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同事拢了一下自己的披肩长发，一副谁不知道的样子，凉凉说道。
“这种事，娱乐组的人还能有拉下的？”
“那倒是，不过真是没想到啊，听说就是宋驰风的老婆。”
“人家说不定是来体验生活的，要么怎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专栏主编，上头肯定是给她老公面子啊。”
“有道理，我看也是，她坐上主编的位置，估计就是宋驰风的功劳。”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不是鼓吹实力至上吗，我看比深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别瞎说，肯定比深深好太多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正室，有牌面的，这能比吗？”
“哈哈哈，我居然被你说服了，你说我们公司藏龙卧虎的，不会还藏着哪位老总的小娇妻吧？”
“那就看谁……”
两个人聊得兴起，风言风语的毫无顾忌。
其中一个正热络地说着，下意识转身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一下看到人群中显眼的陶昕然。
两边离得很近，这种距离肯定什么话都被听见了。
这人微微变了下脸色，立刻噤声，迅速拉了一下同伴的衣袖。
另一个人也转过头来，同样发现了陶昕然。
两人马上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着陶昕然觉得异常面熟。
她们深谙在凌云的生存之道，八卦归八卦，但要时刻有危机感。
可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进了不该听的耳朵里，那就是哗众取宠了。
虽然想不起来陶昕然是哪号人物，但她们也不议论了，取了咖啡就走。
“……”
陶昕然看着她们离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偏偏是娱乐新闻组的人，她忽然有点担心白露。
也很巧，她拿着咖啡上楼，刚到座位，就被白露喊过去了。
这次进这间办公室，氛围和昨天完全不同。
白露没有马上开口，似乎在犹豫，有些欲言又止。
陶昕然不着痕迹地观察力一下她的神色，没有开口，只是耐心地等着。
她不清楚白露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种事如果正主还不知道，她是否需要提一句也有待商榷。
良久，白露长出一口气。
她抬眸看向陶昕然，并没有躲闪，缓声说道。
“昨天回去后我想了很久，你……有没有看到我上了路边那辆车？”
“宋驰风的车。”
她顿了顿，很快又补了一句。
听到这个名字，陶昕然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
她也坦诚相待，直视着白露，点头承认道。
“看到了。”
“哈，我就猜你昨晚看到了，虽然我不认为你是会到处去传的人，不过也想告诉你一声，别往外说。”
白露这么说着，表情突然有些落寞，轻叹了一口气。
“凌云的环境往往会因为背景这些缘故而掩盖掉一个人的才华和努力，很可悲，但这就是现状。”
“……”
陶昕然头一次看到白露脸上出现一种类似于“认命”的神情，微微皱了眉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说道。
“昨天看到的人不止我，也有其他同事看到了。”
听到这句话，白露微微顿了一下，她的目光有些出神，但也只是一瞬间。
“这样吗，别的办公室就管不了了。”
白露忽然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自信从容，她抬眸看了陶昕然一眼，突然说道。
“我做到现在，坐到这个位置上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但不想让别人传那些风言风语。”
“人们总是喜欢给别人的成就找一些‘不可抗力’的借口，以此来寻求内心的平衡。”
说到这里，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再次看向陶昕然，微微一笑，补了一句。
“但往往这种借口会让人更不平衡，不是很可笑吗？”
“确实，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陶昕然很平淡地点头，清澈的眼睛没有半分波动。
简直不能更同意白露的说法，总有人觉得资源胜于一切，这就和有钱人的口袋是大风刮满的一样无礼。
“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白露对陶昕然的表现很满意，她想了想，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开口。
“既然你替我保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她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和面容都变得柔和许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我怀孕了。”
陶昕然看着她，莫名想起宝妈的状态，女人有了孩子，不管之前是多么要强的人，都会这般柔情似水吗？
但她却说不出恭喜二字，因为猜到了白露接下来要说的话。
“昕然，现在的工作强度对于我和宝宝来说有点太大了，我已经向上面推荐你来代理主编，而我会申请调岗，去一个清闲一点的位置养胎。”
说到这里，她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眼底却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辛酸。
她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而后继续说道。
“至于通知会什么时候下来，就不一定了，不过希望你加油，把专栏交给你，我放心。”
陶昕然不是很意外听到这个安排，其实昨晚从季寒川口中确定白露怀孕的事情，她就觉得可能会有岗位变动。
之前宝妈似乎也是相似的操作，也是激流勇退，从一线退了下来。
但真的从自己尊敬的这名女性口中听到这些话，陶昕然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她定定望着白露，薄唇微张，有点想挽留，但最后只说了一句。
“……主编，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陶昕然向白露微施一礼，就转身出去了。
她看得出白露心中还有抱负，只是为了孩子，选择牺牲掉自己的梦想。
眸光微垂，陶昕然在主编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再次抬头的时候，她不由在心中慨叹。
女人在职场真是太难了。
为了事业不敢结婚不敢要孩子的不在少数，可女人关键的事业上升期往往也是家庭的上升期。
事业和家庭，梦想和孩子，难道就一定要二选一，没有合并的可能性吗？
陶昕然走出去挺远了，下意识又回头望一眼白露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