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眸色微敛，正想询问详情，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车厢里回荡了起来。
是陶昕然的手机响了，可她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却迟迟没有接起。
这一通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空气才重新安静下来。
陶昕然默默收紧了握着设备的手，有些欲言又止。
“先进去吧。”
季寒川却是当先平静地给了一句，而后轻轻拍了一下陶昕然的手背，自己先下车。
陶昕然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但也跟着下车了。
两人前后进门，可刚走到小院子，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空旷的地方显得声音异常大，陶昕然猛地停下脚步，这次她想直接挂断了。
和刚才一样，来电来自同一个人，来自陶梦。
她眸色微微一凛，瞬时拿起手机。
可要拒接之前，一只温暖的大手陡然握了上来。
连同她的手一起，两个掌心间夹着还在不停响的手机。
走在前面的季寒川折返回来，眸色沉沉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
“我来接。”
陶昕然微微一顿，定定抬眸。
不知是他的语气太过平常，还是只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了，她思考的时间不过一秒，便点了头。
她一松手，季寒川很轻松拿到了手机。
漆黑如夜的眼底映出那个跳动的名字，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哒”一声，接通了。
“昕然，你是不是生气了？是妈妈不好，妈妈只是太想太想补偿你了……”
电话一接通，陶梦的道歉便传了出来。
院中的两人离得近，这一句陶昕然隐约也听见了。
“……”
她下意识将脸别到一边，似乎并不想听。
季寒川注意到了，深邃的眸底微微一动，抬手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进屋。
今晚的陶昕然异常听话，一点迟疑都没有，便径直越过他。
“我知道真的太久了，久到你快忘记你有一位妈妈，但妈妈一直都想着你，没有一刻不挂念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割舍得下你呢？”
陶梦在电话那头声情并茂地陈情着，尾音有些颤抖，似乎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哭腔。
季寒川没说话，他此时只是一个替代的听筒，又或者，他想听听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对他的小兔子说什么。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没听到任何回应，陶梦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她此时似乎也在室外，背景音里混有A市的风声，却听着像在遥远的彼岸。
“昕然，你即便怨妈妈，妈妈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你一定会问，既然我想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联系你，我……”
“……我对不起你。”
陶梦的声音骤然一低，有些哽咽了，言语中透出一种怅然的沧桑。
她此时已经回到了酒店，在阳台点了支烟，但细长的女士水果烟优雅地夹在指尖，她并没有吸。
风轻轻吹着，将火星子吹得红亮，一点一点吞噬掉淡粉色的膏体，最后化成灰烬弥散，甚至一丁点都没留在地上。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她小指蜷曲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伤痕，隐没在保养得很好的皮肤里，几不可见。
在这样的夜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真丝裙，不怕冷似的任凭夜风侵袭。
有太多的话想对电话那头的人倾诉，微微启唇，她却有些迟疑了。
蹙起的眉心一如她此刻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陶梦眸中一痛，只是轻声再次说道。
“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情，耽搁了些时间。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没什么可以再阻碍我们母女俩，昕然，妈妈真的爱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吧，嗯？”
季寒川听着这些话，眸色渐凛。
他也陷入在这阵风里，但思量的不是这些话的真挚程度有多少。
足尖微转，他侧身看向灯火通明的室内，他担心的永远只是里面的那个小女人。
又没听到陶昕然的回应，陶梦有些崩溃了。
她抬手捂住脸，有些凌乱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低哑地说道。
“我不会放弃的，也许今天我的出现太突然，给了你冲击感。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我可以继续等，昕然，希望你能原谅妈妈的鲁莽，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
说到这个地步，陶梦的尾音明显颤抖了起来。
她似乎并不想在女儿面前哭泣，转而快速地补了一句。
“之后我会再联系你，今晚早点休息吧。”
说完，陶梦便挂了电话。
这边无法看到她在做什么，高层的酒店阳台也没有人看得到她在做什么。
她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去，常年的习惯让她哭得很隐忍。
而此时独自在停留在客厅的陶昕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但一口都没喝。
她背对着门口，久久站在桌前，直到背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才微微顿了一下。
季寒川始终没有出声，他进门后径直走到陶昕然身边，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
陶昕然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抿了抿唇，淡淡问了一句。
“她说了什么？“
季寒川不动声色，抬手很自然地顺走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
深沉的眸底有些明灭不定，余光扫向身边的小女人，却是平静地说道。
“你其实还是在意。”
“……我只是不高兴她的作为。”
陶昕然说着，转了个身，轻轻背靠在桌沿，眸色淡淡地望向门口，继续轻声说道。
“她消失这么多年，对我一无所知，回来就给我安排相亲，即便是菩萨都会生气的吧？”
“相亲？”
季寒川眸色微凛，捕捉到关键字眼。
陶昕然也不打算隐瞒，她有些烦闷地揉了下头发，点头坦诚道。
“原本说想和我吃顿饭，就去了刚才那家餐厅，谁知道里面还有个男的，我马上就出来了。”
她这么说着，忽然想起季寒川之前也在那。
此时才后知后觉，她微微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向他。
“我不会耽误到你工作了吧？”
看到陶昕然一脸苦大仇深还不忘关心他的事情，季寒川不由失笑。
他眸底微微一凝，便上前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落下一句。
“没有。”
有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
季寒川虽然想这么强调一句，但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不想给他家小兔子平白增加心理负担，事实上，晚上谈的生意也不可能吃顿饭就敲板，他也不算敷衍。
“所以还没吃饭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