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瞬时认出来，便更加诧异。
“……何副总？”
“对，是我。”
对方也不拐弯抹角，语调平平，仿佛是一个语音机器人。
陶昕然听得疑惑，她也不客气，直接询问道。
“请问您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她总觉得很怪异，居然打到她的私人手机上，她和这些高层可不想私底下有什么交集。
“陶副主编，我是来道歉的。”
何副总则是依旧沿袭自己开门见山的风格，直白地上来就说要道歉。
陶昕然简直都懵了，什么情况啊？
她心情复杂地眨了眨眼睛，多说就多错，索性选择闭嘴，让对方畅所欲言。
何副总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关于专栏主编的事，我原本有安排，借调一位有资历的主编过来，但是崔文善临时更换了，接下来需要你自己的努力。”
他这么说的时候，最后一句语速很微妙地变慢了一点。
陶昕然皱着眉听完，猜出了点对方的意图。
这一切都是崔文善的锅，不就是想让她心里有怨进而站队吗？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淡淡回了一句。
“是谁安排的无所谓，这位新主编是来做事的就行，其他人充其量只是需要适应一下而已。”
“你想得挺开，故意刁难你也无所谓吗？”
何副总忽然意味深长地问了这么一句，他已经看到程丽佳提交的项目书。
说是开会前就敲板了一切，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给个下马威是真。
不过这份派遣项目书，崔文善已经同意了。
“何副总，我只想做好我份内的事。”
陶昕然微微沉眸，知道对方想暗示什么，她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她对崔文善观感是不好，但她对何副总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上层的权利者们，手上握有众多的棋子，博弈中完全可以随随便便抛弃其中任何一枚吧。
她不想成为这么悲惨的棋子，她要在自己的棋盘上下自己的棋局。
“份内的事……”
何副总语焉不详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话锋陡然一转。
“我很看好你，在新一批的员工当中，你是最有资质可以往上走的人。”
他冷不丁夸了陶昕然一句，进而说道。
“这些年来，公司有很多不是短时间形成的弊端，就像顽固的结石，要清除掉需要对症下药，还需要能真正操刀的人。”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
陶昕然眉间便锁得更紧了，这个人是在向她表明立场了。
表明，他和崔文善是对立的立场。
“我一直在寻找可塑造的英才，你也是有抱负的人，希望你以后还能保持这份初心。”
短暂的停顿过后，何副总意有所指地丢出这句话。
陶昕然莫名有种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的错觉，但她很镇定。
眸光微凛，沉住气便是一句。
“感谢何副总抬爱，我说了，我做份内之事，也只做份内之事。”
感觉出对方似乎还想再游说，她立刻又补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手头还有事情要做，先挂了。”
说完，陶昕然直接挂断。
她抓着手机，静等了好几秒。
何副总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却是有些纳闷了。
她有点拿不准这个人的真实想法，只见过两次面，但都给她留下城府极深的印象。
比起崔文善，似乎这个人更危险。
陶昕然仔细思考了一下今晚这通电话，很明显，对方是想拉拢她。
甚至一改前态，跟她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客气了不少。
看来是因为崔文善利用职务之便主动对她出手，让何副总看到对崔文善下手的机会了吗？
越想，便觉得越有这个可能。
这么一想，陶昕然默默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只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被凌云的两位高层同时盯上是什么感觉？
前脚踩毒蛇尾巴，后脚还有只大棕熊不怀好意盯着……
季寒川则像是一只盘旋在高空的鹰，看清了全局，等候着随时迫降。
“……”
陶昕然想着想着，突然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搁这拍动物世界呢？
她默默舒出一口长气，便打开笔记本打算继续工作。
其实细想后，她觉得何副总的举动也没什么。
再怎么招兵买马，到时候神仙打架的还是上层。
她不认为她一个小小的副主编还能左右战局了，那根本是她碰不到的领域。
她是她，他们是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嗯，做自己的事。”
陶昕然笃定地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大方向的安排也许她无法改变，但具体怎么做，完全是她自己的自由。
比起去想那些不公，不如好好做实事。
她在搜索栏里键入青省那个动物保护组织的名字，一按回车键，就不再去思考其他。
心无旁骛，是成功的第一要义。
而此时的程晓，也难得集中精神一次。
夜风在空旷的地方呼呼地吹着，她找了个背风处，抬头就能看到一扇打开的窗户。
二话不说，她立马给夏薇薇打了一通电话。
这通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对面才不情不愿地接起。
“有事？”
夏薇薇轻蔑的嗓音传过来，程晓当场攥了一下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可是为了黄山来的，不能半途而废！
“也不算有事，出来坐坐？”
程晓丢出一句邀请，想了想单纯这么说有点怪，又补了一句。
“我听那些小姐妹讲，你最近收敛不少，怎么着要结婚了就不玩了？”
她刻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地再次说道。
“我这新进一批好酒，搞个名媛聚会啊！”
“……”
夏薇薇听得微微蹙眉，她很谨慎，虽然上次邀请了程晓，但她不认为就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突然邀请她去玩……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是不了吧，你们玩。”
她凉凉拒绝后，直接挂了电话，不给程晓说话的机会。
“嘟嘟嘟……”
听着手机传出的忙音，程晓眼角抽动了一下，气得想直接冲进去揪起夏薇薇的衣领当头质问她。
不过，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她便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