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车子里面，冷感的视线穿过厚重的玻璃，只能隐约看到后座上有人。
但在那片藏起来的黑暗里，却能感觉到对视的目光。
季寒川的人是认得龙泽与的，立刻下车，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龙先生，我需要提醒你，半道劫车是宣战行为。”
“我只和她说几句话。”
龙泽与语气偏冷，但已经比平时好很多，只是习惯性凝固着表情。
手下同仇敌忾，直接说道。
“我们小小姐没有话和你说，请你让开！”
“你能有什么话，别耍花招了，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陷害人！”
手下们态度十分坚决，眼看着想用武力逼退对方。
龙泽与微微沉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法。
“我和季小慧有话要说。”
“还要说什么，和龙家人无话可说！”
龙泽与下颌角微微收紧，一触即发。
这时，后座的车门“咔哒”一声，突然打开了。
季小慧下了车，她就站在车门的范围里，一步也没有往外走，紧盯着龙泽与。
“你，想和我说什么？”
季小慧的眼圈泛红，再次看到这个人，眼神复杂极了。
“小小姐！”
手下大惊失色，试图让她改变主意。
但季小慧主动往外走了，朝着龙泽与的方向，也不许他们跟着。
“……”
龙泽与看着她，微微偏过脸。
转身，自己先往边上走了一段。
季小慧跟在后面，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双双停下。
此时还离市中心有段距离，这里人很少，车也不多。
一个视野极好的制高点，从这里往下望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公园，再往前，就是波光潋滟的江面。
龙泽与转过身来，远处邮轮的光亮照射过来，映在他天生冷酷的脸上。
一半亮着，一半暗着。
季小慧习惯性地微微低下头，她抓着自己的手轻轻揉搓，有些紧张。
龙泽与看到了，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当先开口。
“你没受伤吧？”
听到这个问题，季小慧立刻抬头。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异常透亮，赶紧摇
了摇头。
“我没事！”
“……”
龙泽与看了看她，突然收回视线，往外扫了一眼。
冰封的眸底没有任何变化，但至少没有厌恶。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知道昨天那通电话说的是真的。”
他缓声开口，再次看向季小慧时，直接向她道歉。
“是我先入为主，让你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我有责任。”
“对不起。”
听到最后这三个字，季小慧有些震惊。
她望着龙泽与，张了张嘴，却发现有些发不出声音。
龙泽与说完，目光在季小慧身上缓慢地过了一遍，似乎在确认她是否有受外伤。
这一段路的路灯坏掉了，昏暗的光线下，季小慧没有藏起自己的手。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是捆绑太久留下的。
龙泽与眸底微微一凝，正要开口时，季小慧忽然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没事，也没受伤。”
“你……”
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避开了龙泽与的视线，声音变小了，说道。
“你当时会以为是我的把戏也很正常，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龙泽与沉默了，季小慧替他解释的样子，仿佛她才是犯了错的那个人。
他莫名有些烦躁，他不喜欢欠着别人。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有愧于你，以后你有什么事，有需要就联系我。”
说到这里，龙泽与停顿了一下，附上了一个后缀说明。
“季家和龙家的恩怨我会抛开，帮你一回。”
季小慧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上龙泽与说一不二的眼神，很快，绽露了笑颜。
她似乎瞬间释怀了什么东西，恬淡地又笑了笑。
季小慧往江流的方向转身，伸了一个懒腰。
舒畅地呼吸了一口江风带来的清凉，才转头看向龙泽与，平静地说道。
“我昨天也想明白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你并不喜欢我。”
龙泽与深沉地看了一眼季小慧，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他收回视线，也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江面，低沉地应了一声。
“对。”
“那就这样吧，你突然
来道歉，说实话我有点惊讶。”
说到这个份儿上，季小慧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对话的姿态似乎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平等了。
龙泽与余光看她一眼，只是沉声回了一句。
“错了就是错了，事实不会因你我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
季小慧小声嘟嚷的这一句，龙泽与没有听清楚。
她马上摇了摇头，笑笑敷衍过去。
“没什么，不过我就是一个小医生，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你来道歉，我接受，其他就算了吧。”
季小慧说到这里，已经做好了翻篇的准备。
她没有去看龙泽与，只想自己小心地收藏起这份喜欢的心意。
以后没什么交集的话，她就能安安静静地喜欢了吧。
龙泽与则是不着痕迹皱起眉头，他似乎不太理解季小慧为什么拒绝。
这只是简单的礼尚往来，不赋予任何意义，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他也直接问了，语气低沉。
“……”
轮到季小慧沉默了一下，她背过身去，不敢再去看这个人的脸。
不然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再动摇的话，岂不是像个傻子。
龙泽与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没说话。
江风向高处涌来，带着些淡淡的木香，又或者是龙泽与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
季小慧微吸一口气，牵了牵嘴角说道。
“因为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啊，有一个无法兑现的约定，不觉得难受吗？”
“而且，我有什么事我哥会帮我的。”
她特意提到季寒川，以为龙泽与会就此作罢，却听得身后一句。
“别人帮你是他的事，我话放在这，使用的权利在你，你以后记着就行。”
季小慧瞬时心脏漏跳了一拍，似乎再听不进其他声音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尖锐的刹车时朝这边气势汹汹地逼近了过来。
季小慧猛地回过神来，她一转身，便看到龙泽与背对着她这个方向退了几步，抬手对她做出了保护姿态。
车灯在拐角处一闪，直直地照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