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黄山握着手机，铃声还在登登地响。
季寒川眼皮子都没抬，一边翻文件一边给了两个字。
“接吧。”
“啊……是。”
黄山就接了，但这是个纯粹的私人电话，基于他正直得有些令人发指的职业道德感，即便两边都知根知底这么久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但程晓才不管那么多，电话一接通，立刻叨叨地说起来。
“哇，现在的妈妈真的是不得了，你都不知道昕然最近的战斗力那都不是爆表了，简直是乱杀，你家老板到底给她补了啥东西，还是说生孩子能变聪明？”
说完陶昕然的一系列操作后，程晓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在夸自己的好闺蜜，她这颗小脑袋想了想，猛地又丢出一句。
“那我是不是也该生一个？”
黄山一下顿住，肉眼可见有点脸红。
孩子的事情他是完全尊重程晓的，只存在她想与不想，他就是在旁边加油鼓劲的拉拉队长。
“……你想的话。”
好一会儿，黄山憋出这一句，总觉得在办公室里说这个有点……
“咦，我怎么觉得你在暗示我傻呢？”
程晓的脑回路也是很清奇，总能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
黄山心下咯噔一声，立刻否认。
“没有，你怎样都好。”
“嘿嘿嘿，逗你的，还在忙吧，我不吵吵你了，晚上给你做大餐！”
“……好。”
听着对方欢欣鼓舞的声音，黄山略硬的面容瞬时变得温和，眸底都透出了一丝温柔。
最近他经常加班，有的时候回到家就会看到程晓窝在沙发里，等他等到睡着。
他一直觉得自己亏待了她，但似乎又很难从别的地方好好补偿她。
但这个丫头总是不经意间就能击中他的心脏，怎么就能那么好。
通话已经结束了，黄山握着手机还回味了好几秒。
“唰啦……”
等斜侧里传来文件翻页的动静，他倏地回神，这才赶紧转身，汇报陶昕然那边的事情。
“老板，您之前担心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了，目前看来，陶小姐并不打算硬碰硬。”
“社招……”
季寒川沉吟过后，不由得笑了。
说实话，他家小兔子刚恢复工作那几天，看她那充满斗志和干劲的模样，他是有点怕她会吃亏的。
这种吃亏无关乎能力，而是越正气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
陶昕然以前是什么样的新闻工作者，不畏强权忠于真相一腔热血，她认定是正确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虽然他一直很钦佩对方的这种胆识和勇气，
但同时也会心疼。
以前的陶昕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可被这个残酷的社会伤到的次数并不少。
想到这里，季寒川深邃的眸底微微一沉，但泛起的眸光却很柔和。
听到黄山说的，他忍不住又有点想笑。
这只兔子现在会用谋略了。
是因为自己有了小兔子，战斗的方式就改变了吗？
不得不说，这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了。
季寒川收起一份刚签好名的文件，没有拿第二份，掀起眼皮扫向黄山，直接说道。
“看看程严青需要什么帮助。”
顿了顿，他又轻描淡写地补一句。
“手下的资源可以稍微倾斜。”
“明白，我马上去了解。”
黄山领命，a市的教育区块是比较成熟的，已经有各种知名院校入驻，要新办学校并办出名堂不会容易。
季氏旗下也有教育合作相关的项目，目前快饱和了，这个“稍微”就需要他下场去调整了。
黄山鞠了一躬，转身要出去，却在这时身后飘来一句。
“对了，也不必告诉程晓。”
季寒川说着，施施然拿下第二份文件，翻开后平静地说道。
“别让这俩女人知道是我们这边做的。”
黄山回头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老板，转回来郑重点头。
“明白，具体出面事宜我会安排生面孔去。”
季寒川颔首，不再多说。
黄山再行一礼，便退了出去。
主仆俩不谋而合，他本就不会告诉程晓，就是程严青都得蒙在鼓里。
这对姐弟看着咋咋唬唬经常不是那么靠谱，但自己在做的事是不希望身边人干涉的。
他微吸一口气，迈步往秘书处的方向走。
唯一的担心就是，真的能瞒得了他们总裁夫人吗？
黄山多少有些无奈，没办法，因为他们陶小姐实在是太聪明了啊。
陶昕然在公司又呆了一下午，不过有意识早点回家，在黄昏的金色还在天际燃烧时便跨进了家门。
她原以为今天算回得很早的了，结果一进客厅还是碰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季寒川。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你这也太早了吧？”
“你周末加班，不允许我周末偷个懒吗？”
季寒川不动声色，怀里抱着季等等，一脸坦然。
他光速处理了必须在公司完成的事务，在等待他家小兔子回家的空档，一边带娃一边又处理了一批带回来的。
似乎猜到今天对方会早点回家，又不着痕迹地收拾干净了。
陶昕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小等等其实很喜欢
爸爸，看小家伙手舞足蹈的精神劲儿，她的眸光不由变得柔和很多。
“允许，谁敢不允许季总偷懒啊。”
陶昕然故意拖长了尾音，顺便从对方手中接过孩子。
季寒川挑眉，两人靠近的瞬间，动作很快地偷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陶昕然似乎也习惯了，莞尔一笑，而后逗了一下小崽子。
小等等也很给面子，他在爸爸怀里很活跃，在妈妈这里倒是很乖巧。
也不知道这对父子怎么就能这么像，目不转睛地盯着陶昕然，那眼里盯出了星辰大海。
“哎呀，我们等等以后要是这么盯着喜欢的女孩子，对方该多感动啊。”
陶昕然也就是随口一说，背后正要去准备晚餐的奶爸忽然飘回来，默默遮住儿子的眼睛，面不改色道。
“那现在别看了。”
“……”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还吃小家伙的醋呢。
结果，季寒川愣是一整个晚饭时间都将等等抱在怀里，还是平躺着抱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脸。
陶昕然看了看他，吃饭都忍不住想笑。
肩膀抖了抖，倒也不调侃，只是时不时给对方喂一嘴。
两人谁都没有提及白天发生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又或者只是因为都在掌握中所以谁都没在意。
陶昕然是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她考虑得更多的是下一步怎么安排。
季寒川则是时不时掀一下眼皮，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沉极了。
率先吃完饭，陶昕然接过等等上楼。
将孩子哄睡后，她快速洗了个澡，而后就开始点灯加班。
从公司里带回来的资料一大把，需要做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呼呼……”
季等等四仰八叉地睡着，轻微的鼾声均匀而平和。
听着这样的呼吸声，陶昕然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平静而安定。
虽然有点累，但想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会对以后的社会风气有帮助，她又觉得不那么困倦了。
“唰啦”一声轻响，她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认真地做着标记。
因为之前就看了一下午，眼白已经有些充血发红了，每眨一下，酸涩感倍增。
她就在思考的空档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福至心灵后又马上睁开，刷刷刷写下笔记。
“……”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季寒川看在眼里。
深邃的眸底映出对方努力的侧影，瞳孔深处便微微一颤。
他心疼了。
尽管想给对方足够的自由去肆意挥洒才能，但看着这个小女人这么累，又有些不忍。
季寒川伸了一下手，但没有直接推开门。