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昕然嘴角抽动了一下，默默看着季寒川，这疑惑又无语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季寒川是突然哪根神经不对劲，居然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她当场表示拒绝，都懒得解释了，摆了摆手就说道。
“我还想多活两年。”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多活两年？”
季寒川抬了一下眸光，难得开了句玩笑。
陶昕然此刻想打人，小脸皱皱巴巴的，嘟囔一句。
“只能试一次，又没有可比性，懂不懂什么叫对照实验。”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门廊喊了他们，话题中断，两人便回去了。
季寒川转身先往回走，但走出去两步后陡然停下，回头看向陶昕然，竟是唇角微微一勾，丢出一句。
“我拭目以待。”
陶昕然一下愣住，之后似乎此时才真正领略了季寒川容貌的魅力。
阳光下的这个人，没有任何死角，完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她再次在心中哀嚎，她也不是花痴，为什么这么吃季寒川的颜啊！
“拭目……拭目个鬼！”
等陶昕然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反驳时机。
她心情复杂地跟回去，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觉得丢脸，脑袋烧得嗡嗡的。
幸好，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陶昕然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就去上班了。
到了自己的座位，她还没坐下，宋可人就施施然晃了过来。
“哎呀！”
她假装绊了下脚，故意将杯中的水洒在陶昕然这边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大片水渍。
“某些人真嘚瑟啊，刚升职，就连班都不上了。”
陶昕然冷冷扫她一眼，眉头都不皱一下，没搭理宋可人，转身整理自己桌面的东西。
宋可人揶揄的笑容瞬时僵在脸上，眼底生出哀怨的恨意，恨得咬牙切齿。
“我看啊，有些人也蹦哒不了不久，就这工作态度，啧！”
她还想阴阳怪气地再嘲讽几句，一个电话突然打到了陶昕然这里。
“喂，是我，好，我马上过去。”
是主管的内线电话，陶昕然没有停留，赶紧去了。
宋可人没马上走，还千姿百媚地靠在隔板上，端起水杯喝一口，差点笑出声，但忍住了，眸光逐渐变得阴险而毒辣。
她就要看看陶昕然接下来怎么死！
“这是怎么回事！”
“啪”一声，陶昕然刚进办公室，主管就在她面前摔下一份文件。
陶昕然不明所以，走过去捡起来翻了一下，发现是她之前交上来的稿子。
“主管，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看你做事认真也有想法，就把你的稿子作为重点推给终审，现在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你自己看看，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主管爱之深责之切，此时怒不可遏，情绪激动地指着这份文件，就叫陶昕然好好看看。
“就是学生做的课题作业都不会出现这种失误，你是不是觉得转正升为组长，就可以松懈了？”
陶昕然被骂得莫名其妙，她没有反驳，先翻看了自己的稿子。
她能确定自己上交的没问题，因为确认过好几遍，每一个数据，就连标点符号都是考量过的。
“现在社会新闻这部分全部被返了回来，上面责成要资格再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整组这么些日子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就因为你的不小心！”
主管气得不清，他扶额站着大喘气。
这时陶昕然才翻到了有问题的那一页，是一个市场调查数据，即便是门外汉都能一眼看出的离谱程度，难怪主管会这么生气。
但陶昕然就更茫然了，这组数据她重点核对过的，怕不准确还使用了系数矫正，她清楚地记得不是这个数字。
而且，没有谁会在终稿上直接修改数据就上交。
“……”
她将文件放回桌上，皱了皱眉头，抬头便对主管说道。
“这不是我提交的那份。”
“什么？”
主管正揉着眉心，猛地听见这句，脸色十分难看。
陶昕然冷静地点了两下有问题的页面，重复了一遍。
“我有原件，这份不是我的终稿。”
她清澈而坚毅的眼神不容置喙，主管似乎被震住了，但一两句解决不了问题。
主管沉下脸，盯着陶昕然，保险起见问了一句。
“你确定吗？如果为了逃避责任这么说，即便你转正了也是一个必须辞退的大错误。”
陶昕然毫不犹豫点头，主管神色有些复杂，便挥手叫她出去。
入职凌云刚满一个月，陶昕然就面临第二次内部调查，这个消息一下就传开了。
陶昕然回座位后，就把自己U盘里的东西打印出来，订成册交上去。
主管拿着这份资料，突然叹了口气。
“这份材料我可以帮你交上去，但是也不好证明你没有失误。毕竟大家还会觉得你是后来发现的错误又改的。”
他抬头看向陶昕然，满是可惜的神情。
气消后，还是偏向自己的下属，毕竟陶昕然是他目前最看好的一个。
“……那应该怎么办，我还可以做什么？”
陶昕然微微皱着眉头，她此时先不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纰漏，只想先挽回事态。
“听天由命吧，不好说。”
主管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到陶昕然身边时停了一下。
此时殷切的目光掺杂了一些别的情绪，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轻拍了两下陶昕然的肩膀。
“主管，是不是不管我给什么材料，审核组都觉得是狡辩？”
陶昕然敛起眸色，不甘心就这么蒙冤，转身追问已经到了门后的主管。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毅，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主管却是沉默了，他没有回头。
陶昕然似乎从这沉默中读懂了答案，不知怎么的，一颗心陡然坠了下去。
探求真相的社会新闻记者，结果连自己的清白都证明不了，简直是一个笑话。
但是陶昕然也知道，有些事情举证的时候十分困难，这个时间对于大家来说更多的就是付出了沉没成本。
于是，人们很多人就选择了吃哑巴亏。
当然，这世界上有些事，是原本就没有办法纠正的。
解释是徒劳，因为有些真相只对于当事人来说很重要，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一场形式主义的工作。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这次就算了，你以后小心点吧。”
主管没有回答陶昕然的问题，只是给了一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