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其实我还没吃过用花做馅的饼呢。”
陶昕然笑着回道，她抬眸去看，交织的藤蔓似乎比夏季时更加粗壮了。
季奶奶不由笑了笑，突然拉过陶昕然的手，像她平常喜欢做的那样，轻轻拍了拍，又拍了拍。
“花饼，还有花茶，晒干了做成香包，以前没什么时间做这些，现在是用这种方法把时间留下来。”
她坦然地说着，眼角的皱纹便扬起一个弧度很慈祥的鱼尾。
陶昕然看了看她，眸光很柔和，语调也温柔极了，说道。
“奶奶，这些我都想陪着您做。”
“好孩子，也就你了，小慧那丫头静不下来，一天天总喜欢往外跑。”
季奶奶忽然感叹一句，不过情绪上没多少变化。
陶昕然不着痕迹观察了一下老人家的表情，确定真的没什么才笑着说一句。
“那我把她也抓来陪您做花饼。”
“哈哈哈！”
季奶奶一听，点了点头，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老管家端来了一壶花茶，晶莹剔透的茶壶里，澄澈的茶水漂浮着一些干花，光是看着似乎就能闻到香味了。
“我来吧。”
陶昕然轻声说着，亲手为季奶奶倒了一杯，氤氲的热气飘散在温柔的风里，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依旧在看自己悉心照顾着的这些花花草草。
老管家送完茶就出去了，陶昕然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太平静了。
她看着老太太，只觉得过分的平静不太好。
越是这样，就越给她一种季奶奶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的错觉。
虽然陶昕然也明白，像季奶奶这样的人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调适速度会比普通人快很多。
她抿了抿唇，还是率先抛出话题。
“奶奶，您真的好会照顾花草，不像我，就只能照顾照顾公司里的那些活宝。”
说到这里，陶昕然眼底微微一亮，看着老人家说道。
“我手底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跳，要是您见了，肯定就觉
得小慧乖得很。”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有意思啊？”
季奶奶似乎有点感兴趣，终于将视线从花草中收回来，看向陶昕然。
“对啊，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平时打打闹闹的，不过遇到正事就很正经了，也把彼此都看得很重。”
“寒川知道他们，评价说很可爱。”
陶昕然补了一句大佬的肯定，季奶奶立刻就笑了。
“那是一群不错的小朋友了，公司环境下能有这种感情，很难得。”
“奶奶，您在公司上过班吗？”
陶昕然听着老太太这话，总感觉有故事，便问了一句。
季奶奶抿了一口花茶，优雅地将杯子放回木桌上。
她看了看陶昕然，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啊，算是编外人员，不拿工资只是在背后出谋划策过……”
说到这，季奶奶冲陶昕然眨了个调皮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偶尔公司里出了妖精，老头子没空处理，只好我去打一打。”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说到这个，不过大概能想象出是什么画面。
她忽然有点想笑，得是什么倒霉妖精才有机会遇到面前这位神仙。
“那一定很精彩，我都有点好奇了。”
“好奇啊，我详细跟你讲一讲三步走的科学方法。”
季奶奶说起这个满脸小骄傲，老顽童似的刚要展开，但马上又摆了摆手说道。
“哎，看我这，寒川到底是和他爷爷不一样，有眼力见多了，我也不能让你有这种困扰，要教也得教他去。”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她其实很想说之前就出现过妖精，不过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从没担心过。
见着季奶奶的神色更放松了些，她趁热打铁。
“那奶奶，你就教教我的小朋友们吧，他们一个一个啥都不懂，回头我把他们喊过来玩。”
“好啊，那我这个老朋友得好好准备准备。”
“也不用，就……”
陶昕然正想说跟平时一样就行，突然见到季奶奶顿了
一下，直勾勾地看向花房门口的方向。
她便也顺着这道目光看过去，此时门口，站着一道微微喘气的身影。
两边的视线交汇，对方便快步走了进来。
越走越快，到后面变成小跑，一路跑到季奶奶跟前。
“奶奶。”
季小慧回来了，她低声唤着最亲的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阳光穿透她晶莹的眼眸，一尘不染，目光却稍显复杂。
看到季小慧回来，陶昕然微微松了口气。
她的状态比跑出去的那个晚上好多了，想来在龙泽与那边得到了很好的安慰。
“你这孩子……”
季奶奶没好气地看着她，正要训诫一句，季小慧忽然扑下来，抱住了老人家的腰腿。
这个举动，就是陶昕然都愣了愣。
季小慧的脸刚好是转向她这边，她皱了皱小脸，似乎又要哭了。
陶昕然眸底微微一凝，心中也跟着难过。
她知道，对季小慧来说，悲伤远没有过去。
可现在季奶奶不能再受刺激了，季小慧一哭，肯定也会勾起老太太的忧思。
“咳！”
陶昕然马上轻咳一声，迅速给季小慧递了一个眼色。
季小慧倒是没有一抱就放声大哭，她看到了嫂子的暗示，瞬间把泪意吞了回去。
“……我就是想您了。”
她嘟嚷了一句，听起来像在撒娇。
季奶奶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每一下都倍加珍惜。
她似乎无声又叹息了一下，却是如往常那般调侃道。
“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回家躲也不是办法呀。”
“奶奶！谁闯祸了，我乖着呢！”
季小慧几乎是破涕为笑，偷偷用奶奶的外套擦了擦脸，就傲娇地站起来。
“我是要考核了，后面几天可能就不回来，先抱够这几天的份儿！”
她说着自己倒了杯花茶，特别豪迈地一饮而尽。
陶昕然看着她别开有些发红的眼睛，也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到旁边。
“奶奶，我们坐着好像也挺无聊的，不如拍个照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