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泽与看着她的背影，心脏被暴力抽空般感觉到了疼痛。
今天一整天都悄无声息，原来是一直在工作，居然累到现在走路都有点不稳。
他紧紧盯着她，发现季小慧好像又瘦了，昨天不是他的错觉。
就这么瘦的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做医生呢？
医生是需要体力的，都像她这样透支生命怎么能行。
龙泽与瞬时收紧了下颚线，似乎身心已经顺着视线跟了上去。
他下意识迈出一步，却突然被后面的关明月叫住。
“你要去哪儿？”
苏妈妈已经进去病房了，关明月施施然走过来，刻意站到儿子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该走哪边，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冷冷说着，关明月往后瞥了一眼，眸底生起愠怒的火苗。
龙泽与的眼神暗了暗，不想让关明月这种时候去找季小慧的麻烦，只能克制住冲动。
他没说话，转身要从另一边走。
关明月立时不悦地眯起眼睛，血红色的耳坠微微一晃，厉声说道。
“你跟我过来！”
说完，她便转身往外走。
此时的关明月很生气，眼看着已经形势大好，怎么突然还能发生这种幺蛾子？
她只觉得季家人真是阴魂不散，大过年的晦气。
不过也好，正好让对方看个明白。
“……”
龙泽与看了一眼亲妈行进的方向，皱了皱眉。
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办公室内，桌面上用文件夹压着一盒刚倒上热水的泡面。
旁边的椅子上，仰面朝天耷拉着的人，脸上没多少血色，看着快虚脱了。
巡房回来的同事一走进来，就惊讶地说道。
“咦，不是交班了吗，你咋还没回去？”
“这么拼命三郎，得让主任给你颁个奖。”
同事开了句玩笑，走过来偷偷掀开文件夹看了眼泡面泡软了没有。
“……”
闭着眼睛的季小慧缓缓睁开眼睛，被灯光晃得有点眼冒金星。
她一滩烂泥般撑起来又糊到桌子上，歪过一边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也想回去，但
是饿得走不动了，没看我外卖都没等吗，估计还没到我就饿死了。”
“哈哈，小嘴得吧得吧还是能说嘛。”
同事把东西往自己桌子上一放，从抽屉里摸出几颗糖，拆了一颗给她塞嘴里。
“看来温泉也没啥疗效啊，你泡了一晚上还变软了是怎么回事？”
这位就是昨天和季小慧一起去温泉吧的小姐妹，叫郑新娜，她值的是后半夜的班。
季小慧咕噜咕噜吸了几下糖，不想提旧事，转而慵懒地爬起来，把盖子掀开。
热气腾腾地冲上来，带出红烧牛肉面特有的香味。
她随便搅了一下，面饼还没完全泡开，不过她实在太饿了，懒得等。
郑新娜的眼睛却是突然亮了亮，很积极地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后就是盯着季小慧猛看。
“……干嘛呢，我吃饭这么好看？”
季小慧又搅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叉起一块要吃。
结果，郑新娜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往前一凑，神秘兮兮地说道。
“知道吗，我刚刚碰见昨天那个猛男了。”
季小慧刚要把面送进嘴里，手一下顿住。
面的下面还结着块，竟是跐溜一下全部滑下去了。
季小慧有些郁闷，不动声色再搅了搅。
郑新娜是藏不住事儿的人，马上大义凛然地说道。
“你俩没谈恋爱，那就是他追的你吧？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和他好！”
她说着，直起身子，双手忿忿然往胸前一交，大有给朋友抱打不平的意思。
“我刚才听得一清二楚，他妈妈在骂他呢，好像是他和晚上送来的那个自杀的女人好了很久了，但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不是不肯娶对方，结果这个女人想不开就自杀了！”
“啧啧啧，这不是玩弄感情的渣男吗，还要追你，脚踏两条船，难怪那个女的要自杀，要我我也不想活了。”
郑新娜说着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
“现在双方家长都来了，闹得两家很尴尬，我看这男的挺有钱，但是多金有颜有啥用呀，这种男的就不
能要！”琇書蛧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没发现季小慧的脸色惨白到极点。
还想再说一句什么，面前忽然推过来另外一碗泡面。
她本来很饿，给自己泡了两桶的。
“你吃吧，这一桶我没碰，我要去睡觉了。”
季小慧瞬间失去了所有食欲，不想吃了，说着站起来，在同事诧异的注目中走进旁边的小间。
“啊？你不吃啦，不是饿得发昏了吗？”
“啪嗒”一声，回应她的是一记关门声，以及长久的寂静。
郑新娜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嘟嚷一句。
“我这还没说完呢，精彩的都在下半部分啊懂不懂……”
她耸了耸肩膀，也不想浪费，自己吃掉了这盒有点发硬的泡面。
里面的季小慧呆呆地坐了半天，困倦和眩晕感同时袭来，跟块没有重量的纱巾似的，轻飘飘扑到小床上。
她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有什么在脑海里一直转，直至钻到了深处。
可那令人恐惧的寂静之地，只有一片虚无。
手里抓住床单，季小慧翻了个身侧躺着，才能睁开一条眼缝。
昏暗的小隔间里，飘荡着的是酒精的味道。
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此时却让她很不舒服。
她的头隐隐作痛，但悲哀的是，她的思维似乎并不受影响，反而越发清晰。
……她知道苏宛，也知道她喜欢龙泽与。
但现在这样，真的是让她无话可说。
他们两个交往多久了，为什么龙泽与不和苏宛结婚，那这段时间龙泽与对她有所变化的态度只是她的错觉，又或者他两头都只是想玩玩？
一大堆的问题充斥在她膨胀的脑仁里，可因为都得不到答案，而让人更加烦躁。
季小慧紧紧蹙起秀眉，她似乎更无法接受的，是龙泽与是渣男这件事。
就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渣？
她微微蜷起身体，身上好像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分不清是饿还是疼，即便有被子也觉得浑身冰冷。
一闭上眼睛，就是小时候那些根植于她内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