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承认，即便胡子拉碴，季寒川的这个限定硬汉皮肤也很帅。
但是，她想尽可能快地看到原封不动出发前的那个男人。
似乎只有完成这样一个有仪式感的动作，才能算是真正回家了。
季寒川高深莫测地挑了下眉头，刚才他差点就着胡子亲上去，还好忍住了，不然可能会被嫌弃。
他笑着点头，温和地说道。
“好，好，立刻给你收拾出一个干净的老公。”
说完，就风一般拎起行李，马上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陶昕然看着他转瞬消失在拐角，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好像油了一点，难道长胡须人也会跟着变油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想太多，吩咐厨房给季寒川做了点吃的。
半小时后，季寒川带着默认皮肤出来了。
陶昕然一眼见到他，便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吃饭吧。”
“好。”
季寒川走到她身边坐下，他确实也有点饿，一直忙着赶路，都没怎么吃东西。
他吃着，陶昕然就看着他吃。
她的目光十分柔和，似乎只要这么看着对方吃饭，就能感受到成吨的幸福。
季寒川的余光注意到了，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又夹了一筷子。
放进碗里后，便抬头看向陶昕然，似笑非笑道。
“你什么时候偷着怀的孩子？”
“大雨雨来执行任务那次，我担心你不知道哪回有危险了。”
陶昕然倒是回答得异常坦诚，反正崽都有了，也不怕丢这个脸。
季寒川则是幽幽看着她，忍不住说道。
“这么不信任我？”
陶昕然不说话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她这是担心谁呢。
季寒川微微扬了下嘴角，却是突然说道。
“雨有个女儿，快满月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
陶昕然眸底微微一凝，这么说的时候，抬手轻轻握了一下季寒川的手背。
这只晒黑了的手因为瘦了不少，青筋很明显，触摸上去，似乎能直接摸到心脏的跳动。
季寒川没说话，只是无声点了下头。
气氛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陶昕然不希望新年第一天就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想了想，她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撒娇着说道。
“不是说让你好好练习说情话吗，我好像没看到成果。”
听到这句话，季寒川很轻地笑出了声。
他不慌不忙地指了一下自己放在旁边的外套，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你看我的外套，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陶昕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走过去了。
“什么礼物啊……”
她小声地嘀咕一句，下意识先去摸口袋。
结果一碰，还真的有东西。
她冲季寒川眨了眨眼，对方眼底的笑意更甚。
陶昕然马上就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了，结果发现是一叠大小不一的纸。
再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情书。
她掏了一个口袋，又掏另一个，这里也有。
不仅是左右兜，里袋的夹层也有，就连胳膊的小袖袋里都塞了满满当当的情书。
什么纸都有，写满了情诗，有长有短，全部拢在一起，多少张一时间根本数不清。
陶昕然瞪大了双眼，惊呆了。
好半天，嘴巴都合不上。
她定定地看向季寒川，这个男人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来完成她布置的“作业”。
在她日夜思念他的时候，他也在用他的方式思念她。
心中蓦然一暖，这股暖意直接涌上心头。
陶昕然的眼眶有些发酸了，此时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大佬真的回来了。
她用力闪烁了一下眼睛，却是百感交集。
想笑的，但不争气地哭了。
陶昕然一掉眼泪，这泪水像是直接砸进季寒川的心里。
他眼底闪过罕见的慌张，马上起身。
陶昕然却是马上别过脸去，一边自己抹脸一边哽咽着说道。
“我没事，你继续吃吧，孕期动不动就想哭也很正常，我不是心里难受。”
她快速地解释了一句，但眼泪不受控制那样，吧哒吧哒一直往下掉。
季寒川眸中一痛，走过来的步伐突
然停顿了一下，深深凝望着她。
“之前，也经常掉眼泪吗？”
他这么问的时候，声音低沉得一坠到底，收束的眸光明灭不定。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扭头重新看向这个男人。
四目交汇，她有些愕然的视线像是被对方的深情攀附主，根本抽不回来。
她定定看着面前这张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黑瘦的脸，眼底的酸胀瞬间全部涌出来。
季寒川一下就后悔提这个，赶紧两步跨近，一着急直接上手，想擦掉这只小兔子脸上沾上的泪水。
可他这一擦，陶昕然倏地躲了一下。
季寒川微微一滞，翻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掌心，全是硬邦邦的茧子。
“你这砂纸打磨墙面呢，我自己来，擦得我脸疼。”
陶昕然没好气地自己抬手蹭了蹭，但也就是这一秒钟的时间，竟是神奇地止住了泪意。
不过仔细想想，她再难受其实也没有真的哭出来过。
也许人总是在最放松的时候，才最脆弱吧。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季寒川有些无奈，回身要去拿纸。
他跟那帮糙老爷们一起习惯了，就是不经意把对方刚愈合的结痂薅下来也没人会有反应。
但这个小女人不一样，泪水浸润的白皙皮肤，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晕，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掉。
“不用了，不擦了！”
陶昕然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么哭鼻子很丢人，马上拉了一下季寒川的胳膊。
他很不怕冷，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明显能感觉到手臂的肌肉更结实了一点。
季寒川转过身来，表情有些纠结。
想抱吧，他看一眼陶昕然的大肚子不敢抱，不让他擦眼泪吧，他又莫名有点小委屈，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季寒川鲜见的局促模样，陶昕然忽然笑出声，她实在是没忍住。
“咳！”
但又马上板起面孔，故意嗔一句。
“我哭不出来了，气都被你气笑了。”
她瞪了季寒川一眼，轻轻用手背再次抹了一下脸，泪花挂在长睫毛上，闪烁出晶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