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彬扫了一眼外面，把门带上。
只是门刚“咔哒”一声关上，时菁菁就有些不耐烦地掀掉帽子，转身冷声质问他。
“你在做什么，我警告过你别碰他。”
“所以呢，人不是没事吗，就跑来兴师问罪？”
炎彬缓步走过来，抓起桌上一瓶酒，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嘟噜噜……”
泡沫过满漫出杯口，似乎度数挺高的，酒精不断在杯子里跳跃。
他随手端起来，根本不把晚上的车祸当回事，这杯酒更像是要庆祝什么。
可还没喝进嘴里，盛怒中的时菁菁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挥手直接将它拍飞。
“啪呲”一声，玻璃酒杯瞬间摔得粉碎，浅黄的酒水溅了一地。
炎彬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面，依旧不咸不淡道。
“这酒很贵啊。”
“你是不是疯了！”
时菁菁戾起山根，拳头攥得死紧，咬牙切齿地朝他吼了一句。
炎彬微微一顿，收起脸上仅有的那点笑意，表情微微变了。
他看向面前这个对他展开攻击的女人，脸色铁青得吓人，又是一声冷哼，阴森森地说道。
“过年了，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团聚不爽行吗？”
“炎彬，你到底什么毛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
面对时菁菁的诘问，炎彬甩掉手上沾染的酒液，不由分说向她踏进。
这段距离，他走了二十几年，可从来都只有他一人主动。
炎彬晦暗的眸底骤然一沉，偏执的火光便从眼底冒了上来。
“那个弱鸡就那么好？是他床上功夫好还是……”
他正邪笑着要诋毁一句，时菁菁毫不迟疑抽了他第二个耳朵。
“你特么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她沉沉喘了口气，气得想直接来狠的。
“你别忘了，现在我还是东区……”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时菁菁垂眸瞥了一眼，发现是程严青打来的，用眼神警告了一眼炎彬，就走到旁边接起来。
“菁菁，我家里人查了查，撞我的那辆黑车估计是过年喝多了，方向盘没控制好吧。”
程严青轻描淡写地说着调查结果，虽然还不能真的就这么定性，但他轻松的口吻似乎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到家了吗？”
只稍微提了一句车祸的事，程严青转头看了一眼在和管家严肃认真交代的程妈妈，只觉得才分开一小会儿就害了相思病了。
时菁菁听着他的声音，那些环绕在心间的怒气刹那荡然无存，平静地回道。
“嗯，到家了。”
“冰箱里应该还有不少食材，不过你要用的时候注意
一下，超过两天就扔了，看是要自己买还是我让人送过去，要好好吃饭。”
程严青再次开启话唠模式，想了想觉得没叮嘱够，又补了一句。
“要是觉得无聊，家庭影院前不久我才更新了片子，还是你另外想玩点什么，我叫狗蛋带你玩？”
他考虑的方面无外乎是这几天的吃喝玩乐，但说出口又觉得不妥，他都不能和对方在一起，真叫人带着玩不得自己在家嫉妒死。
“啊，那不然……”
程严青轻咳一声，正要改口，就被时菁菁打断了。
“不用，我也休息几天，很晚了，我有点累，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语调平平地说完，比平时稍微长一点的“说明”，重点似乎只能由听着的人自己来判断。
单方面先被挂断电话，程严青愣了一下。
不过他也习惯了，时菁菁从来不会说什么早安晚安，但让他也早点休息……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很在意这句话，在意得自己痴痴地笑了起来。
放下手机，程严青往松软的沙发里一躺，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想象了一下时菁菁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他嘴角眉梢的笑意压根忍不住。
“少爷，您累了的话，回房间休息吧，需要我帮您吗？”
这个时候，管家恭敬地走了过来，以为自家小少爷因为难受要在客厅凑合一晚上。
程严青好整以暇，却是又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眼巴巴地望了一眼照顾他长大，忠心耿耿的管家，张口就是一句。
“我自己能上去，但是我好累，在我自然醒之前谁都不要打扰我，我想好好睡一觉。”
管家似乎有些为难，他们家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除了三餐之外还有各种补品。
程严青才不管呢，他颤颤巍巍地翻身起来，自顾自上楼。
但还没进房间，就有点遭不住了，原本打个电话是要寄托一下相思，结果通完话更加思念对方。
他想了想，索性打开手机的监控软件。
公寓客厅是装有摄像头的，不过这里也没啥隐私，他就是装着玩，还没怎么打开过，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起了点作用。
可高清画面一跳出来，程严青却是愣住了。
摄像头的角度是对着玄关的，可视范围很大。
但分明没有时菁菁今晚所穿的鞋，往前倒了一点时间，也根本没有她回去的身影。
程严青不由皱了下眉头，眼里满是疑惑。
这个女人没有回去，那是去了哪儿？
这一边，时菁菁结束通话后直接转身，最后警告一次炎彬。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别做多余的事，否则就不是两巴掌的问题。”
“怎么，真要为了这个公子哥杀了我？杀了你最紧密的同伴？”
炎彬揉了揉自己的下颚骨，即便是他，被全力呼了两巴掌也有点吃不住。
但他瞥向时菁菁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子傲慢，这是他们这种人在黑暗世界里所积蓄的底气。
“……”
时菁菁眼神淡漠，不想周而复始地扯皮这个问题。
她冷冷扫了一眼炎彬，重新戴上兜帽，很明显，她打算走了。
“你大可以试试。”
丢下这一句，她径直走向大门。
可刚伸手要去拉门，突然看到自己印在门上的影子骤然放大。
时菁菁心下咯噔一声，敏捷地往边上闪去。
同时警戒着回身，一眼便看到炎彬站在她刚才那个位置。
“怎么，现在就想试试？”
时菁菁皱了眉头，直接摆出他们以前对练时的姿势。
炎彬见状，猝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放声大笑起来，可这笑声冷彻骨髓。
“从来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今晚，我要让你留下。”
笑声戛然而止，他垂下的手青筋暴起。
“嗖”一声，空气里响起破空之音，两道残影交错而过。
太过熟悉的彼此，早就能预先读取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轻松闪避的拳头，毫无难度的格挡，像是在试探各自的底线。
但更决绝的那方似乎天然就有绝对的优势，“砰”一声巨响，炎彬连退数步撞到边柜上。
“哐啷”一声，上面的东西应声滚落在地。
“哈。”
他擦了一下嘴角，表情愈发疯狂。
“看来你在夏城这几年也并没有荒废。”
“……”
时菁菁打出这一击的瞬间，没想到对方没有躲。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炎彬，紧了紧牙关，别过脸低声给了一句。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闹到这个地步。”
“如果我不走呢？”
炎彬死死盯着她，眼底的猩红之色一闪而过，一脚踹开地上的障碍物，再次向时菁菁走来。
他的固执已经到了一种很危险的程度，要么，就用他们这个世界的法则来解决两人之间的分歧。
他暗了暗眼神，沉声再次说道。
“我为什么来这里？赶紧的结束这一切，即便我走也是和你一起走。”
“我要去的地方与你不同，你大可以现在就走。”
“菁菁，你进了温柔乡就忘本了，对得起老师吗？”
时菁菁无端烦躁，但听到这一句话，蓦地整个人定在当场。
她有些艰涩地闭了一下眼睛，竟是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这辈子她唯一不能背叛的人是谁，正因为清楚，所以心脏所能感受到的陌生痛楚越发鲜明。
“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