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到门口的时候，季寒川挺拔的身影就立在台阶下面。
和煦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恰到好处地落在他剪裁得体的礼服上，深埋的银丝隐约闪出低调的星芒。
他如夜的目光沉寂而深邃，像是从寒冬的深夜走来，此刻站在春季的边界线上。
陶昕然看到他的身姿，眼底不着痕迹颤动了一下。
但下一秒，就扬起比夏日还要炙热的笑容，开心地小碎步跑下去。
她不由分说抱住季寒川，仰起头对他笑了笑。
弯起的眉眼里缀满了晶亮的星星，毫不吝啬地称赞一句。
“我们季总今天这么帅，新郎官可这么办啊？”
季寒川听到这句话，很轻又很低地笑了一声。
他回抱住陶昕然，眷恋她身上的馨香，在颈间温存了一会儿。
“我们伴娘这么好看，我想把你藏起来。”
他在耳边低语一句，陶昕然没来由觉得耳朵非常痒。
这种酥痒一路蔓延到胸腔，揪着她的心脏重重跳了几下，又回到耳后。
陶昕然忍不住也笑出声，柔声说道。
“那一会儿里面的新娘子得找你要人了。”
她说着松开怀抱，往自己身后指了指，再次说道。
“程晓在里面化妆呢，先进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新娘化妆，我是来看你的。”
季寒川平静地说着，揽住细腰的手并没有就此松开。
陶昕然心里当然什么都懂，不过她话还没开口呢，门内就跑出一个人往她这边招手。
“昕然，程晓又在喊你了，快进来一下！”
“……好，马上来！”
陶昕然有些无奈地看了季寒川一眼，才发现他在里面的人出来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她。
季寒川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只说了一句。
“进去吧，我就在外面。”
陶昕然反而有些不舍，不过还不想看到程晓提着她的大裙摆冲出来毫无形象地嚎一嗓子。
她看了看季寒川，又轻轻抱了他一下，才走回去。
进门的瞬间，她回头又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季寒川对她扬了下嘴角，似乎一切无事发生。
“…
…”
陶昕然没多说什么，微微一笑便进去了。
程晓的声音立刻传得哪里都听得见，化着妆还咋咋唬唬的。
“啊！学霸！快来看看我做哪个造型好看！”
“程小姐，你先别跳！”
“程晓！你能不能安稳坐一会儿！”
里面哄堂大笑，气氛活跃得很。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化妆师和助手正满地捡小配饰，她走到程晓身边把她摁牢了。
“你这一身就这个吧，乖乖的别再动了，不然在黄山面前就不美了。”
她摁着程晓的肩膀，俯身在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程晓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彩，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冲去仪式现场了。
她还挺听陶昕然的话，也觉得不错，点了点头终于老实地接受化妆。
陶昕然在旁边看了会儿，认为没有其他问题后，才重新走出去。
这一次，她刚跨出大门口，惊觉季寒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上阶梯，正背对着门口立着。
“你真的不用去黄山那边看看？”
陶昕然率先出声，说话间移步到男人身后，脸上始终保持着轻松的笑容。
季寒川侧身看向她，深沉的目光里隐约泛起一丝笑意，说道。
“他会自己看着办的。”
“哈哈，你这位老板对自己的秘书真是放心呢。”
陶昕然开了句玩笑，虽然她也一点不担心黄山那边，怎么看都是程晓让人比较头疼。
季寒川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没再多说什么，似乎只要这么和他的小兔子待一会儿，就足够了。
陶昕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嘴角动了动，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却突然不再往外涌了。
只是和这个人听着背后的欢声笑语，似乎就不再需要多余的语言。
她便也回握了季寒川的手，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两人站了一会儿，日光缓慢地从最底层的阶梯爬到了第四阶。
这个时候，季寒川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我晚上就要走了，有些事情已经交代给黄山。
他这么说着，望向远方的目光有些悠远。
似乎有什么在那漆黑的深处闪了一下，他收回视线看向陶昕然。
握着的手抽出，越过微凉的空气，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脸颊。
季寒川深深看进她的眼里，语气却是异常平静。
“但是，还是觉得亏欠了你。”
“……”
陶昕然微微抬眸，这一刻心脏被捏住了似的，光是跳动就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个男人开口，但真的开口了，竟是比想象中还要疼。
轻轻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陶昕然眸色淡淡。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是笑了笑，马上说道。
“真觉得亏欠了我，就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百倍不够，一千倍也不够……”
陶昕然本想平和地说出来，才发现情绪不是那么好控制。
她感觉到眼底快涌上一层水汽，立刻眨了眨眼睛，用自己的手搭在季寒川的手背上，再次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怦怦跳动的心脏，似乎和对方的连接了起来。
这一刻，陶昕然莫名安定了下来，似乎这个动作能很好地安抚她的内心。
她不着痕迹微吸了一口气，这次绽放的笑容便更无负担。
“反正等回来之后啊，你要好好地给我做饭吃，再……”
陶昕然二次开口，语气恬淡中又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撒娇意味。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躲闪开目光后才讪讪补全。
“……再考虑为我学点什么东西之类的。”
季寒川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小脸，挑了下眉，似笑非笑。
“学点什么呢？”
“你，你自己想啊……”
陶昕然原本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结果听到对方的笑声，心头越发不安分。
季寒川倾下脸来，蛊惑的嗓音有点故意。
“你不说需求，我怎么让你满意？”
“……要么你学习怎么说情话吧！”
陶昕然被逼得恼羞成怒，直接瞪了他一眼，再没好气地补一句。
“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这方面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