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笑容瞬时僵在脸上。
她碰了钉子，却是不敢轻易惹怒陶昕然，只能讪笑着离开。
“……心情不好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一转身，深深的表情却是陡然变了，阴沉而恼怒。
她往后斜睨了一眼，眼底尽是不屑。
她只觉得陶昕然就是狐假虎威，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深深越想越不服气，冷哼一声。
总有人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昕然返工后，经济会议已经迫在眉睫。
所有人都在准备采访的最后阶段，她的组也不例外。
让她有点安慰的是，她的组员们都很优秀，并没有因为组长不在而消极怠工。
该整理该调研的材料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是需要最后的统合。
陶昕然理所当然选择了加班，她现在甚至觉得住在公司里都行。
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这不就和季寒川那个工作狂差不多了吗？
事实上，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这个男人了。
“吃过晚饭后开会，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拿着文件夹敲了敲工作区的挡板，通知了一下还钉在座位上的组员们。
“啊啊啊！人间炼狱啊组长！”
“加老班了，社畜就是没有人权呜呜呜……”
“组长，我就一个问题，管夜宵吗？”
陶昕然被问得哭笑不得，她有些无奈地拍拍手说道。
“要是真到那个点，我请客，快动起来动起来，加班的不止我们组。”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其他工作区，现在灯火通明着，满满当当都是人。
“唉，你们要点餐还是去食堂吃啊？”
组员们虽然怨声载道，还是抓紧时间填肚子。
正讨论着，其中一位组员瞄了一眼陶昕然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组长这次事假回来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
“嗯？有吗，我觉得还是一样牛逼啊，对我们也好。”
“嗐！我不是说这个，我们组长当然厉害了！我是说组长的态度，特别是对深深的态度……”
“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
“对吧对吧，强硬了好多，而且眼里根本揉不得一颗沙子。”
几个人推出两个去楼下买便当，剩下的继续讨论组长的八卦，都点头一致同意他们组长升华了。
“今天开会的时候，深深故意要给我们使绊子，那可太明显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组里都是同龄人，也是同一批转正的人，似乎不管聊什么都没有障碍。
年龄最小的女生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另一位男性组员若有所思，他是组里的分析师，审慎地思考过后才认真分析道。
“一组二组的选题也通过了，他们的水准也不比我们差，按道理来说，竞争不止我们两家。上次她不是还主动向我们组长示好吗，我推测，可能是个人恩怨。”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笃定地下一个结论。
“简单点说，就是谈崩了。”
“切，我看她就是嫉妒，我们组长资历轻能力还强，自己没办法倚老卖老了呗，保护我方组长！”
组员们兴冲冲要保护陶昕然时，本尊正从楼下的便利店出来。
这个时间食堂的人会有很多，她不太想扎堆，所以随便买了点三明治和牛奶。
拆开吸管的包装插进牛奶盒里，她深深吸了一口，这一口直接吸掉了大半。
微凉温润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往下，她长出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回公司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旁边有一家精品店，橱窗里摆着几个展示的相框，规格有大有小。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不太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家店，她平时也很少会在意这种地方。
但现在，她的双脚定在那里，似乎就挪不动了。
陶昕然淡淡看着璀璨灯光下的摆桌小相框，突然明白，她的桌子到底缺了什么。
橱窗加塞的光线映进她清澈的眼底，似乎漾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金色涟漪。
她陡然仰起脸，闪烁了一下眼神，便推门进去。
“小姐，您是要这个相框是吗？我们今天有活动，可以免费打印照片，还可以帮你P图哦！”
结账的时候，店员很热情。
陶昕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心有所动。
她手上并没有外婆什么像样的照片，应该说，她们原本照相的机会就很少。
她靠自己打工买的第一部手机，是没有拍照功能的二手机子。
因为还可以用，就一直用到大学才报废。
那个时候勤工俭学，才换了可以拍照的智能机。
可当她想和外婆合影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中风躺在床上了。
回忆起从前的点滴，陶昕然心中一片酸楚。
她定了定心神，从钱包里拿出了外婆那张珍藏了一辈子的黑白照片，特别慎重地询问了一句。
“能加上彩色吗？”
店员微微一愣，看到是一张黑白老照片，心想对这位顾客一定十分重要，双手接过时显得格外小心。
“当然可以，请稍等！”
黑白照放进了扫描机里，一阵激光涤荡，电脑屏幕上便一点一点显露出那两道身影。
左边的是季老太太，右边是她外婆。
“请截出右边的人。”
她想了想，不能随随便便放出季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所以只要了她外婆的。
但顿了顿，她补了一句。
“整张彩色的，给我一个电子档吧。”
“好嘞！”
负责P图的人很专业，动作也很麻利，没一会儿，刷子所到之处，缤纷的颜色便渲染出一张全新的照片。
陶昕然整个人愣住，一瞬不瞬盯着上面仿佛一刹那活过来的人，内心受到了冲击。
这么一看，她外婆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似乎，还能看到微微上扬的嘴角，正在对着她笑。
陶昕然看着看着，眼眶有些发酸，却是不自禁也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嗯，知道了。”
她低声轻吟了一句，握紧手中的袋子，取完照片又回到便利店，这次多要了一份即食的便当。
等回到公司，她先把相框放在了桌子的一角，调整了角度后再开始吃饭。
饭是什么味道，她有点吃不出来。
但有一道视线能看到她有在好好吃饭，似乎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