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对上，一个警告意味十足，一个分外不爽。
权萧呈诡谲的眸底阴阴的，但心知这个人在此他没有任何机会，只能咬碎牙先将翻涌的不快咽下去。
他当先收回视线，刻意忽略季寒川，而是对陶昕然说了一句。
“我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在门口和季寒川擦肩而过时，两人再次斜眸相对。
但也就是一瞬间，对峙的局面就结束了。
陶昕然坐在病床上，看得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人一走，她忍不住哀叹一声。
“唉，感觉世界上痴男怨女太多了，罗惜和唐璟，都各有各的故事，悲剧的方式往往千差万别。”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权萧呈来看了她，但凭他之前对唐璟的态度，估计压根没有管对方死活吧。
明明她是一个局外人，却又好像是在局中看着这些悲剧的上演。
听到她这么说，季寒川缓步走进来，来到她身边。
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平和地看着这只又在感慨的小兔子，这种时候他总是倾听更多。
陶昕然一个仰头看向他，想要耸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牵拉到了，迟滞了一下。
她不由再次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正好相反，咱们的爱情是不是过于平淡了？”
“你不喜欢平淡？”
季寒川似笑非笑看着她，转眸扫一眼餐板上的手机，抽出自己的手帕罩上去，很自然地拿起来整机擦了擦。琇書網
看到他这个动作，陶昕然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
她家大佬默不作声吃醋时，总是会有可爱的举动。
她也很给面子，不无所谓地说道。
“我可巴不得能平淡一点，平淡是真，平淡最好，年纪大了就是不习惯事情变来变去。”
说到这里，陶昕然歪了下脑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太准确。
她看向季寒川，又煞有介事地补了一句。
“不对，应该是最好其他的事风云变幻，但你我都不要有改变。”
“哈。”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耳边一声低沉的笑意。
紧接着，影子从上往下覆到她脸上，唇上便是微微一热。
“如你所愿。”
季寒川蜻蜓点水地印下一吻，近距离的深邃眸光未有一丝偏移。
陶昕然定定望着他好几秒，便笑了，笑着点了点头。
即便分离在即，也觉得这一刻很美好。
平静岁月里的安宁，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季寒川再哄了一会儿自家小兔子，就不得不离开了。
不过陶昕然也不会寂寞，因为没过多久
，又一批人来看她了。
“昕然！让我康康你哪里印上了光荣的印记！”
程晓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溜烟就跑到陶昕然身边，可看到她裸露的胳膊就几块敷料时，直接“啧”了一声。
陶昕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开口就是一句。
“怎么的我受伤太轻，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嘿嘿，那也不能够。”
程晓分分钟变脸，一脸谄媚地朝亲闺蜜眨眼睛。
“昕然姐，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门口再次进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人。
程严青走在前面，后面是一位许久没有露面的老友。
陶昕然在看到对方时，毫不掩饰脸上的吃惊，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来人，脱口而出。
“晏行？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她惊讶归惊讶，其实还挺高兴的，之前小等等的满月宴刚好碰上沈晏行的演唱会，他就只有礼物出场了。
沈晏行看着陶昕然，这一瞬间的目光让人有些难懂。
倒是程晓很兴奋，说之前自己先抱着肚子准备笑，很不给面子地八卦了一句。
“还能因为啥啊，还不是他妈妈在逼婚。”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看向阔别多日的这位好友。
沈晏行有些无奈，但只字不提逼婚的事情，而是轻声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样？”
“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就走。”
末了，他恬淡地补了这么一句，说得纯粹只是顺路过来一趟似的。
陶昕然不疑有他，直接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给他看，她也有些无奈，说道。
“喏，如你们所见，没什么大碍，住院是不想家里人看到了伤心。”
“那就好。”
沈晏行点了下头，但温润的视线不着痕迹端详了一下陶昕然的脸。
岁月似乎都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可那流逝掉的时间却又很深刻而现实。
程晓很欠揍地凑近瞧了瞧，还开玩笑是不是要漏风了。
陶昕然要不是手不方便，都想打她。
正聊着呢，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季寒川给她发的电话视频邀请。
可能是还没登机吧，陶昕然也不需要在这些朋友们面前避险，直接接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不知道季寒川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句虎狼之词，本来是视频，被她接成了普通电话。
“到机场了吗？”
“嗯，还有十分钟开始登机。”
听到季寒川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陶昕然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就十分钟你也要打电话？”
“五分
钟我也想打。”
季寒川语调平平，但语气很笃定。
陶昕然不由笑了一下，绽开的笑颜温暖而幸福。
“那我们就聊十分钟的天，程晓他们来看我了。”
说着，她环顾了一圈病房里的人，眼里雀跃的笑意，是想和爱人分享快乐的眼神。
不知道季寒川说了什么，陶昕然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日常的琐碎，即便能通话的时间很短，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彼此之间的灵魂交流。
程晓在旁边啧啧摇头，但其实羡慕坏了。
她和她家那口子，通常都是她叽叽喳喳个不停，黄山的不善言辞是真的一点不会说情话。
不过偶尔很认真冒出来的一句，就足够程晓花痴一段时间了，所以也没差。
“……”
沈晏行站在床尾，将陶昕然由内而发的高兴看在眼里。
人在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时，眼睛是会发光的。
陶昕然本就很明亮的眼睛此时闪烁的神采，隐隐有些刺痛他的心。
他的眼神微微暗了暗，但脸上风平浪静，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旁边的程严青看了看他，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晏行哥，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
他二话不说，把沈晏行拉了出去。
可到了走廊外面也没有停下，一路拉出了住院部，在病栋外面找了个吸烟区。
停下后，程严青竟是从兜里摸出了一盒香烟。
已经是拆封过的，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递给沈晏行。
“……”
沈晏行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小大人，顿了顿，抬手接了。
程严青自己也咬了一根，找打火机的时候，伸手拍了拍沈晏行的肩膀，有些感慨地说道。
“哥，这么多年了，我懂你。”
沈晏行没说话，这个角落里光线有点暗，前面的垃圾桶里有很多烟蒂，焦油的臭味在空气里弥漫。
但嗅到他鼻腔里，只是淡淡的苦涩。
“咔呲！”
火光一起，陆续点燃了两根香烟。
红色的烟头在一吐一吸中，由亮变暗。
两人都沉默不语，大概半根烟的时间过后，沈晏行松松夹着剩下的半根，抖了一下烟灰。
他看向不远处的车水马龙，这熟悉的夜景似乎只存在他的记忆里，越看越陌生。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你姐知道吗？”
沈晏行冷不丁甩了这句过来，程严青差点被呛到。
“咳！”
他抓下烟嘴，扇了扇面前缭绕的轻烟，倒是一点都不怂，淡定地说道。
“这是男人的事，我姐夫也抽啊，只是我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