒毒发作去悯心堂缓解腿疼之时，外面吵闹纷争不可开交，似乎就有个医女选择挺身而出，以一己之身拦住了嘈杂局面。
就是这个医女？
无论怎么看都有点过分平平无奇了。
秦烨看不出她的真实身份。
但总觉得熟悉。
而扶子春在安抚罢了蝶魄，便抬眼去看向身居高位神色矜贵淡漠的秦衍，她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王爷，自古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从未听闻过可以让她人替自己受罪的说法。”
秦衍眯起眼睛:“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合作吗？”
“现在，她不愿了。”
“……”
秦衍摩挲着指腹，锐利眼眸狠狠瞪向被扶子春袒护在身后的蝶魄，还有那藏匿在蝶魄身后的秦煜辰。
戏台搭好了。
正至高潮。
喝彩巴掌声还未来得及响起，却突然被半路杀出来的扶子春给搅乱了整出好戏。
再续上？
不能。
秦衍再是不甘，却也只能冷嗤着拂袖道:“将瑞王带下去好好醒醒酒，王妃，过来，坐在本王身边。”
哟？
秦烨略有些诧异地扬眉，原本很快就从扶子春身上挪开的探究眼神，便重新定焦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三言两语，竟能如此四两拨千斤？
这女子究竟是谁？
……
这场宴席便就这般不了了之，散场离开时，秦烨驱动轮椅故意在扶子春旁边停留了数息，他状若无意地问:“姑娘医术如何？”
“一般。”
“姑娘姓甚名谁？”
“姓扶。”
“扶姑娘的气场却非同寻常，我很欣赏。”秦烨笑容温和，内里藏着扶子春只能窥探到一角的阴暗城府，“我是贤王秦烨，他日姑娘若是碰到什么难处需要帮助的话，尽可以送一封书信至贤王府。”
说罢，秦烨用余光窥到秦衍似看到他们在交谈而变得阴沉不悦的脸，不动声色地笑罢，吩咐红袖推着自己离开。
行至棺椁前，他唇角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冷笑。
就算盖着红布，也能看得出棺椁异常新，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埋葬秦嫣的棺椁。
甚至于连一点尘泥的腥味都没有。
就想瞒天过海？
嗤。
离开摄政王府后，秦烨伸手抓了一把从枝桠缝隙间渗进来的日光。
“本王的六弟还是心软啊，他若是真的把秦嫣的棺椁给砸出来的话，说不准……”
见秦烨突然顿住，红袖不由疑惑地追问:“怎样？”
“不怎样。”秦烨松手，将日光放走，懒洋洋地道，“她活着都没曾入过本王的眼，微不足道，难道死了就让本王惊慌失措，愧悔难当吗？”
“红袖多嘴。”
看到秦烨似笑非笑的眉眼，红袖知道自己这是惹他不悦了，立刻恭敬垂首认罪。
秦烨又在日光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他明里暗里害死过这么多人，若真的能为一条人命而辗转难眠心绪不稳的话，那他就还真的是枉费活这么多年了。
他的六弟啊。
怎么还是这般愚蠢呢？
就算真的把秦嫣的尸首摆在他面前，他也仍旧能面色不改，更遑论他的六弟还根本不舍得真正去打扰了秦嫣的安宁。
重情义？
那就活该得不到真相，报不了仇。
而王府里，秦衍将所有人赶走后，缓步下台阶，一步步行至扶子春面前。
他的眼神异常危险。
像是暗夜里对准猎物蛰伏的猛兽。
“你为什么要来？”
扶子春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反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