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稳定下来了吗？”
陶昕然以为是治疗效果还行，现在要转移到更有保障的地方。
小吴却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
他抿了抿有些缺水的嘴唇，痛心地瞥过脸，低声说道。
“他……情况不太好，要不要通知一下秋秋？”
“秋秋？”
陶昕然被问懵了，忍不住询问道。
“通知秋秋做什么？”
“组长，你先看看这个。”
小吴说着递出一张照片，很难过地说道。
“我刚刚从他的钱包里看见了这个，还有一张原版的合照。”
陶昕然狐疑地接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员工聚餐时的合影。
但不同的是，这张照片是从大合照里截下来的。
小陈当时和秋秋离很近，应该是之后特意编辑过，只留下了他和秋秋的合影。
“……”
拿着这张照片，陶昕然的手微微有些抖。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莫名眼眶一热，有点想哭。
这合影可以说一点都不暧昧，但不知为什么，直接击穿了她的心脏。
她回想起之前他们还在小群里嬉笑怒骂地讨论什么搞笑的三角恋剧本，原来小陈当时说的玩笑话，有一半是真的。
“组长，你看这……”
小吴有些为难，他们兄弟仨的感情很好，但他和小刘都不知道，可见小陈藏得有多深。
如果不让他们说话，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他强忍着通红的眼睛，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谁都不愿说出最糟糕的结果。
“……秋秋我来说，你先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陶昕然皱着眉头，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冷静地把艰巨的任务揽下来。
但小吴一走，她就忍不住了。
陶昕然甚至不想让季寒川看到她哭，立刻背过身去。
可即便把头仰得高高的，滚烫的泪水还是洪水般涌出来。
她擦了一下，又擦了一下，但怎么都擦不干，最后低下头捂着脸，无声哭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直面生死，但她外婆那次，其实是可以预料的。
可小陈不一样，他还那么年轻，而且有生的希望。
但一想到这个充满正义感的青年有可能会就此离开他们，她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看着陶昕然微微颤抖的肩膀，季寒川眸色微沉，轻声提了这么一句。
但陶昕然强烈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自己来。”
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强行稳定自己的情绪。
放下手的时候，眼角明明发红得厉害，还闪着泪光的眼底却异常坚韧。
“我知道怎么处理，我来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完，陶昕然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似乎是要找纸巾。
正翻着，面前递过来一块无暇的方巾。
陶昕然微微一怔，感激地看了一眼季寒川，而后迅速整理自己的仪容。
这通电话，似乎需要这样的仪式感。
她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稳定一遍自己的情绪。
定了定心神，便播出了给秋秋的电话。
季寒川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安静地守着，眸色渐深。
这一趟，这个女人承受了太多。
……要么，先不说吧。
“喂？组长！我听说你们那边出大事了，你没事吧！”
秋秋虽然在大本营，但经过保护区的车辆都在管理局的监管范围，即便是不能直接监管，入口也在那，经过就能看见。
陶昕然听得胸口一通，但只是淡淡说道。
“嗯，没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那就好，不然你们先回来吧，这里的资料也……”
“秋秋，你先听我说。”
秋秋刚想说目前的资料挺多，一起整理个几天再出发也完全不耽误，却被陶昕然直接打断。
她愣了愣，有些纳闷。
“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协助我。”
陶昕然抿了抿唇，有些干涩地开口。
秋秋就更觉得怪异，忍不住调侃一句。
“组长，你不会把储存卡弄丢了吧，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
“……”
听着秋秋浑然不知的语气，陶昕然难受极了。
但现在拖不得，她只能长话短说。
“上次聚餐的合影记得吗，你就在小陈旁边，他在钱包里单独放了只截有你们两个的合影。”
陶昕然已经顾不上解释前因后果，马上又是一句。
“现在你给小陈打电话，装作不知道这个照片的事，就像平时打闹那样，约他等回了A市一起吃饭。”
她一边说，已经一边往补给站的门口赶，远远的就听到车队来了。
秋秋一听陶昕然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整个人像是掉入了冰窖，喃喃一句。
“组长，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小陈他……怎么了？”
“……”
陶昕然有些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那种让人绝望的话。
可秋秋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近乎歇斯底里。
“组长你说话啊，不要沉默，我害怕，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呜呜呜……他昨天还给发消息说藏羚羊的幼崽很可爱，只可惜不能饲养，这么有爱心的人，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秋秋说话的声音抖得厉害，明显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陶昕然的眼泪差点也跟着秋秋夺眶而出，但是她强忍住了。
秋秋这种状态帮不上忙，说不定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她眸色微凝，便沉声一句。
“秋秋，你别哭，现在他只是需要去更好的地方，但是这里的温度太低了，如果睡着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你不能让他睡着，你要给他一直坚持着到镇上的毅力，也只有你能给他，明白吗？”
“呜呜呜……”
秋秋已经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似乎是在点头。
陶昕然嘴巴有些发苦，但还是得继续安抚。
“我现在快到门口了，你赶紧去洗把脸，打电话的时候一定不要哭，就几分钟，忍一下。”
“我们是奇迹小组，一定也能在这里创造奇迹，听到了没有！”
她最后对着电话里头郑重说了这一句，莫大的心痛深藏在眼底，只能紧紧攥紧自己的拳头，拼命忍耐着。
“我，我知道了，我绝对不哭！我……呜呜……我马上去洗脸！”
秋秋断断续续地承诺着，有些慌了神，但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