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寒川的回信，很简单的四个字：早点休息。
她看到了，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明明应该是冷冰冰的文字，却似乎让人读出了点温度。
此时的季寒川发完信息，还握着手机看了许久。
他一开始是想发别的，他想回“我的地位就这么无足轻重”？
但在发送的前一刻，就被他一键删掉了。
他有些烦闷，抬手揉了两下眉心。
不管是双方偷偷摸摸，还是单方面偷偷摸摸，都让人不爽。
这么想着，他微微掀了一下眼皮。
复杂的思虑凝聚在眉宇间，眸色渐深。
……只有他一人不偷远远不够。
会议的第二天，是比开幕当天更繁忙的一天。
这种繁忙是相对于新闻人而言，因为今天是集中论坛的时间。
什么叫集中论坛，就是今天会开放给每个选拔而来的媒体平台一个机会，不需要额外预约就可以有访谈，只是每个平台都有时间限制。
而这个时间限制，是根据往届成绩来定的，凌云是半小时。
毕竟大佬们都很忙，即便是集中论坛，这么一通采访下来，一整天也就过去了。
所有的重要访谈都会集中在今天，之后还有四天的访谈则是分散开的，不会再有如此豪华的阵容。
打个比方说，今天谁都有机会能访谈到季寒川，但之后因为环节不同，可能就接触不到了。
因此各个媒体人都卯足了劲儿准备，早早就在会场等候。
陶昕然吃完早餐下楼，此时的心情还算轻松，昨晚就已经和自己手下的人确认过采访提纲，也充分考虑到了突发情况。
她伸展了一下胳膊，长出一口气，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要说没有压力肯定是假的，只是她也不会被这种阵仗吓住，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就在陶昕然在脑海里查缺补漏的时候，远远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陶昕然！”
她微微顿了一下，转头便看到周雪莉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陶昕然看了她一眼，她对这位学姐的印象不能说好，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远远就觉得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周雪莉脸上挂着营业假笑，开始睁眼说瞎话，装出一副不知道陶昕然会来这里的样子。
陶昕然礼貌性质地点头，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她眸光微微一垂，视线便落在对方的衣襟铭牌上，和夏薇薇同款。
不知怎么的，这流光溢彩的几个字看着有些刺眼。
她收回视线，打完招呼就打算离开，周雪莉却是眼疾手快地拦了她一下。
“昕然，我看你现在混得也挺好的，刚毕业就能来参加这种盛会，不错嘛。”
周雪莉鸡贼地打量了一下陶昕然，眼底微妙的笑意更甚。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一切可以攀附的关系，管它之前是啥，在她认定的瞬间就是可以联合的力量。
她想讨好夏薇薇，但这一点不妨碍她找陶昕然。
“既然碰上了，就收下这个吧，以后多联系啊。”
周雪莉说着向陶昕然递出一张名片，眼睛里闪着诡光，像是在计算陶昕然对她的用处能有多少。
“……”
陶昕然淡淡看她一眼，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现在就更无感了。
不过还是基于礼貌，她接了这张名片，同时平淡地说道。
“抱歉，我没有名片。”
周雪莉一听，自我感觉瞬时爆棚，高兴地拍了一下陶昕然的肩膀便说道。
“你以后也会有的，慢慢来！”
她说话间依旧端着优越的姿态，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生怕别人看不到她胸前季氏的标志。
“嗯，那我先去工作了。”
陶昕然表面收了这张名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走了。
她只觉得这个人又是有意无意在炫耀，没什么交流的价值，为了避免被影响心情，还是离远一点好。
可周雪莉却有些不高兴了，她紧盯着陶昕然离开的背影，微微眯起阴鸷的眼神。
“拽个什么劲儿啊……”
她给名片固然有要压人的意图，但没有直接提出要对方号码，就是给陶昕然一个机会来巴结她。
她都在季氏工作了，而且可以出席这种盛会，陶昕然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居然在她示好的情况下不巴结她？
周雪莉越想越不得劲，笑容僵在脸上，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
“学姐，何必跟她置气呢。”
这个时候，夏薇薇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到了，故意等着陶昕然离开才过来的。
等走近了，夏薇薇观察了一下周雪莉的表情，算计的眸光微转，嘴角不自禁想要扬起。
但她忍住了，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是意有所指地说道。
“陶昕然这种人就是骄傲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
她这么一说，周雪莉脸色微微沉下去，就更不高兴了，这不是在啪啪打她的脸吗。
夏薇薇挑了一下秀眉，很满意周雪莉的反应，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里遍地都是大佬，我看她这么豪横，迟早要吃亏吧，别说她了，就是她手底下的人，也都是一个个的不懂事。”
“怎么说？”
周雪莉听出点猫腻，微妙地看向夏薇薇。
同类看同类，往往都会有某种不需言明的默契。
只这一眼，周雪莉似乎就心领神会了，她突然笑了笑，不忘恭维一句。
“你和我同时来的，了解得比我还要多呢，真厉害。”
夏薇薇很受用，但无法真的高兴起来，幽怨的眸光在混沌的深处一闪而过，脖子依旧扬得高高的。
她可不是来学习的，这个世界上存在捷径。
有捷径不走的人，就是傻子。
“我听说了，陶昕然那组全是新人，但一个个都挺骄傲的，就仗着自己是凌云的人。”
夏薇薇不把话说满，收敛着神色，只是擦边球地挑拨离间。
周雪莉一秒就听懂了，她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他们是没想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
“可不是嘛，你都没说什么呢。”
夏薇薇附和了一句，又矫揉造作地扮演起一个老好人，故意加了一句。
“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这么看也勇气可嘉哦？”
“哈，确实是勇气可嘉……”
夏薇薇这句话听在周雪莉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在她们这个行业，新人是不可以太猖狂的。
她阴翳的眸光闪了一下，陡然弯起唇角。
“还是得立规矩啊。”
夏薇薇不再说什么了，她从周雪莉脸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就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